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先動心 第27節(jié)
快速尋找他的名字已經(jīng)成為了云星的本能,然而當(dāng)本能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擺在現(xiàn)在的場景,又有些莫名的尷尬。 畢竟在沈聽肆心里,他們最多也只能算是恰好的“同校校友” 幸好沈聽肆并沒有拘泥于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而是將目光投在那張薄薄的紅色光榮榜單上。 “高一一班?!?/br> 沈聽肆目光頓了頓:“你也在高一一班?” 云星點點頭。 他挑挑眉,還是那句,“好巧?!?/br> 緊接在淮城中學(xué)光榮榜后面的是一張心愿欄。 在高三的成人禮上,學(xué)校會讓每一個同學(xué)將自己的心愿寫在便簽上貼出來。 上一屆的心愿欄還沒有被撤下來,透過這些花花綠綠的便簽,云星一下子沒找出自己的那張。 可是她卻一下想到自己當(dāng)時提筆的心情。 她懷著一種隱秘又熱烈的情感,用濃墨悄悄眷寫下“寧大化學(xué)系”這五個字。 “這是你的么?” 沈聽肆指著藏在角落里的一張粉紅色便簽,盯著落款處畫的一顆五角星星笑了一聲。 自以為是的隱秘一眼就被看穿。 云星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硬撐著不承認(rèn),誰知道他下一句話就是—— “我認(rèn)識你的字?!?/br> 云星默了默,將視線放在自己青澀稚嫩的字跡。 這張便簽上多了一串?dāng)?shù)字,云星瞇著眼睛細(xì)細(xì)瞧,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高考分?jǐn)?shù)。 應(yīng)該是學(xué)校后添上的。 她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和她一樣寫著分?jǐn)?shù)的便簽,橙色的,字跡端正秀麗,看著就像好學(xué)生的筆跡。 云星還沒來得及看內(nèi)容,站在她身側(cè)的沈聽肆已經(jīng)念了出來。 “432?!?/br> 他嗤笑一聲。 “沒我高?!?/br> “比你低六分?!?/br>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聲音淹沒在枝葉婆娑的聲浪中,云星聽見自己的一顆心轟鳴作響。 她飛快地扭過頭,掩飾一般再度開口,“我把歷年高考狀元的分?jǐn)?shù)都背下來了?!?/br> “你不信的話,我現(xiàn)在就都背給你聽?!?/br> 解釋的樣子太急迫,似乎從踏入淮城開始,偷偷藏得很好的東西就已經(jīng)全盤露出了破綻。 半響沒有聽見他回應(yīng),她強(qiáng)行按捺下窘迫的心思,悄悄尋覓他的蹤影。 頎長的影子垂下來,干凈的氣息籠上她。 她慌得六神無主。 他笑得漫不經(jīng)心。 “厲害啊,小朋友。” — 平江巷和乾康大院只隔了一條街。 卻是天差地別的世界。 乾康大院是晚清時候留下來的古建筑,三進(jìn)三出的四合院,入目碧柳倒垂,假山庭院,別有山野鄉(xiāng)趣。 而平江巷則大大不同,這里沒有錯落有致的布置,也不會有修剪適宜的綠植花葉。高矮不一的平房擠在一起,傍晚吵吵囔囔聚在巷口納涼,幾座爛尾的破敗吊腳樓成了這里的唯一風(fēng)景。 沈聽肆要送她回去。 云星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小巷口,沖他搖搖頭。 臨走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一個人名。 “你還記得周嘉儀嗎?” 這個話題提的突兀,沈聽肆沒聽清,俯身又聽了一遍。 “誰?” 他沒想起來。 云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傷感。 她說:“你的前女友?!?/br> 剛剛看光榮榜的時候,她突然掃到了這個名字。 不知道是同名同姓,還是就是一種奇異的緣分。 他前女友多的數(shù)不過來,大約他自己也沒記住。 云星咽下苦澀。 “我生日那天,親你的那個?!?/br> 沈聽肆想起來了,他眉頭微微皺起,唇角抿的平直。 “哦,早就沒來往了。” “我挺差勁的,但是都斷的干凈,分了就不來往了?!?/br> 沈聽肆沒多解釋。 偏偏還是多說了兩句。 云星垂下眸,心說,她都知道。 知道他隨性又浪蕩,也見過他身邊燈紅酒綠,人來人往走過一個又一個倩影。 她笑了笑,沖他擺擺手。 “明天見?!?/br> —— 乾康大院許久都沒有人來了,門口物業(yè)乍然見了他,沒認(rèn)出來,死活不肯放行。 沈聽肆有些不耐,報出一串號碼。 等放行的時間里,他的視線落在那道越來越小的背影。 直到完全沒入綿長小巷,他方才貪婪地收回自己視線。 她家居然就在對面。 他們居然是同班同學(xué)。 那么……他們從前,會不會有所交際? 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沈聽肆掐了下去,云星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他記得清楚,臉蛋被暑熱蒸的紅撲撲,純澈的眼睛微微閃爍,四處瞥著,就是不敢看他。 不像舊友。 倒有點避之不及的意思。 核對了身份以后,物業(yè)的態(tài)度客氣許多。古銅色的鑰匙遞到沈聽肆的手上,門口的保安將他親自帶到了家門口。 和別的枝繁葉茂的院落不同,宋家這處老宅光禿禿的,沒有人氣。 沈聽肆沒進(jìn)屋,就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進(jìn)屋。 沈聽肆干脆就坐在了門前石頭臺階上,摸出煙盒,點了根煙,但沒抽。 只是夜深了,身后萬家燈火暖洋洋,他這黑漆漆一片,太暗了而已。 —— 平江巷口似乎永遠(yuǎn)不會有安靜的時候,云星踩著晚上八點的鐘表回家,剛好撞上出來倒垃圾的外婆。 老太太先是一愣,后來摸著黑走到她面前,臉上褶子笑得都要堆到一塊。 “是囡囡回來了嗎?怎么不和奶奶提早說,快進(jìn)來,奶奶給你做晚飯。” “這不是想給奶奶一個驚喜嘛。”云星進(jìn)了物,有些俏皮的開玩笑。 老太太進(jìn)了屋子就沒閑住,擇菜洗鍋,廚房里忙的叮鈴作響。 云星收拾完行李出來,發(fā)現(xiàn)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兩菜一湯。 她往房間里看了看:“mama呢?” “你媽出去辦事了,過兩天才回?!?/br> 外孫女回來了,老太太一下子興奮起來,一會兒問她在學(xué)校吃的怎么樣,一會兒又擔(dān)心她不適宜江寧的氣候。 云星很有耐心地回答她各種問題,鐘頭過了九點一刻,老人家精氣神撐不住,打著哈欠去睡覺了。 云星躡手躡腳收拾好桌子,回了房間手機(jī)充上電,才發(fā)現(xiàn)顧川野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房子隔音不好,云星也就沒回電話回去。 她給顧川野發(fā)了一條信息,問他有什么事。 【顧川野】:星星meimei,阿肆他是不是去淮城了? 云星啊了一聲,沒想到顧川野不知道這件事。 她猶豫了一會兒,打了一個是。 顧川野的信息很快又彈了進(jìn)來。 【顧川野】:這祖宗,怎么去淮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