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不敢設(shè)想。

    她將頭埋進(jìn)臂肘，苦笑，是啊，人心都是rou長的，朱小棉之于燕城，如韋無冕于她，都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便是要以自己的命相換那也是眼都不眨的。

    可別人的呢？

    宋真清沉默，韋無冕坐在旁邊輕撫著她的背也是一言不發(fā)，馬車?yán)餁夥粘聊?/br>
    過了許久，忽聞千華寺的大門“吱扭”一聲響起，有僧人聲音傳來，“諸位還有事？”

    是守門僧人，想必是看著馬車停在門外一直不動(dòng)，才出來相詢。

    宋真清被聲音驚醒，起身撩開馬車簾子，跳下馬車，柔聲問僧人：“請(qǐng)問成圓方丈在否？”

    僧人知他們幾人與燕城相識(shí)，言語也很恭敬，合掌回道：“方丈出門了。”

    “出門了？”宋真清聞言沉思，又問道：“那都督呢？”

    僧人道：“都督已離寺。”

    直到這時(shí)，宋真清才覺察本來拴在寺門外的幾匹馬都不見了蹤影，心下一震，原來燕城早已離開了。

    連成圓方丈也不在寺中，那平凡大師呢？

    “平凡大師是否也離寺了？”宋真清試探著問道。

    她原以為僧人不會(huì)回答她，卻不料僧人頷首一禮，道：“施主說的是?！?/br>
    宋真清訝異的瞠大了雙眸，再回頭看看，他們離開千華寺也沒走多少路，咋的就與燕城他們錯(cuò)過了呢？

    “從千華寺到都督府是否還有別的路？”宋真清問。

    “阿彌陀佛，”僧人一指千華寺一側(cè)，道：“千華寺后有一條小道，人煙稀少，想必都督不欲驚人耳?！?/br>
    宋真清順著僧人手指一瞧，正是通向大佛所在的小路，如此看來，那便是大佛所在的林中尚有一條通道，怕不是有些難走，所以通常是沒人走的。

    既如此，她也不敢再耽擱，遂謝了守寺僧人，上了馬車，讓阿大趕去都督府。

    在去往都督府的路上，她問韋無冕：“你對(duì)北涼皇室知曉多少？”

    韋無冕歪著腦袋回想了片刻，道：“北涼皇室是前朝明氏后裔，因只歷經(jīng)兩代，皇室人并不多，但明氏因是軍功起家，所以皇室之人多少會(huì)些武藝。別的，我也不知了。”

    韋無冕撓撓后腦勺，一雙濃眉緊緊蹙起，卻再也想不起其他。

    誰讓北涼皇室只存世五十個(gè)年頭，便是連話本子都極少寫他們的事。

    韋無冕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宋真清卻若有所思，“你說明氏之人都會(huì)武藝？”

    “大約是吧，”韋無冕托了下巴一眨不眨的看著宋真清，一雙眼熠熠生輝，“武藝世家的人哪有不會(huì)武功的，就是做了皇族，立身之本是不能忘的?！?/br>
    “那你說，刺傷朱小棉的人會(huì)不會(huì)是明氏后裔呢？”

    “許是哦，”韋無冕有些漫不經(jīng)心，星星眼中映著一張如玉玲瓏桃花面，他瞧得津津有味。

    “那會(huì)是誰呢？”宋真清敲著窗欞一下一下思量，“當(dāng)年北涼皇室的人是不是都被殺了？”

    “是哦，”韋無冕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聽說他們拒不投降，又拿百姓做盾牌，如今的都督府便是當(dāng)初的北涼皇宮，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br>
    “便是如此，也必有僥幸活下來的，原肅不就是條漏網(wǎng)之魚么？”

    宋真清笑了笑，波瀾不興，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便是北涼皇族繳械投降，等待他們的也必將是暗夜下無聲無息的消失。

    便如車大將軍，及他麾下無數(shù)兵士。

    無關(guān)對(duì)錯(cuò)，只在勝者那一念之間罷了。

    “無冕，你還記得那日我被順子挾持的事么？”

    宋真清忽然又問。

    韋無冕一聽宋真清提起興隆驛被挾持一事，眼中閃過一抹陰郁，但不過轉(zhuǎn)瞬，他道：“記得，清清，怎么了？”

    他怎能忘呢？眼瞧著匕首梗在清清脖間，他連呼吸都不敢重了，恨不得以身相替。

    “你可否記得他臨死前說過什么？”

    “他好像在說為什么……”韋無冕皺起眉頭回憶，猶猶豫豫答道。

    那時(shí)他全副心神都在宋真清身上，根本未注意到順子到底說了什么。

    但宋真清卻清楚記得。

    她后來反反復(fù)復(fù)思量順子臨死前說的那句話，順子說的是“為什么……要?dú)⑽?？?/br>
    宋真清無數(shù)次猜想，順子為何會(huì)說這句話？

    最終她得出兩個(gè)答案。

    一是，順子覺得自己不該死。

    二是，順子根本沒有預(yù)料到自己會(huì)死。

    但順子那句話明顯是疑問句，順子在問誰呢？

    宋真清悄悄附耳在韋無冕耳邊問道：“你好好想想，那日站在韓朔身后的是誰？”

    韋無冕耳邊一癢，愣了愣神，被宋真清掐了一把，才反應(yīng)過來，忙不迭的道：“是……是余則俊。”

    “對(duì)，就是他，”宋真清不管疼的齜牙咧嘴的韋無冕，兀自掰著指頭道：“頭一日在驛站劫持我，為的便是讓眾人知曉順子是匪徒，這樣到了第二日，匪徒在沙棘村劫掠余則俊便順理成章了?！?/br>
    所以順子那日所說除了臨死前這句“為什么……要?dú)⑽?？”，其余的都是在胡說八道。

    想來順子或者是順子背后的人以為她不過是個(gè)弱女子又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人，對(duì)他們構(gòu)不成威脅，便是殺了也無妨，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的劫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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