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賣花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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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照問她:“你還沒睡?”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從頂上懸下來的帷帳,鶯鶯隔著帷帳答:“是。” 她聲音顫顫巍巍有些擔(dān)心:“當(dāng)時你的腿就是在火里,如今又遇上火,萬一……”蕭大人的腿傷好容易治好,萬一有什么波折可如何是好? “不妨事的。”蕭照小心勸慰她,“我如今活動自如且早有人接應(yīng),一切有數(shù)。” 那就好,鶯鶯打量著帷帳上繡著的蓮蓬、荷葉、蜻蜓的圖案,不知道這帷帳明天會不會燒去? 還有她躺著的床榻、慣常用的檀木桌、院外已經(jīng)快要掛果的葡萄,不會都被一把火燒盡吧? 鶯鶯打量四周一陣惋惜,她一路顛沛流離到汴京直到進(jìn)了這座宅子才有了家的感覺,可惜居然也不長久。 蕭照似乎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他淡淡道:“家會好好的?!?/br> 他的聲音隔著那些蓮蓬、荷葉飄來,輕描淡寫卻篤定,叫鶯鶯忐忑的心一下就安定下來。是啊,有蕭大人在,還用擔(dān)心什么? 不過下一瞬鶯鶯便咀嚼起那個“家”字,兩頰有些發(fā)燙,他們畢竟是假夫妻,當(dāng)不得一個家字。 可她很快眼神堅定起來,蕭大人沒說錯,這里就是家。 如果問她在世間最相信什么人,那個人是蕭大人。 如果說她一天勞累最想去什么地方,那便是這間屋子。 天大地大萬丈紅塵,汴京城人煙阜盛,可自始至終讓她懷戀的只有這個人這間房。這便是“家”的含義吧? 蕭大人,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的吧?鶯鶯轉(zhuǎn)念又唾棄自己,呸呸呸,蕭大人收容自己在這屋檐下是忠義之舉,自己卻胡思亂想當(dāng)真對不起蕭大人一片良善。 不管怎么說,放下了擔(dān)憂鶯鶯困意便涌了上來,臨睡前看著蓮蓬迷迷糊糊想起一句詩句,她打了個哈欠嘟噥道:“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br> 繡滿了蓮蓬、荷花和荷葉的帷帳后面,蕭照半響才輕輕接出了這首樂府里面的詩句:“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br> 可是那邊沒有聲響,鶯鶯已經(jīng)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她醒來時蕭照已經(jīng)走了,床鋪空蕩蕩的。鶯鶯心里也空落落的。 門頭上老蒼頭送來請柬:“夫人娘家伯母送來請柬?!?/br> 這應(yīng)當(dāng)是蕭照安排好了的,鶯鶯便將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收起來,吩咐奶娘:“帶些惠泉酒、點心,去伯母假做客。” 上了車后長壽與飄石要跟車,鶯鶯眉一皺:“我去伯母家用不了這么多人,你們就去隔壁街的鋪子幫忙便是。” 如此一來若是蕭大人這里發(fā)生什么事,也方便他們直接過來接應(yīng)。 