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第1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錦鯉幼崽,娃綜爆紅、穿成孤兒后,首富爸爸來接我回家、搖搖晃晃的夜、我靠文物修復爆紅全星際、屠龍勇士為我做社畜【1v1高H】、鎖蝶記、巫山往事、黑藍之如愿以償、滿級女二,只想擺爛、重生七零空間小富婆
說到這里,董靈鷲想起他寫詩作文的才華不凡,忽然道:“等太子到了開蒙之時,你也去重華宮給太子講學吧?!?/br> 鄭玉衡下意識地道:“我還年輕,學識淺薄……” “不礙事,”董靈鷲道,“皇帝自然會為他挑選太子太傅,但重華宮的先生卻不止太子太傅一個,若你回戶部做侍郎,如此年輕有為,去教教小孩子,無可厚非。還有就是……” 鄭玉衡屏息聆聽。 “小太子還是跟你親點兒好,不然……”她意味深長地說。 …… 鄭玉衡手還沒好,以此為由,拖著在慈寧宮歇了兩天,每日給小皇帝寫因病請假的折子,在案頭冥思苦想,寫得情真意切,聲淚俱下。 孟誠一開始還能忍,懶得跟他發(fā)生什么沖突,直到給董靈鷲請安時,撞見鄭玉衡堪稱“嬌滴滴”地換藥,跟太后說手疼,讓她給吹吹……小皇帝冷靜忍耐的大腦轟得一下炸了,氣勢洶洶地把這小狐貍精撈起來,黑著臉道:“鄭愛卿,年輕體壯,也該回去上朝了?!?/br> 鄭玉衡面露掙扎,朝董靈鷲用眼神可憐求助。然而他親愛的檀娘視若無睹,面容含笑,臉上仿佛寫著“兒女情短,國事為重”。 唉,他的好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顧全大局了。 鄭玉衡依依不舍地被小皇帝從慈寧宮拖出去,回來干活兒的第一天,就碰見公主入宮,將王明嚴先生及他的一眾弟子所編撰的《大殷律疏議》修改版本呈到御案之前。 薄薄的一本《疏議》,用來旁征博引的相關案宗典籍、前朝所施行的律令,還有目前各地方州縣的情況,甚至一部分措施在京中實踐后的裁決文書,一本本一卷卷地壘在一起,將孟誠的書案都給埋了。 孟摘月看上去似乎有兩天沒好好睡覺了,但眼睛發(fā)亮,大馬金刀地坐在皇兄對面,看向孟誠跟鄭玉衡。 她話都沒說,但活兒往這一擺,讓人想忽視也難。 鄭玉衡深吸一口氣,埋頭跟小皇帝湊在一起看《疏議》,腦子還一時沒從慈寧宮的溫柔鄉(xiāng)里轉回來,反應有點慢半拍,看上去呆呆的。 因為事情重大,孟摘月很是緊張,她仔細地盯著兩人,發(fā)覺鄭玉衡有點心不在焉,便湊過去戳了戳他的肩膀,低聲道:“脖子?” “什么……” “印記?!?/br> 鄭玉衡的臉唰地一下通紅,慌忙伸手拉扯掩蓋,拉到一半才頓住,猛地想起——不對啊,檀娘顧忌著他要上朝,可沒往他脖子上咬。 他轉過頭,見孟摘月幽幽地嘆了口氣,然后撲哧一聲笑了,道:“還是這么耿直啊,鄭大人?!?/br> “什么耿直,”一旁抵著下巴看字跡的小皇帝十分自然地插話道,“不要臉的男狐貍精罷了?!?/br> 孟摘月略微夸張的驚呼一聲,點頭道:“哎呀,我跟皇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作者有話說: 想象中 小鄭:我是小爹! 實際上 小鄭:都欺負我,嗚嗚。檀娘qaq 第133章 臘月二十五, 孟摘月回宮居住。 她不僅回來陪母后,在很大程度上, 公主回宮反而是給孟誠和鄭玉衡增加工作量……針對疏議上的種種措施, 孟誠有的大為贊同,有的卻嗤之以鼻,很難說服,折騰到孟摘月回宮, 將之呈給董靈鷲后, 孟誠才終于閉上嘴。 他不同意的理由也很正?!袝r候, 慈悲心腸、惠及萬民, 是要犧牲一部分君主集權和統(tǒng)治者合理性的, 小皇帝又不是傻,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冬日,董靈鷲放下那本書冊, 公主和皇帝分別坐在她對面,眼前是慈寧宮膳房呈上來的飯菜飲食, 最中央是一鍋熬了數(shù)個時辰的湯,跟一個點著白炭的小爐子一起呈上來,火苗微動, 發(fā)出細碎的水泡破碎聲。 