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聿搖頭，自知依此尚不能斷定晏喬有罪，他瞧一眼晏喬跪在堂上，沒了長裙掩蓋的一雙大腳，問道：“你自小便不曾裹腳吧？”

    “是，”晏喬愣了愣才應(yīng)道，這事不必隱瞞，一望便知。

    “來人，”寧聿喝了一聲，指指身旁的包袱，“將鞋拿給她穿上?！?/br>
    隨后便見馬捕頭提著包袱來到晏喬身邊，從包袱里掏出一雙布鞋，放到了晏喬身邊，斥道：“穿上吧?！?/br>
    “大人，這是？”晏喬似乎不明所以。

    “讓你穿上便穿上，”寧聿并不回答晏喬的疑問。

    晏喬見狀，只得咬牙在眾目睽睽之下脫了自己的繡鞋，穿上了那雙街上隨處可見的布鞋。

    百里昊江嫌棄的看著晏喬，托著下巴嗤笑：“你的腳怎能如此大？嘖，還是小腳的女人好看?！?/br>
    晏喬知百里昊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把這話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她穿好了鞋后并未再跪下，而是大大方方的站著，譏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寧聿擺擺手，“請金大夫上堂?！?/br>
    金大夫即是金不換，他此刻正等在堂下等候?qū)庬舱賳尽?/br>
    聽聞傳喚，不過片刻的功夫，金不換便施施然走到了公堂上。

    “大人，”金不換拱手，并未下跪。

    寧聿不以為杵，只道：“金大夫，依你的眼力，該能認(rèn)出那日出現(xiàn)在馮氏房中的雙腳，是不是？”

    金不換點頭，“回大人，是?！?/br>
    他自幼習(xí)醫(yī)，對人的五官及四肢極為熟悉，那日他躲在馮氏床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那人與馮氏的雙腳，是以，他對那人的雙腳印象深刻。

    他閉上眼略一回想，隨后便睜開眼，打量著堂上諸人的雙腳，略過晏文生，晏老夫人，晏大管家，他只看了晏喬的腳一眼，便斷言道：“大人，就是這雙腳沒錯?！?/br>
    “當(dāng)真？”寧聿又確認(rèn)道。

    金不換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及記憶頗為自信，“敢以金某畢生所學(xué)擔(dān)保?！?/br>
    寧聿頷首，示意金不換站在一旁。

    隨后又對晏喬道：“如此，便足以證明你在七月二十那日曾出現(xiàn)在布莊后院馮氏房中，晏喬你可還有話說？”

    “有，”晏喬不服，直指金不換，“晏喬認(rèn)得他，他是為我祖母診病的大夫，晏喬只問大人一句，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我二嬸房中？且大人又怎會相信一個江湖郎中所說的話？難道大人不疑他是兇手么？”

    句句逼問，卻是每句話都直指關(guān)鍵處。

    就連旁聽的宋真清都不免為晏喬鼓掌，此女確實心智過人，若是假以時日，她做了晏家當(dāng)家人，晏家還不知會是如何局面，想必更富有才是。

    “本官自有斟酌，”寧聿見晏喬言語咄咄，有些不悅，板著臉斥問，“你只管明白告知本官七月二十巳時至午時間你是否去過布莊后院便可。”

    “無，不曾去過，”晏喬一口否了。

    寧聿見晏喬到了此時仍不見棺材不落淚，不由動了氣，他朝宋真清使了個眼色，宋真清會意，對寧聿點了點頭，將身上背著的包袱悄悄使人交給了馬捕頭。

    馬捕頭又將包袱遞到了寧聿案上，寧聿打開包袱，看了眼包袱里的東西，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咳了兩聲，吩咐馬捕頭將包袱里的東西攤在了堂前。

    “王氏，”寧聿先問晏老夫人，“包袱里的東西你可認(rèn)得？”

    晏老夫人此時大約也猜到了晏喬是殺害馮氏的兇手，又想起若不是晏喬殺了馮氏，她毒害林桐兒之事也不會暴露，她心中急怒交加，一面對晏喬恨鐵不成鋼，一時又哀嘆晏家將就此敗落，身心俱疲之下，如今不過是勉強(qiáng)支撐著跪伏在地上。

    聽到寧聿問話，也不過是稍稍抬了抬頭，瞧了一眼地上的包袱，便有氣無力的搖搖頭，“不認(rèn)得?！?/br>
    “晏喬你呢？”寧聿又問晏喬。

    晏喬神情冷漠，“不認(rèn)得?！?/br>
    但寧聿豈會錯過，當(dāng)晏喬說這話時，微微抖動的指尖，晏喬慌了。

    寧聿會心一笑，拍了拍掌，“你們不認(rèn)得不打緊，有人認(rèn)得便好?！?/br>
    他話音剛落，馮氏的貼身丫鬟便被衙役帶到了公堂之上。

    “你可認(rèn)得這些東西？”寧聿指著地上的包袱問小丫鬟。

    小丫鬟心中惴惴不安，她順著寧聿的手指，看到地上的包袱時微微愣了愣，神情有些疑惑，“回大人，這……這些是二夫人的首飾，可，可是，明明二夫人被害那日這些東西就不見了啊?！?/br>
    “只要是馮氏的東西便足夠了，”寧聿點頭，讓人將小丫鬟帶了下去。

    “晏喬，你可知這些東西是從哪里得來的？”寧聿又問晏喬。

    “晏喬不知，”晏喬依舊一副漠然的神色。

    “好，”寧聿忽然笑了，拊掌贊道，“晏大小姐確實沉得住氣，本官來告訴你，這些首飾從哪里來的？這些都是從晏大小姐所居閣樓前的小湖里打撈出來的，晏大小姐，這可否作為證據(jù)？”

    晏喬聞言神情絲毫不動，“那又如何？晏喬怎知是誰將東西拋進(jìn)湖中的，且大人已認(rèn)定晏喬是兇手，晏喬說什么也是無用了。”

    “好，好一副尖牙利嘴，本官不怕你否認(rèn)，因為本官手中還有一樣?xùn)|西，喏，拿給她看看?！?/br>
    寧聿朝馬捕頭抬了抬下巴，馬捕頭轉(zhuǎn)身將寧聿案上的另一樣被手帕包裹著的東西遞到了晏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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