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金魚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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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崎。 康盂樹看到這兩個字瞳孔猛縮。 他回了個好,當晚如約而至。 程菡看見他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說:“阿樹,坐這!” 他猶豫了下,選了隔著的一個空位。記住網(wǎng)址m.vipkanshu.vip 程菡笑了笑:“干嘛坐這么遠,怕我吃了你啊?!?/br> “不是,那不得給你小姐妹留個位置。我坐這里就行?!笨涤蹣渫泼?,“說起來,你這是要去很久?搞這么大陣仗。” “我也不知道,反正短期內(nèi)不回來了?!背梯論P了把頭發(fā),很瀟灑地說,“我報名了個京崎很有名的化妝培訓課程,得學好幾個月,然后我就打算留那邊一陣子試試看。” “化妝還有課程?” “當然了,別小看化妝!更準確一點來說是造型?!背梯照齼喊私?jīng)科普說,“發(fā)型也包括在內(nèi)的,我不想一直給人洗頭發(fā)下去了。等我學出師,我可以去更大的美發(fā)沙龍!說不定我還能去娛樂圈呢,給明星化妝什么的。” 其他人聞言起哄:“那記得幫我要張簽名??!我喜歡那誰,你知道的~” “我們菡菡這么漂亮,說不定到時候自己就成了大明星了呢?!?/br> “那到時候我給你們簽名,簽名管夠?!?/br> 程菡嘻嘻笑,轉(zhuǎn)頭看向康盂樹時,他在這片歡鬧里顯得格外沉默。 “怎么了呀,現(xiàn)在舍不得我了?”她故意開他玩笑,笑容卻有些酸澀,“那也晚了!” 康盂樹認真說:“是舍不得你啊。” 程菡一愣。 “是作為朋友的那種不舍。”康盂樹開了一瓶啤酒,伸長手碰了碰她的杯子,“去外面加油,不開心了就隨時回來?!?/br> 程菡一時沒支聲,低下頭穩(wěn)了穩(wěn)情緒,爾后才抬起頭,繼續(xù)沒事人似的笑。 “好啊!如果在外面我被人欺負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她聲音啞啞的,“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你也幫不了我?!?/br> 康盂樹一下子干掉一整瓶,打了個酒嗝,像是猛灌之后醉了,大著舌頭喃喃:“誰說的,我親自沖到京崎去你信不信?!?/br> 程菡定定地看著他。 人聲鼎沸里,大家各聊各的,程菡隔著一個空位小聲沖著他說:“阿樹,真沒想到你是個膽小鬼呢。” “……你說什么。” 不知道是他沒聽清還是不肯承認。 “我前陣子去美甲店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在了,是回京崎了吧。”程菡干脆直接挑明了說,“你不敢光明正大去找她嗎?” “找她?”康盂樹撥弄著一次性筷子上的刺,漫不經(jīng)心地反問,“為什么要找她?” 程菡露出費解的神色。 “你不是……”她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還是開口,“你不是喜歡她嗎。別說不是,你騙不了我,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了?!?/br> “我是喜歡啊?!彼麩o奈地后仰,看著滿天星星,忽然提到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你還記得路過我們這里的那群野象嗎?” “當然啊,整個南苔都不會忘記吧。那天我還被你們拉到群里來著?!?/br> “那你喜歡那群野象嗎?” “喜歡啊,大象很可愛!” 兩人一問一答,程菡不明白話題怎么突然偏到這里。她喜歡大象和他喜歡黎青夢有什么關系? 康盂樹點點頭說:“我也很喜歡那群野象,但你要知道,那群野象不是真的來旅游路過我們這里的。它們的棲息地被破壞,為了尋覓食物,為了活下去,被迫無奈才來到這里的。這里變不了它們的棲息地?!?/br> “所以……對于它最好的喜歡,就是不要牽絆它,幫助它離開。” 程菡懵懵懂懂的,似乎有些聽懂了。 她反駁說:“但這不代表你不可以一起離開??!” 康盂樹沒有再回答,喝光了手中的另一瓶酒。 等他回到騎樓老街時,已經(jīng)過了半夜。 家里人都睡得靜悄悄的,只有康嘉年還醒著,在熬夜趕開學的暑假作業(yè)。 他聽到上樓的動靜,出來看了一眼康盂樹,嫌棄道:“怎么又一身酒氣回來啊……” 康盂樹言簡意賅解釋:“給程菡餞別?!?/br> 康嘉年驚訝地問:“程菡姐要去哪呀?” “京崎?!?/br> 康嘉年聽到這個目的地,沉默了下來。 康盂樹掠過他直接回了房間,好半天,他的房門被輕叩兩聲。 康盂樹正無所事事地雙手枕著腦袋躺在皮沙發(fā)上發(fā)呆,門被敲了好久,才后知后覺地問:“怎么了?直接進來?!?/br> 門外的人自然是康嘉年,他拎著一瓶冰礦泉水進門,直接貼給康盂樹。 已經(jīng)有涼意的夏末夜晚,這份冰冷凍得康盂樹一哆嗦。 “給你醒醒酒。”康嘉年笑嘻嘻地把一旁的椅子拉到沙發(fā)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哥,你就沒想過也去京崎嗎?我知道你肯定想過,畢竟之前連傳單都拿了。