一桌子的珍饈好菜,兩人卻都沒有什么胃口, 乖乖坐著等董靈鷲開口, 而太后看完了《大殷律疏議》,特別是其中被兩人爭執(zhí)多日、標注出來的幾點后,居然什么都沒有說, 而是道:“吃飯吧?!?/br> 說罷, 率先抬手動了筷子。 自明德帝孟臻駕崩后, 孟誠為執(zhí)掌朝政忙碌不安,這兩三年都在摸爬滾打地長見識,孟摘月也經(jīng)歷了婚姻變故、再結新歡,以及拜大理寺卿王先生為師等種種事端,仔細算來,他們一家好好坐下來吃頓飯的工夫,居然還真的不多。 孟摘月陪著母后吃飯,見孟誠自己過來,不由得問:“皇嫂呢?她怎么不來?” 孟誠心道,我還以為你要當面跟我理論,哪會叫她來旁聽?他頓了頓,道:“皇后特意在鳳藻宮要請你,你鉆到母后這兒來,想必她要空等了?!?/br> 公主拉長音調,“哦”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小口飯,同樣在心里琢磨著——好哥哥,我還不知道你?估計是以為這頓飯吃得不會高興,沒叫嫂子來,又不想在母后面前說,才怪到我身上的。 他倆一塊兒長大,在董靈鷲不干預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 孟摘月伸手接過了瑞雪的活兒,給董靈鷲盛了一碗湯,一邊動作一邊跟孟誠道:“那小皇子呢?也不帶來看看?!?/br> 孟誠淡定地道:“小孩子煩著呢,難道你能哄?” 孟摘月不說話了。 眼下沒有外人,所以吃飯時也拌上兩句嘴,否則在大庭廣眾、或有外臣在前,他倆是不會開口的。 董靈鷲全程安靜聽著,一言不發(fā),只慢條斯理地用膳吃飯。她偏頭看著身畔的窗,目光眺向遠方的天地相接處。 瑞雪兆豐年,近來更是一場接著一場,馬上要過年了,宮中掃也掃不過來,故而她囑咐了宮里的小丫頭太監(jiān)們不許玩冰,一則容易玩忽職守,二則……哪年都因為結冰摔著不少人,要是一時不慎,再摔斷了腿、留下殘疾,就變成了終身的大事。 董靈鷲不常開口管事,但她一開口,杜月婉必然仔細經(jīng)營,所以入冬以來,還沒聽說過有誰溜冰摔著腿,但背地里在雪地里胡玩還是有的……大多的宮人十三四歲,正是玩性大的時候。 董靈鷲正想著這場雪下完,估計又能壘高一層,西北角那幾個經(jīng)年的老房子是宮人居,要是給壓塌了就不好了……她還沒思考完,就見到一個影子從外面窗前經(jīng)過,剛走過去,然后又退了幾步,轉頭看向她。 董靈鷲下意識地露出微笑,然后又收斂起來,示意了他一下,意思是誠兒跟盈盈都在,隔著一層窗紗,她的動作有些許模糊。 鄭玉衡會錯了意,沖著她眨了眨眼,然后身影掠過窗前——找個后門進來。 自從小鄭大人習慣從這里走之后,就連前殿值守的內侍、女使們,也攔他不住了。后面的小門又是瑞雪姑姑手底下的人看守的,早就讓他“滲透”,全都是小鄭大人的共犯。 鄭玉衡從一個孟誠、孟摘月都意想不到的方向摸了進來,而且還跟上次似的,一踏進慈寧宮,就仿佛找到了安全感,看都不看地埋頭鉆進來,他眼睛里只剩下董靈鷲的位置,伸手撥開瑞雪姑姑,干脆利落、習慣成自然地坐在董靈鷲身邊,接過用具,繼續(xù)低頭給她挑魚刺,邊挑邊道:“……鯽魚?你不是不愛吃這個嗎?” 董靈鷲轉頭看著他。 鄭玉衡見她不說話,疑惑地抬起頭,跟她對視了片刻。 董靈鷲道:“盈盈愛吃。” “盈……哦……”鄭玉衡繼續(xù)低下頭挑刺,“她昨天在歸元宮大罵陛下胸中只有一己私心、不識貨。他們倆都氣得夠嗆,今天還得回去休息措辭,明日再戰(zhàn)呢?!?/br>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到,盈盈愛吃?公主不在為什么要上這道菜啊。鄭玉衡忽然背生一股涼颼颼的冷意,抬起頭,看見坐在對面的兩人。 小皇帝的眸光幽幽發(fā)涼。 公主殿下笑里藏刀。 鄭玉衡默默地握緊了筷子,往董靈鷲身后躲,可惜太后娘娘身量纖弱,就算穿著冬日厚厚的衣袍,也沒法兒把他遮擋起來。 對方四只眼睛,每一只里頭射出來的光芒都跟鋼刀似的。鄭玉衡只能悄悄腹誹,心想你倆到慈寧宮來“找個公道”,怎么不告訴我一聲兒啊,明明我都兩頭勸了好幾天了……結果這兄妹倆根本不帶我。 