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后會無期
蘇苓沒有早起的習(xí)慣,等起了床,屋里早就沒了他們?nèi)擞?,只有客廳小陽臺上掛了條孤零零的短褲,還在往下滴水。 貼身的布包里裝了個小手機(jī),與其叫它手機(jī),蘇苓覺得更應(yīng)該叫它小板磚,除了厚沒別的特點(diǎn)。 這是林蕓善從村長兒子手里買的早就被淘汰的n手貨,專門用來接學(xué)校老師電話的。 安逸地從樓下買了碗拉面,蘇苓剛吃了一口,兜里小板磚震天似的響起來,咬斷嘴邊的拉面,她接通,“喂?” “林女士,方便到學(xué)校來一趟嗎?” “噢,好的好的?!?/br> 隨便扒拉兩口,蘇苓忽然有些想念在山莊的幸福生活,匆匆忙忙給了錢離開,等她搭車到了學(xué)校,快步走到班級門口,也才就過了十分鐘。 老遠(yuǎn)就看見有道瘦高身影靠墻立在盡頭。 向著那個方向小跑過去,正訓(xùn)話的周老師負(fù)手走過來,蘇苓面上掛著得體笑容,“周老師,他今天是怎么了?” “尋釁滋事,要是對方家長追究,他都得進(jìn)去!” 這么嚴(yán)重?蘇苓震驚,余光掃了眼不遠(yuǎn)處垂頭站著的許泊周,“那,那怎么辦?” “他呀,比驢還倔,人家家屬就要求道歉,道個歉什么事兒都沒有,這孩子偏不低頭,你好好勸勸吧?!?/br> “哎,好。” 蘇苓走過去,她堪堪到他肩頭,仰臉正好對上少年垂著的眼,只對視一瞬,他立馬挪開視線。 “為什么和同學(xué)打架?” 許泊周嘴角掛了紅,側(cè)過頭抿著唇不說話,雙手插在褲袋里,要多拽有多拽。 蘇苓伸手拽他衣袖,“說話,為什么和同學(xué)打架?” 他不動,也不理,氣氛就這么凝固。 明明是來睡人的,結(jié)果比當(dāng)媽還cao心,又?jǐn)偵线@么個犟種,非得順毛捋才愿意張他那金口。 造孽啊。 余光掃過那邊窗戶探出來的幾個腦袋,蘇苓聲音放輕,“咱們?nèi)翘莨战钦f,好不好?” 沒回應(yīng),蘇苓直接扯著他衣袖把人拽走,拽到樓梯拐角,她好聲好氣,“你跟我說說,到底怎么了?” “要你管。”許泊周松散地靠在墻面上,抱臂帶著些嘲諷看她。 蘇苓迎著他視線看回去,聲音中帶了絲慍怒,“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這人又垂著眼開始裝啞巴。 很好,很好,很好。 “我知道你不是不講理的人,事出肯定有因,你告訴我怎么了,我才好幫你說話呀是不是?”她忍,先采取懷柔政策穩(wěn)住他。 許泊周挑眉,絲毫感受不到疼似的扯出抹笑,“我就是不講理的人,我就是想揍他,怎樣?” “你再不給我好好說話,我就把你偷拿我內(nèi)衣的事嚷嚷出去你信不信?” 少年頓時哽住,隨后暴跳如雷,低聲怒吼:“你說什么瘋話?!” 蘇苓向來豁得出去,張開嘴就嚷起來,“許泊周偷我,唔!” 許泊周倒是從沒發(fā)現(xiàn)她還有這么胡攪蠻纏的一面,登時顧不上別的,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壓在墻上,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腦子有???!” 手肘無意壓到她胸前綿軟,整個人像是被火燙了似的彈開,食指頓在空中指著女人威脅道:“我警告你,別胡來?!?/br>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 “我告訴你為什么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拉著我去道歉,我根本沒做錯,憑什么給那孫子道歉?”許泊周語速極快,一腳將她身旁石子踢飛,眼神挑釁,“我不上了,我要回去打麥子?!?/br> 說完少年側(cè)身就要走,蘇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手腕,“不許走!” “松開!” “不松!” 許泊周發(fā)狠抬手一甩,登時身后緊拽著他胳膊的女人驚呼一聲重重磕在地上,他瞬間轉(zhuǎn)身去扶,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蘇苓接連受傷,每一次受傷都是實(shí)打?qū)嵉奶?,她委屈死了,憋不住情緒紅了眼眶,淚珠大顆大顆地掉下來,砸在裙面上,洇出圈圈深痕。 疼死她了! “我,”許泊周愣了片刻而后立馬伸手去拉她,大手狠狠被人拍開,女人眼眶通紅,鼻頭也泛著紅意,抿著嘴滿臉委屈。 “你走吧,反正咱倆也不是一個姓,我確實(shí)管不著你,你說得對,”蘇苓抬手抹了把眼淚,拍拍屁股站起來,離他僵在半空中的手遠(yuǎn)遠(yuǎn)的,她壓著哭腔,聲音便更令人心疼,“我確實(shí)沒用,沒權(quán)沒勢還盼著你出人頭地,可不就是有病嗎?得,如你所愿,許泊周,你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咱們后會無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