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什么？”林密姝被扔出的茶盞潑了一身的水，身上沾了些茶葉，顯得可笑之極的同時也帶了哭腔：“都是庶女，憑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我就要看著我的姨娘為了我沖著周姨娘賠笑問安，比個奴婢還不是？大jiejie不過是運氣好，撞了大運才封了皇后，我又比她什么差了？我同樣是林家的姑娘，又比大jiejie年輕，憑什么讓我一輩子屈居她之下。”

    “這話是你教給她的？”林家老太太瞇著眼看著跪著的王姨娘：“我看你老子娘都是府里的老人，性格老實，人又周正才提了你做國公爺?shù)囊棠?，還破例讓你親自撫養(yǎng)你的二丫頭，合著你就是教出這么個不知所謂的東西?！?/br>
    “老太太息怒，奴婢一家都是承蒙老太太抬舉，哪敢做出這種事。”王姨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撫養(yǎng)二小姐自是謹(jǐn)慎又謹(jǐn)慎。這種大逆不道，有辱皇后娘娘之事，就算給奴婢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二小姐耳邊說??！”

    話到最后，王姨娘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到聽不清發(fā)音。

    李mama瞧著也不忍道：“老太太，王姨娘到底是給林家生育過的，她的老子娘您也是知道的那是最忠厚老實不過的人，也不大可能說出這種話?！?/br>
    “既然這樣，那必是有什么心大的丫鬟婆子魔怔了。”林家老太太瞇了瞇眼道：“去告訴夫人，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人綁了二丫頭屋里的所有人，關(guān)在柴房里，明早等候發(fā)落?！?/br>
    “祖母，您為何要至此。”眼看自己身邊的人都被發(fā)落了，林密姝膝行到林家老太太腳邊，抱著她的腿哭道：“您為何要如此扯孫女的臉？都是孫女不好，您饒過她們吧！”

    “主子做了錯事，即便有主子的不對，那也有她身邊的人未盡提點的過錯?！绷旨依咸淅涞溃骸澳阋恍牟环愦骿iejie，那我就告訴你，為什么你大jiejie樣樣比你好?！?/br>
    林密姝呆呆地看著林家老太太冷漠如雕像的臉，一時間竟松開了抱著林家老太太的手。

    為什么？

    為什么祖母也認(rèn)為大jiejie比她好？

    為什么所有人都認(rèn)為大jiejie比她好？

    “論出身，皇后娘娘是長女，你是次女。論貴賤，她的姨娘是老婆子我親自扯帖子立文書，國公爺正兒八經(jīng)納進門的貴妾，而你的姨娘是家生子抬上來的賤妾?！?/br>
    “論性情，皇后娘娘自幼就穩(wěn)重有禮，眼界寬闊。你只瞧見她今日的風(fēng)光無限，陛下寵愛，殊不知這份風(fēng)光和寵愛都是她拿命換來的。陛下被先帝廢太子的五年里，李貴嬪退了，蕭貴嬪退了，就連戚賢妃她們都明哲保身到自愿帶發(fā)修行。唯有娘娘一人陪著陛下去了苦寒之地，吃了五年的苦，受了五年的難。期間有多少次受到賢太妃和康郡王的刁難？國公爺和老婆子我又多少次地勸她不要跟著廢太子磨了大好的時光？要知道那時的娘娘已有了大公主，即便不與陛下去通州，先帝和康郡王也不會磨難娘娘?！?/br>
    “可是娘娘她，已經(jīng)二十來歲，多次生育。日后大選必有更年輕美貌的貴女入宮，林家又如何維持今日的地位?！绷置苕呀?jīng)有些動搖了入宮的意愿，但是想到奶娘跟她說的宮中雕欄玉砌，錦衣玉食，又堅定了心弦道：“敢問祖母，那時的娘娘又能如何……”

    “你入了宮又能如何？”林家老太太嗤笑道：“花無百日紅雖是句實話，可娘娘穩(wěn)居中宮，生有嫡子嫡女。就算日后恩寵不在，只要娘娘和林家不犯大錯，陛下為了名聲也不會下堂糟糠之妻。而你呢？你入宮了又能作甚？你是能保證在一群鶯鶯燕燕中殺出重圍？還是能保證給在僅有的幾年青春年華里生下兒女，鞏固皇恩？即便你能做到這點？你又憑什么讓林家放棄一個基本不可能被廢的皇后，放棄擁有林家血統(tǒng)的正統(tǒng)嫡子，轉(zhuǎn)而去支持你一個妃妾所生的，不知能不能養(yǎng)大的庶子？更別提陛下要是看不上你，你在宮中就只能讓娘娘添堵。林家才不會去做這種蠢事。”

    林密姝這下就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癱坐在地，一言不發(fā)。

    林家老太太捧起一盞新茶吹了吹，看著蒸蒸而上的熱氣逐漸平息了怒火：“二丫頭的婚事暫時作罷，把我屋里的佛祖請過去讓二丫頭靜幾日心，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好想想娘娘至于林家的深恩厚德。若無娘娘，你早就是破落戶家的女兒，還有今日的好日子？”

    “是，謝謝老太太寬宏打量?！甭犞畠褐皇墙?，王姨娘松了口氣，又給林家老太太磕了幾個頭，殊不知她帶著林密姝離開時，林家老太太的冰冷眼神。

    “二丫頭的心思大了，怕是不好打消?！绷旨依咸尷頼ama給她按了按頭部，滿面疲倦：“我當(dāng)初就該把皇后娘娘和二丫頭都抱過來養(yǎng)，橫豎都是女兒，也不會讓如海和袁氏難看。如今……哎！都是造孽。”

    “老太太說什么呢？林家如今的風(fēng)光怕是讓那群眼紅的人想造兩輩子孽都不得呢！您?。【蛣e想那么多了，您還要保養(yǎng)好身子，等著清河縣主進門給你生個大胖曾孫呢！”李mama好聲安慰：“二小姐只是一時魔障了，橫豎距離出國喪還有幾年，您慢慢教就是了。”

    “若是教的好，季家還是門好親事。若是教不好……”林家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我有生之年雖不能犧牲夫家去幫娘家，但季家沒做過對不起林家的事，幾個堂侄子在我的夫君和兒子故去時候也夠意思，對如海這個隔了輩的親戚也算仁至義盡。我這個嫁出去的糟老婆子幼年喪父喪兄，全憑伯父伯母慈愛才等到老來的子孫滿堂，當(dāng)然也不能看著孫女把季家拖累了。橫豎滁兒還小，季家大堂侄子的幾個孫女雖然跟滁兒隔了一輩，但年紀(jì)合適，舉止嫻雅。都是聯(lián)姻，除了嫡長孫女外，也不必在乎那么多嫡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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