一點兒也沒將小爹放在眼里。 這下好了,你倆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 鄭玉衡正快要繃不住的時候,董靈鷲道:“給鈞之添一副碗筷?!?/br> “是?!?/br> 不多時,趙清將一套嶄新的餐具擺在鄭玉衡面前。 他雖然不是第一次上桌吃飯了,但因為方才說了小皇帝跟公主的事兒,不僅不占理,簡直心中有愧,只得一聲不吭地接過,低調裝死。 這頓飯的氣氛似乎更古怪了。 董靈鷲也不在意,她現(xiàn)下對兒女之事越來越隨心,簡單來說就是看緣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兒孫我享福,一改往年辛苦cao勞、仔細盤算運籌之態(tài),覺得很多事都是“區(qū)區(qū)小事”,誠兒和盈盈自己就能辦妥。 至于爭吵和辯論……通往正確的道路總是曲折的嘛。 等到一頓飯用完,董靈鷲喝了清茶漱口,才忽然跟鄭玉衡道:“外面的雪積了多深了?” 鄭玉衡:“最深的地方?jīng)]過小腿肚?!?/br> 董靈鷲沉吟片刻,道:“好……但也不好,意頭雖然是好意頭,但清理起來麻煩著呢。這個你看了嗎?” 她點了點孟誠和盈盈為之爭吵的那本書冊。 “看了?!编嵱窈饫侠蠈崒嵉?,“這幾天都是我陪著勸的?!?/br> 孟誠哼了一聲:“你就光勸朕了?!?/br> “多虧了鄭大人?!惫魍腥Φ溃氨緦m可是聽了你不少勸呢?!?/br> 鄭玉衡無語凝噎。小皇帝一碰就尾巴炸毛,公主殿下不僅不單純了,還學會了什么叫陰陽怪氣……這是誰教的?。吭S秉筆嗎? 董靈鷲輕咳一聲。 兩人立刻裝得乖巧起來。 “王先生既然讓盈盈將修撰后的《大殷律疏議》交上來,那么,想必他也是認可的。皇帝對這些事若有看法,不如尋王寺卿商議,何必在這兒跟你meimei辯論?!?/br> 孟誠道:“王先生為臣,既忠君,又要cao控君王,這是臣子‘忠誠’的弊病。若不能讓君主向他們的理想所轉變,再忠也可能會妨礙兒臣?!?/br> 董靈鷲道:“說的不錯,可盈盈不過是他的弟子、是公主,你即便辯贏了她,又有什么收獲?既然你要跟盈盈討論,她也得有讓你贏下來的好處啊?!?/br> 孟誠道:“這……” 此刻,孟摘月突然插話道:“只要皇兄封我一個大理寺的朝中職銜,那么我向皇兄低頭,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督促王先生修改其中的一些部分了……而且這樣,我們家在朝中不是更有分量嗎?皇兄不會這么小氣吧?!?/br> 孟誠什么都可能拒絕,唯獨兩點不會,一個是用“區(qū)區(qū)女子”來貶低一個女人的才華,珠玉在前,他完全無法認可,反倒是用“道德禮儀”來規(guī)訓更符合小皇帝的腦子一點;另一點則是,對于孟摘月、他的親meimei,她血統(tǒng)之高貴無可置疑,孟誠根本不會覺得她要控制一些朝臣、掌握一些權力有什么錯。 董靈鷲聽到這里,就不再聽下去了。 她只是隨口引導,要是孟摘月沒聽懂,或是孟誠不肯,她也不會再刻意cao縱兩個孩子的人生,所以干脆不參與了,而是垂眸看著鄭玉衡衣服上的暗紋。 鄭玉衡注意到她的視線:“怎么了?” “沒有什么?!倍`鷲伸手摸了摸他平鋪在腿上的衣料,“這件好看。” 鄭玉衡心口猛跳,輕易而舉就被撩得暈乎乎的,他耳根泛紅,道:“你喜歡淡青色?” 董靈鷲挑眉,低語:“你穿什么,我喜歡什么?!?/br> 鄭玉衡喉結滾動,欲蓋彌彰地把視線移動回去,他這時候也沒聽進去孟誠跟公主在說些什么,好半晌才悄悄說出來一句:“……好看……你也不能摸我腿啊?!?/br> 董靈鷲:“……” “還有人呢?!彼f,“讓人看見多不好。我的名聲怎么辦?” 董靈鷲又好氣又好笑,盯著他半晌,然后抬指掐了掐他的耳垂,撫著對方guntang的肌膚,貼近道:“鄭愛卿,你的名聲早就完啦——” 鄭玉衡從耳根紅到脖頸,道:“……那也好,那也好……” 他胡亂地應了幾聲,然后把董靈鷲的手拉下來放到腿上,低聲道:“那你接著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