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關(guān)上門，轉(zhuǎn)過身對著他們時，那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求兩位仙師，超度我那苦命的孩兒！”

    第70章 順序有問題

    長儀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問道：“她認為那怨靈是她的孩子？”

    昆五郎微微頷首：“先前咱們在布莊掌柜那里打聽到的，都說是嬰孩原本好好的，忽然就聽到啼哭聲，然后家里大人開膛破肚的死去，有的是孩子爹，有的是娘，有的倆大人前后腳丟命，嬰孩的年歲也可能不同，但應(yīng)該都是這么個順序，對吧？”

    她點點頭，用小刷子沾著特殊的糨糊狀藥水，仔細抹進他右臉的傷痕里。

    昆五郎覺得臉上癢癢，抬手剛想撓，就被她打下去，只好老實接著說：“……但我們聽那婦人說的，發(fā)生在田家的事卻不是這樣。她的孩子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三個月左右，那天半夜里忽然聽到嬰兒啼哭，第二天就發(fā)現(xiàn)孩子爹死在家里床上，這順序沒錯——可問題是，在啼哭聲響起來之前，她的孩子已經(jīng)夭折了?！?/br>
    長儀一驚，手腕一抖，險些把刷子戳進他眼睛里：“怎么會……是因為小兒病么？”

    昆五郎輕輕搖頭，提起來就忍不住皺眉：“是她丈夫，孩子的親爹，趁著她去熱飯的功夫，用枕頭親手把那嬰孩捂死的?！?/br>
    “不可能吧？！為什么??？”

    “怎么說呢……道界都講究因果，可能沒法理解這樣的事，但在凡間好像有什么子女的身體性命都歸父母的說法，在有些地方，老子弄死兒子甚至不犯律法。那田家是貧苦人家，她丈夫又是個混的，沒有正經(jīng)營生，還賭錢，家里養(yǎng)不起那么多孩子，又嫌棄那婦人連生三個都是女孩，早就心懷不滿，那天喝醉了酒，大吵大鬧的，把孩子驚哭了，后來可能覺得哭聲鬧心，就……”

    昆五郎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主要是小姑娘瞧著氣得不輕，那臉色實在難看，連帶著手上力道也開始沒輕沒重的，那小刷子跟戳什么似的直往他臉上捅。

    他就改口說起其他的：“……所以那天晚上，田家婦人整夜沒睡，她丈夫攔著她不許去醫(yī)館，她就抱著夭折的嬰孩垂淚。半夜里不僅聽見啼哭聲，還隱約感覺懷里的孩子動了動，但她那時以為自己受刺激過度出現(xiàn)幻覺，誰知第二天就見丈夫橫死家中，跑去上報仙衙的時候才聽說最近城里還有別的類似的事?！?/br>
    長儀擰著眉，雖然心知這樣不對，但還是有種那人死得該的想法，這也算變相的殺人償命了：“這事確實不大一樣，她有跟城里仙衙說明么？”

    “她將丈夫殺死那孩子的事瞞下了?！闭f完看她眉頭擰得更緊，就笑，“這不是為了包庇那混蛋，而是想著保護她孩子……你瞧瞧你的樣子，是不是覺得那人該死？我也覺得，那婦人也覺得，而且她不清楚其他人家的事具體是怎么發(fā)生的，就猜測是不是那個苦命的孩子死不瞑目，化作怨靈厲鬼回來復(fù)仇討債了。偏偏這時候，城里還有鬼嬰的事情，所以這位母親為了保護她孩子的靈魂，當(dāng)然這是她臆想的，就瞞下了其中內(nèi)情，只是按照其他傳聞，嬰孩啼哭，大人丟命，就把這事說成普通的鬼嬰索命，其他蹊蹺之處并沒有外傳?！?/br>
    “那現(xiàn)在她為什么又跟你們說了？還有附近的陰氣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那嬰孩化作怨靈回來復(fù)仇的？”

    “……據(jù)那婦人說，仙衙的幾個修士到田家瞧過，但當(dāng)時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問過她當(dāng)時的情況就回去了，此后也沒有再來過——我覺得他們應(yīng)該只把最先出事的城西柳家當(dāng)作突破口——但沒過幾天，她就又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夜夜響起，不得安歇，而且似乎只有她和兩個女兒能聽到，白天去問鄰居，得到的回答都是夜里安靜得很。她就覺得是不是那孩子的怨魂未能安息，想讓我們替它超度?！?/br>
    “那怎么不接著上報仙衙？要是你們沒去查探，她就打算這樣瞞著？”

    昆五郎搖頭輕嘆：“人的想法啊，都很有意思，如果鬼嬰之事到田家這里就終結(jié)，或者在田家后面出事的只有一家半戶的，她都敢去仙衙老實交代清楚先前瞞下的內(nèi)情。但她打聽到后來城里出事的人家足有五六戶之多，其中更不乏有權(quán)有勢的高門大戶，她就不敢找仙衙了，要是沒有別派的修士找上門，或者異樣終于瞞不住被發(fā)現(xiàn)，恐怕她真能把事情憋進棺材里?！?/br>
    長儀就明白了：“她怕受牽連，怕別人把事態(tài)變嚴重的賬都算到她頭上去？可這也……”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雖然可以理解，畢竟那婦人還要顧著兩個女兒，但這樣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的??！

    昆五郎又嘆氣：“至少還能跟我們說出來，我們就想著幫她處理這事，沒準能弄明白鬼嬰是怎么回事，就讓她們先離開，設(shè)好結(jié)界便讓虞姑娘嘗試拘魂術(shù)?！?/br>
    ……

    虞詞抬手掐起術(shù)訣，屋內(nèi)頓時掀起老大一陣獵獵陰風(fēng)，怨念和陰邪之氣幾乎凝結(jié)成實質(zhì)，黑霧烏云般翻騰涌起，那架勢兇得很，幾乎整間屋子都被怨氣擠滿，一時半會竟連虞詞都不敢貿(mào)然動作。

    關(guān)鍵時刻還是昆五郎率先發(fā)擊，抬手就是幾個火咒水咒雷咒，亂七八糟的全扔過去，咒法在屋里迸發(fā)，頓時噼里啪啦響成一片，反正他從前除妖驅(qū)邪都是這么個路數(shù)，跟過年放鞭炮那么熱鬧。

    這時竟然也真有些作用，濃重的黑霧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打散大半，虞詞趁此機會，驅(qū)動自己的黑水霧迅速纏上去，就跟攻城略地似的，兩方黑霧都在交相纏斗，企圖吞噬彼此的力量。昆五郎眼前烏壓壓一片黑，完全分不出來哪方敵哪方友，索性抱著胳膊在旁邊看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