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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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癥咯?!?/br> 周靜予嘆了口氣,“我們這兒,得癌癥的人可多了,都是命?!?/br> 這件事情阮令儀第一次來長青鎮(zhèn)的時候聽周雋說過。 但不知為何,阮令儀總覺得周靜予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怪怪的。 “怎么都是命了?” “就…… ”周靜予突然閉上了嘴巴,“你問這些有的沒的干嘛?!?/br> “好奇嘛?!?/br> 和周靜予多說了兩句話,阮令儀發(fā)現(xiàn)她還挺有意思的,“對了,我之前在藍蓮制藥門口看見了長青鎮(zhèn)的鄉(xiāng)親們,似乎在討補償款,是什么補償款?” “你別問了!” 周靜予聽見她提起了補償款的事情,聲音陡然變大,“就是要有些人付出代價而已,和你沒有關(guān)系。” 她們走出周明湛家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 周靜予看著阮令儀兩手空空的樣子,跑進自己家里,拿了把傘給她。 同行的醫(yī)生已經(jīng)在等她了,阮令儀看著手里的傘,最后問了周靜予一個問題。 “周聞阿姨得的,是骨癌嗎?” 周靜予一怔,沒有說話,但是阮令儀從她的反應(yīng)中,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剛剛,阮令儀在周明湛家的桌子上,看到了被壓在玻璃玻璃下的兩張匯款單。那兩張匯款單相隔時間一個月,每張上的數(shù)額,正好夠一個骨癌患者使用伯尼安一個月。 而匯款人“霍靳”正是霍明羽的父親。 作者有話說: 終于寫到這里! 第57章 心肝 下午六點, 本應(yīng)該是下班的時間,但倫敦那邊臨時有個會議需要他參與。 視頻會議開始的時候,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這雨越下越大, 頃刻間,將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了雨幕之中。 會議快結(jié)束的時候,倫敦那邊的負責人問他什么時候回英國。 宋斯年有一段時間沒回過英國, 這次回去,至少要呆一個月。 “大概下個月吧。” 至少等他先把東城的事情處理完。 這次會議有幾個公司里的老員工和宋斯年相熟,正打趣他是不是東城有老婆,比倫敦強上百倍,錢恒突然從外面推門進來。 錢恒穩(wěn)重, 知道宋斯年在開會, 本不應(yīng)該做這樣的事情。 宋斯年看了他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額頭上都是汗。 “宋總, 因為暴雨, 長青鎮(zhèn)一帶發(fā)生了泥石流災(zāi)害?!?/br> 視頻會議那頭的人大都是老外, 聽不懂中文, 但他們看見剛剛還表情溫和的總裁, 突然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氣氛陡然凝固。 “候鳥醫(yī)生團隊回來了嗎?” 宋斯年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七點,長青鎮(zhèn)距離東城有超過兩個小時的車程, 他們應(yīng)該早就啟程了才對。 “我聯(lián)系了那邊的負責人,他們是回來了, 可是夫人在回程的時候脫離了隊伍,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不上?!?/br> 宋斯年突然覺得額頭的青筋挑了挑, 他拿出手機, 開始給阮令儀打電話。 一個接著一個, 都沒有人接。 他想打個電話給張嫂,問問阮令儀到家了沒有,卻突然想起來,張嫂今天休假。 不安和恐懼突然涌上了心頭。 一次人禍,一次天災(zāi)……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他竟兩次感覺到了無力。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永安寺的時候和阮令儀說的話——難道是他太過自大,所以神佛懲罰他了嗎? “馬上備車,先回家?!?/br> 宋斯年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政府應(yīng)該會馬上組織力量救援,我們出錢請民間救援隊,跟著政府人員一起出發(fā)?!?/br> 如果阮令儀不在家里,那他立刻跟著救援隊一起出發(fā)去長青鎮(zhèn)。 雨還在下著,路上的積水越來越深,在離逸廬還有一條街的地方,車子熄火了。 宋斯年看了眼路面上已經(jīng)可以沒過膝蓋的渾水,絲毫沒有猶豫,推開車門下了車。 