車馬粼粼,在青石板路上碾出聲響,鶯鶯怕露出端倪不敢掀開簾子看外面,只能在心里默默禱念希望蕭大人一切順利。 娘家已經(jīng)備好了筵席,大伯母自打分家后日子就很是愜意,老夫人中風(fēng)后不大動彈,素來與她作對的三夫人與三老爺和離了,愛攪亂的庶子兒媳小魏氏如今雖然從莊子上回來了可不大成氣候。 是以她氣色很好,早笑吟吟在門口迎接鶯鶯,拉著她的手往里走,一路絮叨:“你大jiejie已經(jīng)到鎮(zhèn)江了,聽說那里地面富庶不亞汴京,你大jiejie托我多謝你呢?!?/br> 鶯鶯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著,心里卻記掛著蕭照:這火燒起來了嗎?蕭大人呢回家了嗎?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里瞧個究竟。 大夫人卻沒覺察她的心不在焉,興致勃勃開了席面。過一會蘇珠也來了,母女二人因著大娘子的事情對鶯鶯格外感激,因而一會請她喝今年新釀的梅子酒,一會請她嘗嘗廚子端上桌的梅子燉蹄髈,你來我往打岔,鶯鶯便慢慢將那些惴惴放在了腦后,跟她們說些家常閑話。 轉(zhuǎn)眼過了正午,鶯鶯喝著荔枝冰糖涼飲子,正在心里盤算著火的事情,忽然大門外看門人帶著長壽急匆匆趕來:“回稟夫人,家里走水了!” 這一下非同小可,院里的人都急得站起來。 鶯鶯雖然早知道,可還是心里一緊,她慌得差點撒了手里的茶杯,顧不上衣襟沾濕,問長壽:“大人呢?奶娘呢?家里上下呢?” 長壽答:“起火時只有大人與飄石激流兩個在書房,好在并無大礙,我娘和烏嬸一起在花滿蹊里幫忙,老蒼頭在門房聽見起火就跑出來了。無人傷亡?!?/br> 聽見無人傷亡鶯鶯才松了口氣,急匆匆就拔腳往家里趕,大夫人也忙帶著女兒一起跟著上了馬車,又吩咐庶子:“你也帶些家人往蕭家巷子去,看有什么照應(yīng)的?!?/br> 又對鶯鶯說:“你可莫嫌大伯母多事,這時候多個幫手也好。” 鶯鶯感激應(yīng)下,等到了巷子口遠(yuǎn)遠(yuǎn)就見濃煙滾滾,巷子外面堵著車,幾人忙下了車,就見軍巡鋪里的官兵、左鄰右舍提著水桶、拿著麻袋,一派匆忙。 街坊見鶯鶯一臉慌亂,忙指點她:“蕭大人在你家院里救火呢!” 鶯鶯顧不得大伯母,急沖沖拔腳就跑 大伯母和蘇珠也甚為理解,跟在后面往那邊走,忽然蘇珠嚷嚷:“那不是蘇環(huán)身邊的丫鬟嗎?” 第92章 忽然蘇珠嚷嚷:“那不是蘇環(huán)身邊的丫鬟嗎?” 蘇家大夫人跟著回轉(zhuǎn)過身子, 果然見蘇環(huán)的丫鬟月兒站在人群里正瞪大眼睛看著火情。 怎么回事?大夫人比蘇珠機(jī)敏些,躡手躡腳繞到月兒身后,看著自己的婆子丫鬟都將她繞住了,才出其不意問道:“月兒, 你怎的在這里?” 月兒嚇了一跳, 看見是大夫人后臉色都嚇白了, 她慌得跪在地上:“回稟大夫人,我瞧著這里著火才過來瞧瞧熱鬧?!?/br> “瞧瞧熱鬧?”大夫人冷哼一聲,“你家四娘子身邊陪嫁丫鬟婆子都被打發(fā)掉了,只余你一個端茶倒水近身伺候的, 你來瞧熱鬧,四娘子怎么辦?” 蘇珠要跟發(fā)散些:“莫非這火是你放的?” 她一貫對蘇環(huán)充滿警惕, 對她身邊的丫鬟也不假辭色:“你老實交代,這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否則就送你去軍巡鋪和開封府, 叫官府關(guān)押你!” 她一說旁邊的百姓們也湊了過來:“誰放的火?!”原來汴京城里大家住得近, 房舍鱗次櫛比,你家屋檐挨著我家后舍, 如果一家著火常常會蔓延全街。是以百姓們對縱火賊深惡痛絕。 