我在汴京賣花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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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珠也由衷謝鶯鶯:“這回多虧了妹夫。” 鶯鶯忙道:“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 而后姐妹們便坐在一起說些日常,鶯鶯坐著有些累,見庭院前一株合歡花開得好,便起身去看花。 這時卻有個她意想不到的人過來,笑道:“鶯鶯,你這日子過得越發(fā)紅火了?!?/br> 鶯鶯抬頭,是三夫人。 她有些納悶,三房和她關系自然是水火不容,卻不知為何三夫人無事獻殷勤。因而只淡淡道:“三嬸?!鞭D(zhuǎn)身就欲走。 “鶯鶯我有幾話要說?!比蛉思敝雎?。 鶯鶯納罕,便住了腳要看看她到底葫蘆里賣什么藥。 果然三夫人當即說出來意:“聽說花滿蹊是你開的,叫你三叔和你二弟去幫你看著這爿鋪子不正好?” 她一會功夫就盤算好了,蘇鶯鶯一介女流,夫君又臥病在床,還不是娘家說什么就是什么? 他們先進店,將里頭的人都換成自己的人,而后將這店鋪牢牢掌控,做成個空殼子白白霸占里面的產(chǎn)出,利潤還不是由著三房編造?到時候蘇鶯鶯一介女流難道還能跟娘家翻臉不成? 而且她自己娘家人敗光了夫家財產(chǎn)料她也不敢說給夫家人聽。 三夫人想得得意,可惜鶯鶯聽了只有好笑:“多謝三嬸惦記,不過我自己能撐起來?!?/br> 說話間大夫人和大娘子二娘子都注意到了這邊,庭院不大,她們聽得一清二楚,面上便都露出慍怒之意。 鶯鶯開店的消息沒有瞞著她們,前幾天還給她們各送了些花木,說是夏天擺用。 大房因著大娘子丈夫調(diào)令之事對鶯鶯只有感激的,便也毫無嫉妒之意,只發(fā)自內(nèi)心替她高興。 沒想到三房這般無恥,居然想要自己霸占。 “你這孩子也是強撐著,你個女流之輩怎么能打理好店鋪呢?”三夫人一臉慈祥和藹,“出外拋頭露面還不是男人的事情?” 鶯鶯搖頭:“我自己足夠應付。” 真是個傻的,三夫人搖搖頭,瞧上去一臉為鶯鶯打算的神情:“我這提議可不是為了錢,你與娘家走動近些不也好嗎?” 想起二房夫妻已經(jīng)去世了,三夫人越想越自得,說話也沒個遮攔:“可惜你沒個娘家兄弟,以后也無人可依仗?!?/br> 她說得理直氣壯,生了個兒子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長房夫人沒有兒子,二房又只有鶯鶯一個,他們?nèi)勘闶俏ㄒ坏牡粘鰧O子,蘇鶯鶯還不是要巴巴兒巴結她? 這話一出大房夫人和大娘子二娘子母女都沉下了臉。 鶯鶯不慣著她,她笑:“四meimei倒是有個娘家兄弟,可也沒見著怎么依仗???” 這話沒說錯,蘇環(huán)那個兄弟,只知道巴望蘇環(huán)從侯府帶好處回來,可侯府回回懲罰蘇環(huán),也沒見他出面。 大娘子二娘子兩人抿嘴笑。 三夫人臉色大變,這可是她的痛腳。 天下誰家夫妻打架不是做岳家的為女兒撐腰?理直氣壯將女兒接走,等著做女婿的低聲下氣上門,送禮賠笑將妻子接走。 做娘家的也好端端長輩的款兒,教訓女婿幾句。 可偏偏侯府可不是她們蘇家能惹得起的。 三夫人好半天才擠出來兩句:“每回都是夫妻雞零狗碎的吵架,床頭打架床尾和,娘家兄弟自然不好出頭?!?/br> 蘇珠撇撇嘴,都這時候了還嘴硬,當真是就算把這三夫人放進鍋里煮,煮到最后那張嘴還是硬的——全身上下嘴最硬。 三夫人卻不覺得,她在片刻的窘迫之后很快就又面色如初:“你們這些小娘子年輕不懂,娘家有個男丁在那里就是不同。” 鶯鶯笑:“那就讓我們瞧瞧有什么不同?!?