在大風大雨面前,雨傘反而是累贅。 宋斯年沒有撐傘,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逸廬的方向走。 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他卻絲毫未覺。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希望她在家里。 如果有用,他愿意出錢,為全東城寺廟里的菩薩重塑金身。 他愿意回到永安寺,在佛前長跪,只求佛祖保佑他的妻子平安。 他沒有信仰,他狂妄自大,但那都是他的錯,如果神要降下懲罰,那罰他一人足矣。 他的妻子,在過去二十幾年的短暫時光里,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苦楚,未來的人生,應(yīng)當平安順遂,一世無憂的。 越接近逸廬,他內(nèi)心的渴求越發(fā)強烈,一直到從外圍看見客廳里亮著的暖光,他才像是在沙漠中苦行的人,見到了一滴甘霖。 他加快腳步,推開逸廬的大門,狂奔穿過花園,走到了別墅門前。 手放上門把手的那一瞬間,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厲害,甚至握不住門把手。 他深呼吸了三次,才勉強打開別墅的門。 在門口軟墊上躺著的dollar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睡了回去。 宋斯年脫掉了已經(jīng)被泡漲的鞋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沙發(fā)前。 沙發(fā)上睡著他心心念念的人。 宋斯年的心臟都要跳出胸膛,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眼前的人,生怕這只是他的一場夢境。 直到碰到阮令儀溫熱的臉頰,他才覺得自己像是活了過來。 感覺到了男人的觸碰,阮令儀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卻被攬入了懷抱。 宋斯年將頭靠在了她的肩膀處。 她摸到了宋斯年身上濕透了的衣服,正想詢問,卻感覺到肩膀上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濕意。 他哭了……有生之年,她竟然看到了宋斯年流淚。 “怎么了?”阮令儀將人再抱緊了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見宋斯年有些沙啞的聲音:“長青鎮(zhèn)發(fā)生了泥石流?!?/br> 阮令儀站在灶臺前,熬著姜湯。 她雖然廚藝不行,但熬姜湯還勉勉強強。 宋斯年洗完澡下來,看到的,就是她在廚房里忙碌的場景——為了他。 他走到阮令儀身后,雙手穿過她的腋下,將人抱緊。 “我沒事,我離開長青鎮(zhèn)的時候,那里才開始下小雨?!?/br> 阮令儀是跟著團隊里一個女醫(yī)生的車回來的,因為她有迫切要確認的事情。等她辦完事回家,實在是有些累了,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也沒注意到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 “以后記得要隨時保持聯(lián)絡(luò)?!?/br> 宋斯年當然不可能對她說什么重話,到最后,也不過嘆了口氣,問道:“家里要不要再請幾個傭人?” 如果家里還有其他人,至少像今天這種情況,就不至于發(fā)生。張嫂休假,他還可以問問別人。 “都行吧?!?/br> 其實家里還有園丁和鐘點工,只不過不都不住在逸廬里而已。 阮令儀將姜湯盛出來,遞給他:“先把這個喝了?!?/br> 外面還下著大雨,阮令儀朝外看了一眼:“長青鎮(zhèn)受災(zāi)嚴重嗎?” “現(xiàn)在還不知道。” 這個時候,救援隊估計想要過去都很難。 “如果需要的話,晚些時候我捐一部分錢給長青鎮(zhèn)?!?/br> 泥石流過后,或許需要安頓傷員、重建房屋,錢總是少不了的。 “嗯,我和你一起?!?/br> 阮令儀發(fā)覺宋斯年一直看著她,笑著問:“這么好看嗎?” “嗯?!彼嗡鼓挈c了點頭,“我們家心肝寶貝是仙女?!?/br> 阮令儀正想問“你才知道”,卻突然意識到他叫了她心肝寶貝——之前不是都嫌棄rou麻,不肯叫嗎? 她本想打趣,想到宋斯年剛剛回家的樣子,卻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今天,應(yīng)該擔心壞了吧。 等宋斯年喝完了姜湯,阮令儀才和他說起了今天在長青鎮(zhèn)的見聞。 其實有些事情,他們不過是猜測,今天得到了證實而已,比如周明湛應(yīng)該是霍靳的私生子。 但她今天依舊收獲不小。 在回家之前,阮令儀去了一趟省立第二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