看著周圍的百姓面露兇光, 月兒嚇得縮縮起來,一受驚嚇嘴里的話都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回大夫人二娘子, 我家娘子懷著身孕鬧嘴,忽然想吃孫好手包子鋪里的包子,便讓我去買,我路過這里看見有煙,這才跟著過來?!闭f罷便從懷里掏出兩個包子。 這時候有圍觀的路人也替月兒作證:“這個丫鬟排在我前面買包子的, 看見煙火起我們才一起跑過來的。” 懷孕的人鬧嘴倒也是有的, 孫好手包子鋪也在附近不假, 何況有人盯著她便應(yīng)當(dāng)不是縱火人,大夫人想了想實在找不到疑點便點點頭:“好了,是我冤枉了你,你趕緊回去吧?!?/br> 月兒忙不迭磕了頭,而后鉆出了人群。 人群散了,大夫人與蘇珠一起踏進(jìn)了蕭府大門,只不過蘇珠心里還在嘀咕:“總覺得不對呢,有蘇環(huán)在的地方能有好事?” 可是月兒并不是縱火犯,她身上臉上看上去干干凈凈,沒有煙火氣,那也不能旁白冤枉了人。 卻說鶯鶯著急忙慌便沖進(jìn)了蕭家,大門敞開,軍巡鋪的軍漢們提著大缸健步如飛,鶯鶯越發(fā)害怕,三步并作兩步大喊:“蕭大人!” 蕭照一眼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見了鶯鶯,她神色慌亂、云鬢蓬松,哪里還有平日里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明明早就說好了是演戲,可她還是如此慌張,可見是真的關(guān)心他。 蕭照心里一熱,沖她揮揮手:“在這里。” 鶯鶯抬頭一看,大半個書房正燃燒著,火光沖天,好在旁邊的臥房和正堂安然無恙,人來人往,沙子和水被競相潑進(jìn)書房,眼看已經(jīng)盡在掌握。 旁邊的軍漢們也看見了鶯鶯,他們笑著打趣蕭照:“蕭大人,趕緊去瞧瞧夫人?!?/br> “可比我們這里的火緊迫多了!” 軍巡鋪的軍漢們各個打著赤膊,肌rou虬結(jié),手里潑水有條不紊熱火朝天,蕭照混跡其中倒像是其中一員。他們開玩笑,蕭照也不生氣,知道這些漢子們都是個性爽朗之人。他拱手:“那就有勞兄弟們了。” 隨后便一個跳躍到鶯鶯身邊。 鶯鶯被火光沖天的場景嚇壞了,一下便攥住蕭照的手左右打量蕭照:“蕭大人,您可還好?” 雙手忽然被鶯鶯柔荑包裹,蕭照一下有些出神,柔軟混潤的雙手很燙,緊緊觸及肌膚,像是什么呢?像是夏天的晚風(fēng),溫柔輕巧包裹你入懷。再抬頭看鶯鶯的眼神充滿擔(dān)憂和關(guān)切。 蕭照心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一樣,有些酸,有些疼,可更多的是安然舒適,像是春月里將出巢的雛鳥,毛茸茸探頭探腦,等待著將要面對的春天。 他恍然了片刻才笑笑:“無妨?!币彩謪s沒有抽走,任由鶯鶯繼續(xù)攥著。 他告訴鶯鶯來龍去脈:“我今兒下衙后在書房看書,忽然幾個黑衣人闖進(jìn)我書房里,我們打斗了一番,飄石幾個也來幫忙,很快就將他們制服,可惜他有個同伴放了一把火,不過我們?nèi)硕啵鹨矝]有燒起來?!?/br> 這就是在委婉告訴鶯鶯一切進(jìn)展順利,鶯鶯這才松了口氣,雖然是假戲真做,可她是真不希望蕭大人出什么岔子。 “房子還在呢,答應(yīng)了你的?!笔捳障肫鹗裁匆粯?,小聲說。 鶯鶯抬頭看見兩人的臥房好好的,這當(dāng)然是因為昨天夜里蕭照承諾過會保全房舍。鶯鶯不好意思起來,昨天她的確是擔(dān)心房舍損壞,可是今天真聽到長壽報信說房子燒了之后,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蕭大人的安危,至于房子什么的倒是小事。 