/br> 如今這世道女人不能科舉無法出面做官,自然比不得男子更值得家人喜歡,可是人家可依仗的男丁指的是做官經(jīng)商的男丁,那種人出人頭地,自然可以庇佑家人。 蘇現(xiàn)一介白丁,指望著爹娘田產(chǎn)過活廢物似的,自己還理不清楚呢,難道人家侯府就會賣他面子?他張口說話人家府里的家丁都不會聽,就這還算依仗? “要說男丁稀罕,人家侯府一水的家丁可都是男丁呢,還不是要服侍人?!倍镒硬环庋a充道。 見鶯鶯油鹽不進,無論如何都不接她的話茬,三夫人耐著性子道:“三娘子年紀輕,不知道娘家兄弟可傍身的好處?!?/br> “以后三女婿有個三長兩短,他族里逼著你過繼孩子,或奪你私產(chǎn),到時候還不是要來尋我們娘家?guī)湍阕鲋???/br> “你說誰三長兩短?” 就在這時候蕭照推著輪椅出現(xiàn)在蘇家庭院里。 沒想到他居然親自來接她。 鶯鶯顧不上吵架,奔上前去問她:“ 你怎的來了?” 蕭照看向鶯鶯一瞬間眼神變得柔和:“我去了工部之后正好經(jīng)過蘇家,順路接你?!?/br> 工部在城中心那里,蘇家可在城西,蕭家在城東,這一來一去可不算是順路。 鶯鶯抿嘴笑,不管怎么樣蕭大人來接她就足夠讓她高興了。 蕭照說完后再看向三夫人的眼神如刀,斜斜睨她:“不知老夫人和三老爺怎么計較:鶯鶯歸寧被三房刁難,還捎帶著咒我。這話要是傳出去,蘇大人還怎么在朝為官?” 蘇三老爺嚇得擺手:“不敢不敢?!?/br> 他侯府世子女婿不理會他,蕭五公這條線便重新變得重要起來,自然不敢輕易得罪蕭照。 雖然這主意是他們?nèi)抗餐套h出來的,可是這時候只能讓妻子背鍋了。 三老爺立即兇自己夫人:“還不給蕭大人道歉?” 三夫人固然敢在背后罵蕭照是個“短命的”,可當面卻不敢說,畢竟對方可是官家的救命恩人,他活著一天就不是三房可以得罪的。 是以她只好忍氣吞聲道歉:“是我不對,不應當咒你?!?/br> 可是蕭照聽到她的道歉卻不善罷甘休:“只有我嗎?還有鶯鶯。” 三夫人抬頭不可置信看了蕭照一眼。 沒想到蕭照居然毫不松口,重申一遍:“還有鶯鶯?!?/br> 三夫人只好再次向鶯鶯致歉:“是三嬸嬸不對?!?/br> 大娘子和二娘子看得目瞪口呆。 大夫人年紀大些自然明白這件事是三房合謀好的,只不過她看得遠些,一眼就瞧出來蕭照對蘇鶯鶯當真不錯。 再想起自己大女婿的調(diào)任蕭照說辦就辦,還不是瞧在鶯鶯面子上? 因此片刻功夫大夫人已經(jīng)決定待鶯鶯更好些。 須知時下年月女人的面子如何不單是瞧你自己女紅如何、出身如何,嫁了人之后夫君待你如何便也是重要一環(huán)。 有時候說來好笑荒謬,夫君看重你的話就算是原本待你敷衍的娘家也會高看你一眼。 正尷尬著就聽外面通稟:“四娘子到?!?/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更 第79章 蘇環(huán)可是好容易能出趟門。 那天查出李菁出紅疹一事與府上一位姨娘相干, 還有猜測這姨娘或許與蘇環(huán)有所勾結。 那位姨娘也不是吃素的,哭哭啼啼過來:“妾身可與此事無關。應當是蘇環(huán)嫁禍于我。蘇環(huán)確實來過我房里,來來去去都是打聽夫人的癖好,我哪里敢說。自然只拒絕了她, 誰知這廝居然懷恨在心想要報復我!” 蘇環(huán)也理直氣壯:“婆母對我甚為照顧, 我便想繡個抹額答謝婆母。難道這還有錯嗎?因著不知婆母喜好便去尋個姨娘打聽, 這也有錯?姨娘不說是她謹慎,可我也犯不著就陷害姨娘?。 ?/br>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應當是姨娘自己沒有兒女,瞧著侯夫人有兒有媳便想報復,索性一箭雙雕, 將我和菁jiejie都處置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人爭執(zhí)不休, 偏偏蘇環(huán)做得隱蔽,侯府也找不到什么確鑿是她做的證據(jù)。 