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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聞經(jīng)年這么說,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還有我大伯他們,”聞經(jīng)年抬眸看了一眼后視鏡中沉默的徐綻,“他們最近應(yīng)該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之前聞經(jīng)年總想著等父親醒來,讓他去處理聞豪一家的事情,可發(fā)生了昨晚那件事之后,他突然就沒耐心了。 醫(yī)生說聞?wù)疬@輩子能否恢復(fù)正常都是不確定的事,他總不可能放任這些礙眼的人一直干擾他的生活。 也連累身邊的人。 徐綻看了聞經(jīng)年一眼,他總是這樣,平靜地說出一些讓人心里掀起驚濤駭浪的話。 可這結(jié)果也在徐綻的意料之中。 聞經(jīng)年不怕聞豪,從來都只是漠視而已。 “聞經(jīng)年。”徐綻側(cè)過臉去看他,聲音溫柔卻堅定,“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支持你?!?/br> 第35章 霜序 徐綻站在聞?wù)鸬牟〈睬? 看著聞經(jīng)年幫他削蘋果。 情況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許多,聞父身體干癟,眼神空洞, 笑起來的時候像是被人扯起嘴角、抽走靈魂。 見到她的時候, 聞父還一臉擔憂看向聞經(jīng)年, 用責怪的語氣叮囑他:“阿年你還小,不要談戀愛?!?/br> 徐綻都不敢去看聞經(jīng)年的表情。 她知道聞經(jīng)年一直怨恨父親, 否則也不會連三人家庭合照都要剪開。 但如今他沒機會再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 這些年來, 徐綻一直不肯回家, 也不斷告訴自己,她靠自己就好,不用再在意那一家人。 可她不得不承認, 內(nèi)心還是渴望來自親生父母的一句抱歉。 如今她還有可能,可聞經(jīng)年已經(jīng)機會渺茫。 他只能與自己和解。 五點鐘,護理人員送來清粥小菜,聞經(jīng)年接過,說他來就好。 他用瓷勺舀起粥送到聞?wù)鹱爝? 又耐心幫他拭去唇角的污漬,動作不疾不徐,全程一言不發(fā)。 聞?wù)鸷芘浜系匾豢谝豢诔灾? 那碟小菜最后都見了底。 聞經(jīng)年按鈴,工作人員將餐盤收起端出去。他看了一眼時間,正準備跟徐綻說離開,聞?wù)饏s突然開口。 他面色蒼白,沒什么血色, 眼睛里空洞的笑透著說不出的慈祥, 卻并不會讓人覺得暖心。 “阿年, 你現(xiàn)在出息了,爸為你高興。” 聞經(jīng)年看了一眼徐綻,重新坐到窗前。 “你有話跟我說,是嗎?”聞經(jīng)年問聞?wù)稹?/br> “需要我去外面等你嗎?”徐綻指了指門外。 “不用。”聞經(jīng)年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們很快就走?!?/br> 聞?wù)鹉樕先匀皇翘煺娴男?,他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阿年,你從小就懂事?!?/br> “爸小時候啊,可沒你這個條件,當時大家都窮,我家里尤其窮,原本你還有個叔叔的,后來活活餓死了?!?/br> 徐綻去看聞經(jīng)年,可他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聞?wù)鹫f話吐字不清楚,這是腦梗留下的后遺癥,但他也不急,就跟講故事似的慢慢說。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在一個建材店打工,有個開桑塔納的老板路過,從車里面扔出來一雙不要的皮鞋,我們幾個工人拼了命去搶?!?/br> 說到這里,他呵呵笑了一聲,“爸當時沒搶到,只能看著搶到的那個工友高興地炫耀,他說那鞋是純牛皮做的,沒幾百元絕對買不到?!?/br> “什么都得靠搶,吃飯也是,”他笑呵呵地說,“就跟養(yǎng)豬場一擁而上的豬似的,要是去晚了,連剩菜都沒有?!?/br> “所以人總得有本事才行?!?/br> “你媽哪兒都好,就是心軟?!甭?wù)鹫f著搖了搖頭,“她沒吃過苦,不知道,有些苦還是早點吃才好?!?/br> 說到這里,一直神情輕松的聞?wù)鸷鋈蛔旖浅榱顺?,陷入一絲沮喪。 最后他說:“她就是太倔?!?/br> 離開療養(yǎng)院的時候,天已經(jīng)昏黑,郊區(qū)天空遼闊,遠處有飛鳥掠過。 徐綻看向遠處鳥羽般整潔的天空,緊緊握著聞經(jīng)年的手,問他:“聞經(jīng)年,你有沒有覺得,聽了你爸的話,沒那么討厭他了?!?/br> “因為他的‘苦衷’?” “他吃多了苦,怕你以后沒法保護自己——” “我從來沒討厭他?!甭劷?jīng)年走到副駕駛前為徐綻拉開車門,“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br> 徐綻沉默了。 “他有他的方式,我也有我的?!甭劷?jīng)年俯身幫徐綻扣好安全帶,看向徐綻的眼睛,“他癱了,我的生活總不能為他停?!?/br> 她伸手握住聞經(jīng)年修長的手,轉(zhuǎn)而跟他十指緊扣。 聞經(jīng)年眸光微動,徐綻湊上去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徐綻乘車喜歡開窗,傍晚的風灌進車子,遠處夕陽霞光萬丈。 車載音樂被風吹得時遠時近,徐綻微微瞇著眼睛。 “明天去一趟平林吧?!甭劷?jīng)年忽然說。 徐綻蹙眉看向他。 平林是她的老家,是她十三年不曾再踏足的地方。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去那個城市,卻又不受控制地在每個夢中都看見那座城的影子。 “我不去。”她輕輕拒絕,“你想出去玩,有更多其他選擇?!?/br> “我說了,”聞經(jīng)年手按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我想了解你?!?/br> “想和你結(jié)婚?!?/br> “我跟秦復(fù)就算結(jié)婚前也沒有回去那里,更沒有邀請家人?!毙炀`脫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