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任務失敗后 第123節(jié)
沈箐如今卻疾奔在急趕往坪山關戰(zhàn)場的路上。 大軍過境之后的路面,顛簸不堪,嚴重影響了速度,她心里急得不行,她甚至有點后悔去找魏太妃了,她害怕林橋和紅纓沒法第一時間找到燕長庭。 到了此時此刻,所有惱怒和生氣都顧不上了,這個傻子,假如等不到她,他怕真的不要命了! 馬蹄獵獵,狂奔而過,沈箐甚至連軟甲都顧不上披,全速飛奔了將近五個時辰,她終于抵達了坪山關戰(zhàn)場! 此時,距離和燕長庭分開已經(jīng)過了將近兩天一夜,日暮的黃昏如殘紅,染紅了半邊天,與滾滾的硝煙交織在一起,紅與黑,昏與明,廝殺震天。 此時的大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凌英率鄱陽軍突圍,反包抄迎戰(zhàn)敵軍的后路,血腥與熱汗噴濺,殘肢與斷首齊飛,旸王堵住后衛(wèi),中軍趁機對失去屏障的坪山關再度發(fā)起總攻!! 這一局面,正正契合了沈箐在帥案上看到的魏太妃計劃。 ——路上太過顛簸,她終究來得晚了一些,沈箐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別??! 她心臟突突狂跳,駭?shù)靡差櫜簧蠌U話,一頭就扎進兩軍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中,高聲喊著,遁帥旗追去。 可別,可別! 她來了?。。?/br> 真的很不容易,但也許是運氣加成,沈箐全力向中軍靠攏,她先是遇上木哥,木哥對她突然出現(xiàn)很驚訝,但也顧不上多說,一聽她問,往西北方向指了指。 沈箐火速順著他的指點的方向而去,再碰上陳夷,陳夷真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不顧一切沖過來:“沈姑娘,沈姑娘,不知為什么!前兒主子讓我們——” “我知道,我知道了?。?!” 沈箐大聲打斷他的話,她已經(jīng)望到帥旗了,激戰(zhàn)當中,位于一個高丘之后。 她也顧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安全不安全,一提韁在陳夷的護送之下,沖上了高丘。 “燕長庭——” 她終于望見了渾身浴血的燕長庭,她雙手攏嘴,大喊一聲。 這種極度吵雜的環(huán)境,這么遠的距離,原來應該是聽不見的,可就在她喊出聲的一剎那,跨騎在馬背上的燕長庭仿佛心有所感,他重喘著,霍地轉(zhuǎn)回頭來! 這一剎,一眼萬年!! 他大約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高高的山崗之上,血腥殘痕,亂軍涌動,一匹白馬,一襲青衣,她逆光而來,在如血的殘陽中撞進他的視野。 腦海嗡地一聲,燕長庭幾乎是聲淚俱下,“……阿箐!” 他終于,終于等到她了。 等了足足兩輩子,他終究是等到她了! …… 短短的兩天時間,燕長庭經(jīng)歷過絕望,希望,再度轉(zhuǎn)絕望,而后陡然爆發(fā)出叫狂喜的火花。 沈箐來得晚了些,他的心甚至已經(jīng)沉沉下墜,他在負面的情緒控制之下,難以抑制地更加悲觀。 張云和陳夷反復稟報,魏氏那邊的持續(xù)異動。 兩人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尤其后者,急得幾乎是跪下來了。 可就在燕長庭即將絕望之際,他終于等來了沈箐! 不顧一切,策馬飛奔,他淚流滿面,捂住臉,哽咽:“……阿箐,阿箐?!?/br> 他雙手在顫抖,幾乎連話都說不來。 他虎口.爆開,鮮血淋漓,向來精心保養(yǎng)的一雙手,此刻布滿細碎的傷痕,沾滿了污跡,和鮮血混合在一起。 但他一點都不感覺到疼,這一刻,他是狂喜的,兩匹馬飛奔向?qū)Ψ?,他緊緊攢住她的手。 不過并來不及多說話,陳夷急得快瘋了,“主子,主子,沈姑娘,那邊——” 沈箐喘了一口氣,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快,趕緊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先!” 魏氏。 還是大戰(zhàn)! 燕長庭的心理她大概能猜到一點,走什么走,走屁!這么多的人,幾十萬的大軍,這豈是能兒戲的! 她咆哮:“趕緊給老娘把場面控住了!??!” “聽見了沒?!” 氣死她了?。?! 這家伙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沈箐氣得兩眼冒火,這個時候,她說什么是什么,燕長庭只有全聽她了,見她生氣,他急忙點頭應是。 燕長庭立即下令,讓陳夷木哥去應對魏氏的發(fā)難,并迅速調(diào)兵遣將,堵住即將出現(xiàn)的窟窿,并迅速清出通道,預留收縮兵馬。 ——魏氏亂像一發(fā),司馬超必抓緊機會反撲,戰(zhàn)機立失,急轉(zhuǎn)直下,后續(xù)當務之急,是收攏兵馬以防大潰。 只不過,出乎意料的,魏氏的部署竟被緊急叫停了。 最后一刻,魏渠即將揮手下令之際,陳嬰陽后一步趕至,“不,不——” 他受了傷,捂住手臂,沖到魏渠面前,喘息著說:“……都停下,住手!” 陳嬰陽后面跟著晏修,晏修沖驚疑的魏渠點頭,并取出一枚赤金令箭:“小姐有命.,計劃中止?!?/br> …… “怎么回事?” 司馬超一臉厲色。 他也一直在嚴密監(jiān)視魏氏親信的痕跡,這可是一個絕佳的可乘之機。 若順利,他預計這一戰(zhàn)燕長庭身死,青山軍大潰,而后他留下鄱陽軍及旸王大軍。 再將燕殷送上死路,他割軍自重,已不遠矣。 司馬超在燕長庭的前世,走的就是這一條路徑,他非常成功,最終將大殷王朝的戰(zhàn)果一舉收入囊中。 可今日再度面臨這一轉(zhuǎn)折,卻失敗了,魏氏突然偃旗息鼓,燕長庭的后備調(diào)配居然用不上,他顧不上疑惑,立即揮軍全力壓上! “這魏氏怎么回事?!” 吃錯藥了?! 全線繃緊,蓄勢待發(fā),結果一拳頭打在空氣里!司馬超又驚又怒,但面對迅速再度調(diào)整的盟軍,他破口大罵幾句,卻不得不先集中注意力先迎敵。 雙方發(fā)生了猛烈的交戰(zhàn),局面一度膠結不下,不過由于坪山關的兩大屏障在上半年的戰(zhàn)事已失,臨時工事顯然遜了一籌,坪山關最終失陷了。 司馬超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洶洶而來的盟軍堵住在馬岙瑟州一線,也算是不過不失。 饒是如此,他亦大怒:“趕緊查,看那邊怎么回事?!” 他吩咐王淮:“馬上去信二公子?!?/br> 司馬超切齒恨道。 “去!” …… 一場持續(xù)了數(shù)天的激戰(zhàn)過后,雙方損傷都不輕,不斷有抬著傷兵的擔架從身邊過。 燕長庭也負傷了。 一些傷是沈箐來之前就受了的,他不管不顧殺個痛快,情緒是宣xiele,但身上也留下不少傷痕,之后和司馬超的激戰(zhàn),各有損耗,他中了一箭。 大戰(zhàn)結束后,他第一時間打馬掉頭奔沈箐而來。 渾身鮮血淋漓,還滴滴答答的,他如同歸巢的倦鷹,帶著滿身的傷痕,不管不顧奔她而來,只是奔到坡后,離得遠遠,見著了她,又生了些膽怯,他扯著韁繩外頭踱步了良久,這才控馬上了前。 “阿箐?!?/br> 沈箐是生氣了,他知道的,他這個動作,她肯定生氣得很了,燕長庭沒忘記剛才她噴火般的眼睛。 燕長庭猜到一點都不錯,果然夠了解她哈,一路上的擔心和焦急,在終于確定來得及剛上那刻,沈箐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 但一口氣松了之后,她先前因為擔心而丟在腦后的火氣立馬就起來了! 這是第幾次了! 萬一陰差陽錯,她沒找到陳橋傳話呢? 萬一她笨一點,沒看明白呢? 這是哪里學來的!竟然會用自己的命要要挾別人了哈!果然好樣的??! 生命誠可貴。 在他第一次墓前自刎之后,這輩子她費了多少心思去糾正他,但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 沈箐就挺難不生氣的。 但這種惱火,在看到燕長庭那一刻,卻哧溜一聲如同一縷輕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很狼狽。 他受傷了,精鐵重鎧褐紅交錯多有破損,滴滴答答的鮮血往下淌,臉上幾分倦容,人生顛覆一夜大雨又緊接著鏖戰(zhàn)數(shù)日,連他都有些撐不住了,他很緊張,下意識捏緊韁繩,抿唇看著她。 眼里是忐忑。 沈箐停下手里的活,看見他這副模樣,心里先一澀,就像泄氣的皮球,再也惱不起來了。 這個小兔崽子,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還不下來?” 她眼睛里難掩心疼。 燕長庭心里驟然一酸,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突然就有了缺口,“……阿箐?!?/br> 他再開口,竟哽咽地語不成句,勉強翻身下馬,他幾乎是一頭栽跪在地上。 沈箐接住了他。 兩人的手交握一剎,他就如同迷路的孩童終于找到他的歸途,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阿箐,阿箐,……他們都騙我?!?/br> 他一把抱住她,將臉緊緊埋在她的頸窩,潸然淚下,淚水無聲順著他的臉頰和下巴,濡濕了她的頸窩和前襟。 他委屈極了,他痛苦極了,他緊緊抓住她的衣袖,力道大得仿佛要將衣料撕破,他終于將壓抑在心底的這些難以用言語表述的情緒宣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