只不過侯夫人堅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老侯爺壽筵, 蘇環(huán)害得李菁無法出面,她自己便能以侯府唯一的世子夫人名義出面招呼客人, 風風光光。 侯夫人雖然找不到證據(jù), 可心里卻篤定了是蘇環(huán)所做。 最后還是侯府老太君想了法子困住這個孫媳,她說自己要去京郊寺廟禮佛, 點明要蘇環(huán)陪著。 蘇環(huán)十分不情愿,可她婆母巴不得她被帶走,夫君又是個對她漠不關心的,自然也沒有人幫她說話,何況陪老夫人是孝順之事, 去寺廟禮佛是虔誠之舉, 都是天大的好事, 便是蘇環(huán)向親戚女眷們訴苦也不得。 她便只好在郊野寺廟待著,每每吃齋念佛,抄寫佛經(jīng),若是表露出一點不滿意或是想回侯府的表現(xiàn),老太君便叫她抄寫佛經(jīng)或是撿拾佛豆,或去幫寺廟做些苦役。 蘇環(huán)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待著,非但沒有清心寡欲或是修身念佛,反而欲念愈加炙熱,每日后悔自己為何算計李菁時不再更高明些。 再想起前世她雖然是個大歸的寡婦,可手里捏著嫁妝錢,也算吃喝自在,哪里過過這樣只能天天吃素的日子? 蘇環(huán)心里每天都在盤算著等自己回到侯府再怎么翻盤的事情。 直到這天機會終于來了:蘇家來人請?zhí)K環(huán)去消夏。 侯府再霸道這些民間慣例還是要遵循的,否則蘇家大可去大街上哭鬧為何蘇環(huán)一個大活人消失不見。 真要鬧起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侯府家大業(yè)大,經(jīng)不住任何名聲損耗,何況他們只是斷定蘇環(huán)搗亂卻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鬧到開封府去也無法自圓其說。 于是只能將蘇環(huán)送到了蘇家。 蘇環(huán)也借機回到了娘家,她有心想在姐妹們前面露富,便特意穿金戴銀修飾了一番。 只不過眼底的憔悴和失意卻是無論如何都遮擋不了,因著不好好吃飯,頭發(fā)掉落許多,枯黃一片,梳攏起來后頭皮上大片裸露的地方,著實不夠體面。 蘇環(huán)自己天天照鏡子,是以沒有看出來自己有什么變化,倒叫其他幾個姐妹許久不見她的人乍見到便心驚一回。 她進門后倒給三夫人解了圍,三夫人忙叫一聲:“四娘子!”說著便迎上去,如此倒也遮掩了適才的尷尬。 三夫人的頭也終于昂得高高的:宗室就了不起?她女婿也是侯府世子。 蘇環(huán)也未覺察到院內(nèi)的尷尬氣氛,只頭揚得高高與諸人見禮。 見到蕭照坐著輪椅的身影時候心里一怵,這人怎么還活著? 前世蕭家給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蕭照殘疾了臥病在床,人道都不能人道,也未與她圓房,她守著活寡連這個名義上夫君的房都不愿意踏進一步。 后面火災蕭照在她心里便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是以每次看到蕭照蘇環(huán)都要被嚇一跳。 再一想蕭照應當是不久就會亡命于大火,便心里稍安。 想到這里得意瞥了蘇鶯鶯一眼:夫君跟著又算什么?蕭照不能人道自然只能在這些生活瑣事上做小伏低服侍妻子,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三夫人有心替自己找回場子,順勢問蘇環(huán):“環(huán)兒,你這回給家里帶了些什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