現(xiàn)在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康盂樹仍舊盯著天花板,反應平平地說:“那是隨便想想的,我怎么可能真的離開南苔?!?/br> “為什么不能?” “我們家有你出去就夠了。”康盂樹無奈地笑了,“總得有人留在這里啊,爸媽年紀越來越大了,還有爺爺,他們都需要人照顧。我是大哥,我有這個義務和責任。而且我也習慣了?!?/br> 康嘉年的表情變得有些難過。 “可是哥,你是哥哥這個身份之前,你不要忘記你是康盂樹?!?/br> 康盂樹微怔。 “你就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哥,爸媽的兒子,爺爺?shù)膶O子不是嗎!你這樣為我們付出,其實一種自大。你怎么知道我們不想你活得開心呢?至少作為我而言,我希望你能更自私一點。你好不容易有了渴望的想要追求的人,那就去!作為康盂樹這個人好好地為自己活一回?!?/br> 康盂樹半晌沒說話,然后不知所措地笑了下說:“你小屁孩還教訓起我來了?” “我說的沒道理嗎?” “很有道理。”康盂樹懶洋洋地,“但你還是預估錯你哥了,我真沒這么偉大,為了你們犧牲我自己。對你來說綁在南苔可能是件很可怕的,需要付出很多的事情。但對我來說真不是。我說過了,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康嘉年凝視著康盂樹不和他對視的眼睛,很認真道:“哥,你知不知道你一旦不說真心話的時候,說的話就特別欠揍?!?/br> “……” “你即便已經(jīng)習慣了在這里的生活,這和你現(xiàn)在想離開也不沖突啊。為什么不敢面對呢?這又不丟人?!?/br> “丟人的。”康盂樹終于把目光從天花板上挪開,看向康嘉年,一字一頓地重復,“很丟人。” “……?” “程菡可以試著去京崎闖蕩,是因為失敗了也沒有關系。但我如果去了,我就一定要成功。但是你知道嗎,你哥我平生第一次感到特別挫敗的時候,就是那次和你,還有她一起去京崎的那一次。那天上午我一個人坐電梯從頂層下來,那種惶恐到落地才消失。我才覺得,哦,原來底下這個位置我呆著才不那么勉強?!?/br>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去那里,我就是想把京崎好好看看,看看是不是我能夠駕馭的地方。我去了車隊,看了那里的工資,雖然比南苔高,但也能看到頭。我還能做什么呢?轉(zhuǎn)行去嘗試一個我從來都不知道的領域嗎?我可以吃苦,但最他媽無語的是,吃完苦就真的能萬事大吉嗎。哈哈,我的能力我自己清楚?!?/br> 他苦笑了兩聲。 “我一個人在這個位置不要緊,可我不能把她也拉到這個位置來。如果我去京崎還讓她來遷就我,我辦不到。我要去,我就要給她好的生活?!笨涤蹣錈o奈道,“這些東西,是你這個年紀不會考慮到的?!?/br> 所以,才可以那么輕描淡寫地慫恿他。 康嘉年聽出他的潛臺詞,氣鼓鼓地說:“哥,我對你是真的有點失望了。難道愛只有一種形式嗎?男人必須去養(yǎng)女人,給她更好的生活?就像男人必須留寸頭,不準哭?” 康盂樹突然啞聲。 “是你曾經(jīng)跟我說過的,做自己就好。男孩子也可以穿裙子沒關系。那么愛的定義也不該是狹隘的。這和年紀多大也沒有任何關系,敢不敢愛這件事情,八十歲和十八歲都可以去做,口袋里有八十元和八十萬也可以。不要給自己定義枷鎖,我從穿上女裝的那一刻,就這么告訴自己了?!?/br> 康嘉年豁出去地大聲說:“如果你覺得我說的都是在放屁的話,我現(xiàn)在就上街穿女裝不戴口罩給你看。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害怕了!” 他沖動地起身,推開門往樓下跑。 康盂樹被他的動作一驚,還沒來得及消化他那段話,就聽到最后那句,驚得他一骨碌從沙發(fā)上起來,匆忙地套了件t追下樓。 康嘉年開著小電瓶就出了騎樓老街,看樣子是玩真的??涤蹣溱s緊追上,一邊朝前大喊:“你趕緊給我停下來!康嘉年!” 康嘉年置若罔聞,一路疾馳到他們的秘密基地。 康盂樹追上來的時候,就看到康嘉年的電瓶被扔在岸堤邊,人已經(jīng)朝著船里過去了。他也把車一扔,迎頭追上去。 康嘉年在船艙里大喊:“我準備換衣服呢你別進來!” 這下輪到康盂樹置若罔聞,直接下到了船艙里。 康盂樹黑著臉說:“在南苔就別胡鬧了?!?/br> “我不是胡鬧,我就是想證明給你,也證明給我自己看,一成不變的世俗是可以被打破的!需要的只是勇氣!” 少年人隨手取下衣架上的其中一件裙子,仿佛攥著一枚改革的旗幟。 然而,隨著他取下衣服的動作,原本被衣架擋住的船身空了一塊,露出了一截紅色圖案。 背對著的康嘉年未發(fā)覺,只是突然看到康盂樹的神色變得怔然,這才轉(zhuǎn)過頭去看身后。 ……這個圖案,原本沉船的壁身上好像是沒有的吧? 康盂樹忽然急速地大步過來,把衣架整個挪開,露出完整的船壁。 他好像終于找到了。 那份快翻遍南苔都尋不到的,黎青夢留下的禮物—— 被擋住的船壁上,有一塊小小的壁畫。 畫的是那只他們曾見過的,被誤放進熱帶水族箱的紅色金魚。 它被復刻在這片擁擠的船艙里,逗留在一尾熱帶魚身邊。 【“金魚是怎么在這里生存下來的?”】 【“大概是它愛上這只熱帶魚,所以舍不得走了?!薄?/br> 他們的對話言猶在耳。時隔多日,他呆呆地站在這幅隱蔽的壁畫前,聽到了她遲來的回音。 ——沒錯,是這樣的。 我唯一不忍離開的原因,就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