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表妹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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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身子稍微好了起來,書月給杏兒弄了個面紗,這樣倒是擋住了眼睛以下臉頰上的燒傷,但她額上還是有正在潰爛的傷口,杏兒每次出門,都恨不得把頭低得埋到土里,書月越是看越是心疼。 她決定去求一求陸老太太,看看能不能幫杏兒找個好大夫醫(yī)治那面頰上的燒傷。 縱然書月知道,晏杭如今的妻子正是太傅家的千金,可與杏兒的傷比起來,她覺得自己的那點子心結(jié)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陸老太太倒是也算和藹,見她醒了挺高興的,與書月說了些從前與書月外祖母寧氏的交情,要書月只管在陸家住下。 “你那身子燒傷得厲害,女孩兒家將來是要嫁人的,皮膚不調(diào)理好,往后夫妻之間也難免有什么嫌隙。你外祖母既然把你交給了我,我便要盡心盡力照顧好。你所說的你那丫鬟的臉也的確是個問題,你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對待丫鬟都這般好。我呢,也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br> 書月連忙說:“陸老太太,您這個請字書月怎么敢當(dāng)?您只管說,書月但凡能辦到,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畢竟她與杏兒的命,的確是陸家救的。 陸老太太慈祥的臉上都是笑,她撫摸著自己左手上戴著的一枚祖母綠的寶石戒指,聲音緩緩的,卻帶著一股子讓人拒絕不了的意味。 “我有個嫡親的孫女兒,比你小了四歲,如今呢嫁到了宣德侯府,成為了晏大將軍的夫人。只是我孫女兒啊打小體質(zhì)就不好,看遍了京城的名醫(yī),甚至是太醫(yī)都來給她瞧過,都沒什么好辦法。后來遇到個高人指點,說是須得一味藥引子,才能調(diào)理好我孫女的身子骨。這藥引子呢……” 她與書月對上眸光,書月心中一沉,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 陸老太太依舊笑吟吟的:“這藥引子呢,便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姊妹,到了桃李之年仍舊是干干凈凈的身子所取的指尖血?!?/br> 書月再也笑不出來,這事兒可大可小,指尖血不算什么大事兒,但那人是晏杭的妻子。 她心中有一百個一萬個不想與晏杭以及他的妻子有任何牽連,也有許多的疑問沒有說出來。 作者有話說: 這是加更,能求個收藏和營養(yǎng)液嗎?卑微~~ 第9章 偌大的花廳內(nèi),處處都是精致的古董玩物,柔軟的繡花地毯鋪在地上,屋內(nèi)爐子烘得整個空間溫暖如春,檀香陣陣,面前的老人瞧著再和藹不過,可書月卻心中苦澀,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孽是緣。 她手指上有些微的疼痛,起初她沒有注意,可此時卻已經(jīng)明白,陸家早已有人在她昏睡之際取過她的指尖血作為藥引,應(yīng)當(dāng)是的確對那陸家小姐,也就是晏杭如今的妻子起了作用,所以陸老太太這會兒才會跟她坐在一起商談此事。 說是商談,其實她沒有絲毫退路。 命是陸家救的,未來杏兒的傷依舊要指望著陸家來救,人家要她的指尖血,她不給都說不過去。 只是書月還是問道:“書月愚鈍,不知道我與陸家是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存在?” 陸老太太淡淡一笑:“這關(guān)系說近倒是也不近,但的確是存著血緣關(guān)系的。我與你外祖母曾經(jīng)是表姐妹,所以算起來你也應(yīng)當(dāng)喊我一聲外祖母的,你在我們家也是表小姐,這些還走動的姑娘家,若論排行你應(yīng)當(dāng)算是四姑娘,我們算是遠(yuǎn)親?!?/br> 面前女孩兒清瘦柔弱,那一場大火之后她昏睡一年,人被運到京城太傅陸家之時,陸老太太瞧著她壓根就沒有活路了,但那時候陸家也出了事情。 他們那才嫁到宣德侯府的女孩兒鶯嵐身子骨太差,洞房那日就撐不住吐了一口鮮血,當(dāng)晚宣德侯府大夫進進出出,不得已通知了太傅陸家,兩家人都是惆悵,這剛剛成親陸鶯嵐身子就成了這般,若是撐不住,自然對晏杭名聲影響極大,肯定會有人說他克妻,兩家里本身于權(quán)勢上的打算也會落空。 陸鶯嵐是不能死的,她也不想死,陸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被高人指點之后卻還是愁,他們整個家族但凡沾親帶故有血緣關(guān)系的女孩兒,上哪去找到了二十多歲還未出嫁的老姑娘呢? 