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也妮被他的迂回逗笑了：“難道你有什么好建議嗎，父親？”

    “當(dāng)然是把它們都換成金子或是公債?！备鹄逝_說的斬釘截鐵：“金子會漲價,公債能每年給你帶來新的收益。這樣你的財富就會年年增加?！?/br>
    歐也妮的笑容更大了：“可是我要那年年增加的收益做什么呢？換不回mama,也換不回過去的……”

    葛朗臺的聲音噎住了，他也想不出增加的收益能換回什么,獨生女的思想顯然跟他不一樣。好在歐也妮沒讓他沉默太久：“爸爸,我覺得您可以幫我做一件事,我想請一個家族老師?！?/br>
    這又是什么新花樣？葛朗臺出于本能反對：“家族老師,她們除了教你怎樣花錢,還能做什么？”

    “您花一千法郎一年可以請來的家族老師,我自己說不定要花兩千法郎甚至更多?！睔W也妮知道自己怎么說服葛朗臺了：“可是請您一定要好好挑選，我不希望白白支付老師的旅費?！?/br>
    葛朗臺心里迅速計算著，自己從中可以得到多少的好處,然后做出不情愿的樣子,答應(yīng)下來。沒出半個月,一位名為德.泰伊古太太的家庭老師,就出現(xiàn)在了歐也妮的面前。

    這個人與拿農(nóng)完全相反,她的身材十分矮小,剛剛到歐也妮的肩膀,站在高大豐滿的獨生女面前，干癟的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德.泰伊古太太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褐色的眼睛里充滿算計,拿農(nóng)頭一次見到她就十分反感：“先生一定是上當(dāng)了。能讓先生上當(dāng)?shù)娜?小姐可不能太相信。”

    歐也妮心想，能讓葛朗臺上當(dāng)?shù)?，只有金錢?？墒沁@位泰伊古太太頭一次見面，就隱晦的向歐也妮打聽拿農(nóng)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一千法郎年金的饋贈，顯然沒有足夠的金錢讓葛朗臺甘心情愿的上當(dāng)。

    而她每年的薪水，竟只有五百法郎。歐也妮雖然不知道這個時代家庭老師的年費，有拿農(nóng)每年拿到的工錢比較，知道這薪水真的不算高。

    說不得葛朗臺為了讓泰伊古太太對歐也妮施加影響，會給她畫一個大餅，很可能就是泰伊古感興趣的年金。不過歐也妮并不在意，她可不是心智還不成熟的小姑娘，請家庭老師只是為了讓自己身邊有一個成年女性陪伴。

    這個女性如果跟泰伊古太太一樣，對巴黎的社交界十分熟悉，了解各貴族之間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還能對自己的禮儀進(jìn)行指導(dǎo)，歐也妮為什么不用呢？

    “泰伊古太太，我們今天去買點兒東西?！睔W也妮不是爭求家庭老師的意見，而是通知她自己的行程。哪怕是這樣，也足夠讓拿農(nóng)用警惕的眼神，把干癟的家庭老師從頭看到腳——以前陪伴小姐出門購物的只有她一個人。

    泰伊古太太并不覺得這是十分榮幸的差事：“小姐，您今天的繪畫練習(xí)還有半個小時才結(jié)束?！?/br>
    “對呀小姐，”同樣在堂屋的拿農(nóng)不希望泰伊古太太搶了自己的差事，頭一次附合她的意見：“走太晚的話會趕不上回來吃午飯的?！?/br>
    “不要緊，”歐也妮并不在意：“你不用準(zhǔn)備我們兩個的午飯了。我們會在外面吃一點?！?/br>
    “什么？”拿農(nóng)與泰伊古太太一齊不贊同的看向歐也妮。家庭老師不贊同的是沒有親近女性長輩陪同，小姐要單獨出門吃午飯。拿農(nóng)單純是擔(dān)心先生聽到小姐的新花樣，好不容易軟和下來的脾氣，會再次爆發(fā)。

    還僅僅是在索漠這樣的外省小城，想出門就有這么多的阻礙，歐也妮很是無語。不過她今天一定要與泰伊古太太單獨談一談，只好不顧拿農(nóng)的感受，由家庭老師出了門。

    家庭老師的眼光十分挑剔，按著她說的話，索漠城沒有任何值得買的東西：“這樣粗糙濫制的東西，看著華麗實際上完全沒有特色的造型，配不上小姐的身份?！?/br>
    這時歐也妮與她已經(jīng)坐在了咖啡館里，整間咖啡館里只有她們一對客人。老板早已經(jīng)認(rèn)出歐也妮，用心把她們今天點的所有東西都記了下來，以便晚上向來咖啡館的客人吹噓。

    “泰伊古太太對時尚很了解?！睔W也妮沒在意老板對她們的注視，小聲的與泰伊古太太聊起天來。

    泰伊古太太聽到歐也妮的話，本就筆挺的腰挺的更直了：“不錯，幾年前我在香舍麗榭大街邊的咖啡館有固定的座位，全巴黎最時髦的人都要與我打招呼?！?/br>
    聽她如此驕傲的說起自己舊日的輝煌，歐也妮很不厚道的扎心：“那你為什么離開巴黎？”能在香舍麗榭的咖啡館擁有固定座位的人，就算是破產(chǎn)了也不應(yīng)該落魄到只拿五百法郎的年薪就滿足吧。

    果然，剛剛還一臉回憶的泰伊古太太的臉上，光芒馬上逝去，代之而起的是對歐也妮的不滿：“有教養(yǎng)的小姐，是不能直接問別人的隱私的?！?/br>
    “哪怕這隱私所有人都知道？”歐也妮定定的看著家庭教師：“我父親可能沒跟你提起，為了緩解對母親的思念，我最近要到巴黎去散散心。這樣誰陪著我去巴黎就成了問題，如果你對去巴黎不感興趣，我得問問臺.格拉桑太太愿不愿意去巴黎探望她先生?！?/br>
    家庭老師的臉色隨著歐也妮的話變來變?nèi)?，眼睛里的算計都快寫滿了桌面，好一會兒才說：“葛朗臺先生確實沒有提到您去巴黎的事情。而我，有些個人原因不方便出現(xiàn)在巴黎。”

    “可是我覺得你很合適?！睔W也妮笑了一下：“或許我可以額外付你一些費用。臺.格拉桑太太對巴黎真的不如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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