軍巡鋪的火警們做事很認(rèn)真,只幾息便將火勢控制了下來,還有人抽出空來沖蕭照開玩笑呢:“蕭大人,娘子攥著手可還好?” 有人沖鶯鶯喊:“蕭夫人,蕭大人的手沒事,烤烤火就好了,你讓他來跟我們救火保準(zhǔn)他一下就好?!?/br> 嗯?鶯鶯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攥著蕭大人的手! 她慌得一下松開,臉上潮紅一片,慌忙看了一眼蕭照的反應(yīng)。 蕭照卻沒取笑她,他垂著頭認(rèn)真看著她,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眼睛像是落入夜空里最亮最亮的星,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 鶯鶯這下更慌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就在這時候大夫人和蘇珠出現(xiàn)了。蘇珠大喊一聲:“三meimei!” 她天生大嗓門,大家一下便將目光都投到蘇珠身上。 鶯鶯這才松了口氣,將雙手的汗在手絹上胡亂擦了一把,笑著迎上去:“大伯母,二jiejie!” 蕭照也笑著見禮,謝過蘇家人過來幫忙。 大夫人和二娘子都知道蕭照如今能走路了,還在得知這消息后給蕭家送過賀禮,可是見到蕭照走路還是第一次,如今親眼看見原先只能依靠輪椅行走的蕭照復(fù)又神采奕奕,兩人不由得嘖嘖稱奇。 蘇珠這才想起正事:對了,適才我看見蘇環(huán)的丫鬟月兒了。 鶯鶯抬起頭詫異聽著。 蘇珠皺著眉:“她說她是來給蘇環(huán)買包子,正好路過看見起火才看熱鬧,可是怎么這么巧?” 大夫人忙道:“或許是二娘子想多了,丫鬟旁邊還有跟她一起買包子的街坊作證呢!自然是沒空去縱火的。” 蕭照便道:“是黑衣人縱的火,我眼看著他放的火?!?/br> 原來還有黑衣人!大夫人和二娘子一下驚愕起來,再聽蕭照說已經(jīng)將黑衣人綁了起來發(fā)配官府,這才放下心來。 鶯鶯蹙眉:“這些天蕭大人能下床走路了,又被派以官職,或許是這緣故才招致人嫉恨?!?/br> “原來是你們家業(yè)興旺招了人嫉恨!”大夫人恍然起來,“像這樣的事親戚朋友們一年提起好幾回,你們小兩口還是要萬事小心?!?/br> 她娘家和蘇家都是浸染汴京多年的小官吏,官場傾軋的爭斗一年要聽不知多少,自然也很快便接受了這個解釋。 二娘子也跟著道:“鶯鶯,三妹夫,你們這幾天要警醒些我,萬一他們再來一次呢。” 蕭照應(yīng)下:“多謝大伯母二jiejie關(guān)心。”眸色中閃過一絲暗沉,害了他家宅的人只怕不能再有下次了。 果然這些黑衣人被蕭照捉住,下手快將他們嘴里的毒藥取出塞了帕巾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送到了開封府。 一開始蕭照當(dāng)然不提官場,只說這些人是殺人放火的賊人。 汴京城里官府最恨的盜賊應(yīng)該就是放火賊了,原因無他:汴京城官員考核的一項便是轄區(qū)內(nèi)有無發(fā)生火災(zāi)。 這是官家特意給汴京城官員定制的,別的城池例如長安、洛陽都沒有這一條。 這也是無奈之舉,汴京城房舍鱗次櫛比,一不小心就能燒毀半個城,城里居住著皇親貴胄不少,還有大內(nèi)皇宮呢!萬一燒到皇宮怎么辦?便設(shè)置了這一條考核汴京城官員的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