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金魚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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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南苔天氣陰沉,剛過正午依舊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云,但卻沒有雨,空氣很悶。兩人凝視著前方的一團白色霧氣,康盂樹開口問:“回筒子樓?” “嗯。得趕緊收拾一下,我買了傍晚的車票回京崎?!?/br> “哦……對,你爸的墓地應該在京崎?!?/br> 他似是才反應過來,自言自語了一句。 這個意料之中的訊息再度砸得康盂樹不知所措。 黎青夢點頭:“他早就買好的,就在我媽隔壁?!?/br> 他廢話了一句:“那時間挺趕的,我開快點,你應該還要回去收拾吧。” 黎青夢很長時間的沉默,爾后說:“是有很多東西要收拾,畢竟也住了挺長一段時間?!?/br> 這話背后的深意讓康盂樹差點方向盤打滑。 他直愣愣地看著路前方,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收拾那么多,是要搬走了嗎? 他害怕得到那個確切的回答。 畢竟,南苔確實沒有值得她再留下來的理由了。 不是沒有預料到這一天,只是這一切都來得太倉促了。 倉促得和第一次夢遺沒什么區(qū)別。 一張濕掉的床單宣告他無憂無慮的孩提時代結(jié)束。而黎青夢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也宣告了他沒心沒肺的過去到此而為。 如果這也是一種發(fā)育,那他的身體必然有什么東西被抽走,變得再也不完整。 車子在余下的沉默中前進,開到筒子樓下,康盂樹一把拉住即將下車的她。 她回過頭。 他盯著她說。 “把票退了。” 第48章 黎青夢在聽清他說的四個字之后,這兩天來幾乎已經(jīng)緩慢到不會波動的心臟忽然又劇烈彈動了那么一下。 她重復問:“你說什么?” 她總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康盂樹斬釘截鐵地重復:“把票退了?!?/br> “……?”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結(jié)果,康盂樹說的卻是——“我送你去京崎?!?/br> 她愣住。 良久后,黎青夢露出一個微笑,很得體地拒絕他:“……不用吧,你不是說你一個人開不來嗎?而且這一次只有我自己,不用非坐你車了?!?/br> 情況和上次完全不同,但是康盂樹卻堅持。 “我開得來。”他言簡意賅,“我去把車子洗一下,我們干干凈凈地送你爸回家。不要讓他擠全是人的火車。” 這句話,一下子就戳到黎青夢的心坎里,令她頓時失語。 “而且……”他頓了頓,“你應該要帶走挺多東西吧,坐火車多不方便,發(fā)快遞還貴。用我的車子裝正好?!?/br> 最后,黎青夢點頭說好,轉(zhuǎn)身上了樓。 她答應他,并不完全是因為那層表面的意思。 她聽懂了藏在那話里的另一層深意,恰和自己剛才所想的完全相反。 并不是挽留,而是送別。 他送的不僅僅是黎朔,還有她。 就像那天晚風的露臺上,只有他們兩人堅持看到最后的電影。 他們一直坐到了謝幕的字幕滾動到最后一行才起身。 這次回京崎的旅程,就等同于滾動的字幕,他邀請她坐下,看到最后。 她又怎么能不看呢。 這已經(jīng)成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有始便有終,總該好好告別的。 * 黎青夢來到洗車廠時,康盂樹的車子還沒洗完。確切的說是根本還沒開始洗。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滿車的貨物沒有卸。于是臨時回了車隊,把這堆棘手的貨物卸下,不管爛的沒爛的三七二十一都堆在倉庫里,急匆匆地開著空車來到洗車廠。 黎青夢差不多也是在他后腳到,兩手空空,出現(xiàn)在他的車前。 康盂樹手忙腳亂道:“你怎么過來了?收拾好了?” 她搖頭,一邊擼起袖子說:“還沒,先來幫你一起洗車?!?/br> “……不用,你忙你的。” “你是為了幫我,我不該一起參與進來嗎?沒有讓你一個人洗的道理?!