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先動心 第21節(jié)
氣氛陡然升溫,兩人相握的相機(jī)一下子灼熱又燙手。 云星最先移開眼睛。 她的視線自然垂下,呼吸聲由輕漸重。 沈聽肆一雙手橫在她面前,不同的視角下,云星的眼睛因為觸及照片上的他而微微睜大。 照片上的沈聽肆在看天空。 他的眼神很清冷。 即便四面八方的光都打在他身上,他的眼睛里也沒有光。 “你有心事么?!?/br> 難得獨處的時光,云星悄悄問了句。 “嗯,照片看出來的?” 云星點了點頭。 倏爾,她聽到一陣散漫的笑意,少年音色泠泠撞入她心懷。 他說:“小朋友,挺有攝影天賦啊?!?/br> 黃昏之下,少年衣角隨風(fēng)而動,黑漆漆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云星想,如果能夠把這一丁點天賦,轉(zhuǎn)移在他身上就好了。 話題突然開了一個小口,卻又因為彼此不夠親密而無法進(jìn)展。 有關(guān)沈聽肆的每一件事在腦子里翻騰了一遍,云星的心因為那道破開的小口,忽然生出了許多的勇氣。 她說:“要不然我們玩點游戲吧?!?/br> 堆得雜亂無章的天臺,幾乎到處都是灰塵。 沈聽肆兩手展開,挑眉看她。 “就是有一個小程序,抽到什么問題,就回答什么問題?!痹菩钦f到后面聲音低了下來,她覺得沈聽肆這樣的天之驕子,大抵不會喜歡玩這些無聊的游戲。 她突然覺得自己性情寡淡,連喜歡都只能隱藏在暗處。 “行,那你抽個問題?!?/br> 大約也是無聊,沈聽肆居然答應(yīng)陪她玩了起來。 她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屏幕。 天邊纏繞一團(tuán)的云忽然散開,從此天光大明,光線在這一刻明朗又清晰。 沈聽肆視線低垂,勾著頭自然而然朝她肩膀靠去。 “說說自己的理想型?!?/br> 沈聽肆撐著手臂站了起來,瞳孔漆黑且漫不經(jīng)心。 他發(fā)出興味的一聲笑,看起來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云星以為他會推辭一番,沒想到下一秒他抬眼看過來,聲調(diào)懶,還透著一點欠。 “你先說?!?/br> 云星抿了抿唇,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副情景。 她硬著頭皮想問題的答案,滿腦子里轉(zhuǎn)的只有三個字。 ——沈聽肆。 他是鐘愛的化身,是任何美好的代名詞。 在暗戀的人面前描繪自己的理想型,云星覺得她簡直給自己找了一個死亡命題。 她思考的時間有點長,眉頭微微擰起,明顯是在糾結(jié)猶豫。 沈聽肆低頭看她,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于是他沒好氣催促道:“你的理想型要求很多嗎?” 云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 語氣微微上揚,露出有些不耐的樣子。 她嘴角一彎,覺得他現(xiàn)在這副樣子,還有點像高一的時候。 她想到那個風(fēng)雪夜,他推著車,護(hù)送她回家。 她又想到那次怦然心動,他的名字高高掛在年級第一的榜首。 …… 于是她脫口而出:“善良、聰明……” 最后一個詞落下的時候,云星仰頭看了看沈聽肆。 她莞爾一笑,接著說,“也很好看?!?/br> “你理想型……”沈聽肆頓一頓,瞇起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挺正能量啊?!?/br> 云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停留。 她趕忙問他:“那你呢?” 問題落下的一瞬,她的心怦怦跳,又害怕,又期待。 他給答案的速度很快,幾乎是脫口而出。 如果不是話里帶著慣常的輕佻,云星幾乎要信以為真。 他說:“你啊?!?/br> 話音落下,沈聽肆緩側(cè)過眸,視線不經(jīng)意對上云星微微揚起的臉。 她臉上輕松神色頓消,在驚慌中顫顫抬起濕漉漉的眸。 片刻寂靜。 她說:“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會喜歡她。 她連說都不敢說,云星頓了頓,自嘲一笑。 “我有什么吸引人的。” 她說話的時候連聲調(diào)都在抖,濃密烏黑的睫毛蒙了一層霧氣。 看樣子真是被嚇住了。 沈聽肆舌尖抵著下顎,身子向后傾了傾,兩指間夾了根煙,動作頹,眼神也淡。 “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那時候我覺得就蠻吸引人的?!?/br> 云星捏著衣角,困惑的眼神落在他臉上。 “哪一句?” 沈聽肆淡淡開口:“熱愛值得一切?!?/br> 黃昏之下,少年衣角隨風(fēng)而動,黑漆漆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云星心跳大亂。 暗戀是一個漫長而又苦澀的過程,云星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藏好那份歡喜悄悄仰望他。 程靜怡質(zhì)問她的時候,她沒說是與不是。 只是含糊不清地告訴她,“熱愛值得一切?!?/br> 沈聽肆是她的熱愛本身。 可惜她是愛情里的膽小鬼,只敢把一次次心動攢進(jìn)孤獨的日記本。 現(xiàn)在,他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就好像,把她的心事盡數(shù)攤平鋪展在他面前。 云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她含著這種隱秘的歡喜,目光悄悄凝聚在他的眉眼。 “喜歡攝影,喜歡好學(xué)生,人生有目標(biāo),挺好。” 云星感覺頭上垂下一道陰影,是沈聽肆站在她旁邊。 是壞學(xué)生。 云星在心里糾正了一下他的措辭。 “那你沒有嗎?” 她突然仰頭問道,眉眼間神色天真,眼神炯炯,帶著一股求知的意味。 “讀書,出國,回來開公司?!?/br> 他聲音懶懶散散的,混在風(fēng)里揉碎成一團(tuán),讓人聽的不真切。 “是我爸對我的目標(biāo)。” 沈聽肆迎著風(fēng)口,點上一支煙,猩紅的火光半明半暗,他整個人完完全全隱沒在黑暗處。 “出了場車禍,忘了點東西,人生拼拼湊湊的,都在瞎混。” 沈聽肆五官長得很具有冷感,線條利落分明,漆黑的眸子不笑時,很是寡淡。 云星偶然逛學(xué)校論壇的時候聽過一句形容他的話。 他們說沈聽肆這個人隨性又浪蕩,又冷又欲。 以前不曾感受到,今天云星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不是冷淡。 他是在壓抑。 “不算瞎混?!?/br> 云星聲調(diào)向上揚了揚,伴著風(fēng)一道送進(jìn)沈聽肆的耳朵里。 他吸煙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唇角微勾,吐出一道道棉花糖似的眼圈,偏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