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詢問地看著我。

    “等等我，我右腳崴了?！蔽矣悬c撒嬌的味道

    他遲疑了下，還是走了回來，蹲下來，認真地檢查我的腳，末了，

    說：“姐，我背你吧，你淋雨了，我們得快點回去。”

    “好。”我任他背起我，一步一步走著。鄒天，原來我還有你，我唯一的弟弟。心里暖暖的，不由得箍緊了他的脖子。

    他感受到我的力度，扭了下頭，我看到他生動的側臉

    “忘了他吧，找個現(xiàn)實的湊合過，錢也不是那么重要，你這樣……mama在下面知道也不好受。”他刻意避過鄒月名字

    這席話，令我難受，但，我沒有解釋，右腳的痛漸漸加劇。

    墳前，我靜靜地擺上祭品，一件一件地，微微調(diào)節(jié)著祭品間的距離，好像這樣才能減輕我的愧疚。最后，點上香燭，雨總在下，火柴劃著了，滅掉，再劃，還是滅，我擦著臉上的雨滴，堅持著。

    鄒天走過來，把傘遞給我，蹲下，只劃了一下，火柴就亮了，點著紙媒，再點著香燭。我yingying地站著，原來mama和鄒月還是怪我了，你們是不是都不愿意我看我這樣，其實，我又何嘗愿意。

    下山的路上我和鄒天仍然一前一后地走著，我跟在他身后，只是走十幾步才回頭看我一下，看來他又誤會我了。

    突然，鄒天喊：“姐夫?！?/br>
    順著看下去，竟遠遠看到左輝，身旁站著一位很清秀的女子，年紀比我小，約二十五歲左右。他也看到我們，臉上表情很是復雜，急忙拉緊了身旁女子的手。

    鄒天見了也不敢再喊，回頭看看我，我盡量自然地笑著，忍住腳痛走了下去。

    “你來看你爸爸？”我淡淡問道

    “對，你和鄒天來看鄒……你媽吧?！?/br>
    “嗯，今天正清，人太多了?！?/br>
    “……啊，忘了介紹，這是我……前妻，鄒雨，鄒律師；這位，……我女朋友，羅櫻，局里財務科的?！弊筝x擦了擦汗，結巴地介紹著

    “你好，我是鄒雨，很高興見到你。”我大方地伸出右手

    她也伸過手來握了握，笑著，下巴輪廓堅硬

    “你好，我叫羅櫻，左輝還總提起你?！?/br>
    她這是什么意思？從來只有新人笑，她這個新人怎么這副表情?？粗赃呑筝x耷拉下的臉，本想去看看他爸爸的念頭打消了，于是坦然笑著道別

    “那我先走了，替我向你爸問安?！?/br>
    左輝終于松了口氣，說：“那好，以后有機會我們再一起聚聚，鄒天，什么時候才回長沙工作，該不會想定居上海了吧?！?/br>
    鄒天趕緊走過來，“姐……，咳，輝哥，我導師在上海還有個課題要搞，可能年末才能回來?！?/br>
    “如果要考公務員什么的盡管告訴我，我給你盡量想想辦法?！?/br>
    “會的，到時回來再說吧?！?/br>
    “那好，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要上去了，慢走啊?！?/br>
    “好的，再見?！?/br>
    “再見?！?/br>
    相互道別后，走了幾步，發(fā)覺鄒天沒跟上，回頭要叫。卻看到左輝悄悄松開了那女子的手，而那女子卻反握住了他的。左輝，我的前夫，如果以前我對他的感覺是恨他無情的背叛，那現(xiàn)在的我還是衷心祝福他能找到一個合適他的女孩，找到屬于他的幸福。

    鄒天也是愣愣地看著他倆，回頭見我，跟了上來。

    “姐，姐夫好像不是很喜歡那個女的。”

    “別老叫姐夫了，他兩年前就不是你姐夫了?！蔽抑刂氐馗?/br>
    “叫慣了，很難改的?！?/br>
    “不改也得改，你沒見剛才差點被你那句姐夫誤事嗎？這樣讓左輝多尷尬?！?/br>
    “嗯?！编u天露出慣有的囧態(tài)，很是親切。

    “下次說話做事前想想才說，都說話出口就是人家的了，人言可畏?！蔽易鰆iejie的很少這樣同他說話，只是覺得他社會經(jīng)驗不足，怕他吃虧。

    誰知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扭頭就走，拋下一句：“明知道人言可畏你還跟林啟正摻和一起，先管好你自己再來管我。”

    雨中的他，身影漸漸變小，越來越遠，直到融入雨霧中。

    第9章

    我扶著圍欄慢慢走著，腳痛加上胸悶令我不住喘著氣，當我終于出到墓園大門口時候已經(jīng)下午三點多。雨越下越大，鄒天已不見蹤影，應該已經(jīng)回城。

    路上極少車輛經(jīng)過，心里叫苦，看來今天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返回城里?？吹接袔兹嗽谥蛋嗍椅蓍芟卤苡辏缓靡沧吡诉^去。里面坐著位門衛(wèi)，五十歲上下，正登記著什么。

    我不知道這里班車的發(fā)車鐘點，于是問他：“師傅，麻煩問下這里班車一般什么時候能發(fā)？”

    “這個天氣說不準，要是平常天氣好的話是五個小時一趟?！?/br>
    “哦。謝謝。”

    無意中，看到他桌上有本厚厚的“來訪人員登記表”。職業(yè)習慣性促使我快速地瀏覽了下，忽然我定住了，指尖不住摩挲著那個名字——“林啟正”，下面一個是“傅長義” ，到訪時間都是二零零六年四月五日早上八點十五分。字體一致，很剛硬，筆跡應該同一人。

    是他？真是他？！

    那保安看我手指著的名字，問：“你認識他？”

    我搖頭，掩飾地收回了手

    “這小伙子很帥，應該挺有錢，呼啦啦九個人跟著，我老余活了五十年，守這里也有八個年頭，什么排場我沒見過，可沒見過他這么有派頭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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