彼挷徽f地也拿過一根水管,拍了拍車身,“畢竟這大家伙之前也幫過我忙啊,我?guī)退磦€澡應該的。” 她現(xiàn)在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完全想象不到這個人剛剛經(jīng)歷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特別輕松明朗。 可越是這樣的反常,康盂樹越覺得胸口發(fā)悶。 他寧可她蹲下來號啕大哭,或者提不起勁什么都不做,好過她沒事人似的井井有條安排這一切。 或許她真的已經(jīng)能強大到短時間內(nèi)消化那種苦痛,又或許她只是在偽裝,為了讓接下來的道別不那么地沉重。 好比畢業(yè)旅行的時候,沒有人會喪著臉,再難過也要漂漂亮亮離場。 于是,他也強打起精神配合她的步調(diào),跟著揚起嘴角,拍了拍車身說:“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開它開得跟過山車似的,我當時就想,怎么會有人那么離譜。” 黎青夢反擊:“還不是因為你先拽過頭,我只能劍走偏鋒?!?/br> “怎么怪到我頭上?當時就應該給你塞塊鏡子照照自己,明明是求人,表情可沒有一點求人的樣子?!?/br> 康盂樹夸張地比了一個她當時的冷臉。 黎青夢揚起手中的水管一揮:“你扯淡,我才沒那么臭臉。明明是你。” 康盂樹哈哈一笑:“你看,翻臉就不認了?!?/br> 黎青夢翻了他一個白眼,回憶著當時說:“我那個時候真的覺得你很臭屁,我好聲好氣和你商量,你怎么那副態(tài)度。我第一面的時候真的很討厭你?!?/br> “巧了,其實我當時也很看不爽你?!笨涤蹣渎唤?jīng)心地提起,“畢竟你曾經(jīng)對章子說過一句屁話。說什么讓他去投胎。” “……你怎么會知道?” “我當時也在現(xiàn)場,那是我第一次見你?!笨涤蹣渎柤纾拔耶敃r就很氣,小本本里就記了你一筆?!?/br> 黎青夢愕然:“所以……那次你在車隊是故意針對我的了?” “差不多吧……”他含糊其辭地擦著車頭,低下頭說,“其實我欠你一句對不起?!?/br> 黎青夢消化了一下這個事實,半晌后搖搖頭:“沒關(guān)系,是我態(tài)度惡劣在先。”她語氣一頓,“所以……你不是天然地就討厭我,對嗎?” 他挑眉:“那也不一定?!?/br> 黎青夢差點真把手中的水管往康盂樹的腦門上揮過去。 氣氛在他們都故作偽裝的前提下變得松快,好似只是洗完車準備去郊游。 她拿著水管慢慢移動到副駕的窗戶上,水珠濺滿窗戶,滴滴答答落下去的時候,露出了車內(nèi)位置擺放鮮明的那一只彩虹黑色杯子。 黎青夢微怔,抿了下唇說:“這個杯子……你有在用啊?!?/br> 康盂樹嗯了聲:“果然比易拉罐好使?!?/br> “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會用易拉罐當牙刷杯的?!?/br> 自然,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會選擇送一份彩虹給她,沒有幾個人會傻乎乎地拿出所有的積蓄借給她,沒有幾個人會徒手臨時搭一間海底餐廳給她……而集這些于一身的,天底下獨康盂樹一個人。 一個會開著夜車聽整夜的恐怖案件,看恐怖電影卻會緊張,說話總是沒個正經(jīng)的,卻在關(guān)鍵時刻一定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人。 康盂樹擦完車頭,就見黎青夢一直呆站在車門處,水管一直反復沖刷著同一片車窗。 “那里沖得夠干凈了,該換地方了?!?/br> 他出聲提醒,黎青夢突然回過神,冷不丁地說:“來不來詞語接龍?” “……什么?” 康盂樹傻眼。 “誰接不下去了,剩下的洗車就誰包。” “那么麻煩干什么……我來就行啊?!?/br> “不行,要公平起見?!?/br> “行行行,接就接。” “不許故意輸?!?/br> 康盂樹剛打算這么做,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只好投降:“同音詞就行吧?” 黎青夢點頭,首先起頭說:“飛鳥?!?/br> 他立刻接上:“鳥叫。” “鳥叫不算正經(jīng)詞匯!給你次機會換一個。” “……嘖,鳥鳴,這總行了吧?” “行?!彼凉M意道,“鳴響?!?/br> “響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