就在那個時候,書月的外祖母托人將書月送到了陸家。 陸老太太立即振奮起來,不計代價地讓人去救書月,哪怕她昏睡著,只要人沒死有呼吸就可以。 因為只要她還活著,她的指尖取得了血,陸鶯嵐便有救。 書月昏睡一年,陸鶯嵐便用了她的指尖血一年,說起來倒是也怪,陸鶯嵐的身子真的在慢慢好轉(zhuǎn),從最開始瞧著行將就木的樣子,到后來竟然能神色如常地起來逛園子,接待客人,宣德侯府與陸家都松了一口氣。 就是這個時候,書月醒了。 陸老太太卻不急,她有把握將書月留下來,心甘情愿地給孫女陸鶯嵐做藥引子。 只是,陸老太太也查過為何這女孩兒為何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有出嫁,心里頭清清楚楚她與晏杭的那段往事。 她長得這樣漂亮,瞧著也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孩兒,卻被晏杭拋棄了,不過是因為出身不行罷了。 但如今盧家人都不在了,盧書月更是毫無靠山,想拿捏她也是一件極為容易之事。 只要鶯嵐能活著,她沒有精力去想旁人會怎么樣,她現(xiàn)在只希望盧書月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留在盧家,在陸鶯嵐需要藥引子的時候就乖乖伸出雙手。 書月沒說什么其他的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陸老太太,您對我與杏兒的救命之恩,書月沒齒難忘,若陸小姐需要書月的指尖血,書月也心甘情愿地奉上,只是書月懇請陸太太可否幫助尋一位靠得住的大夫,能治好我那丫鬟杏兒臉上的傷?若是疤痕還好,她臉上反復(fù)潰爛,實在是痛苦不堪?!?/br> 陸老太太笑瞇瞇的:“這個自然是不在話下,我會讓人去尋大夫繼續(xù)給她醫(yī)治,你倒也是個好主子。只是你自個兒的身體也要注意,才醒來沒兩日,多吃些好的養(yǎng)養(yǎng)?!?/br> 接下來,陸家日日都給她送去營養(yǎng)豐富的各色菜肴,其中補血的豬肝木耳之類的最多,而后那取血的人日日都來。 每晚書月都要借口把杏兒支開,而后讓人在自己的指頭上取血。 那人是個年輕大夫,瞧著不茍言笑十分有禮數(shù),書月沒有料到藥引子是每晚都要,而且要的數(shù)量比她想的還要多。 手指上的血是無法擠出來太多的,她本身也不是氣血很足的人,擠不出來只能使勁兒擠,連著幾日,十根手指便都擠得發(fā)白,疼到拿東西都有些困難。 書月沒有喊過疼,只有一次那年輕的大夫抬頭看她:“若是疼了便告訴在下,在下再想旁的法子?!?/br> 女孩兒面色發(fā)白,卻只是彎唇一笑:“還有旁的法子嗎?” 那大夫怔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可以為姑娘開一劑補血的藥方子,姑娘喝著,身體也不至于虧空太過。” 書月心里覺得難過,手指也疼,卻笑道:“你不怕惹了人嗎?” 他是替人來取血的,卻來心疼書月的身體了。 年輕大夫立即退后兩步,朝她鞠了一躬說道:“在下姓陳,自小便跟著家父學(xué)習(xí)行醫(yī)治病,但此番是頭回要取人血,且日日都取,在下實在是不忍心……” 他所學(xué)的是救死扶傷的法子,不是把人的身體往虧空里折騰的法子。 只可惜,他們陳家有時候也是要看人臉色行事的。 許多事在權(quán)勢面前都是無可奈何的。 若這女孩兒會哭會喊倒是也罷了,她明明手指頭都被擠得紅腫麻木出不了血了,纖細(xì)白嫩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可她不曾出過一絲聲音。 陳柏行偶爾悄悄余光瞥一眼她,只見她目光空泛,精致婉約的面龐似一尊玉雕像。 那是一種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痛苦之后的平淡與絕望。 明明是春日桃花一般絕艷的姿容,卻有這樣令人心碎的神情與遭遇,陳柏行更不忍心下手。 書月收回思緒,看向眼前穿著灰白相見長袍的年輕男子,他一雙眼睛溫潤,五官清俊,瞧著便是個好人。 但好人又如何? 即便是好人,也還是會手執(zhí)銀針,一次次地扎她的手指頭。 她聲音清冷,輕輕咳嗽一聲,淡淡說道:“不勞您費心了。” 只要能換來陸家給杏兒找到治療臉上疤痕的大夫,那也算是值得了。 至于往后的事情,只能往后再說,她現(xiàn)在最要緊的便是治好杏兒臉上反復(fù)潰爛的傷口。 陳柏行沒再堅持,這一次取血之后卻還是委婉地同陸老太太說道:“無論什么人,若是日日取血,指尖血也是無法源源不斷地能取得出來了,若是可以,不如讓那姑娘還是休息幾日,取出來的血才更好更多?!?/br> 陸老太太靠著貴妃榻上,今日陸鶯嵐也回來了,她身著一件緋紅色長裙,妝容精致,嬌美可人,聽到這話之后笑道:“祖母,那血難免帶著腥味,我三五日喝一次都覺得難受,怎的忽然要日日都取了?” 陸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著說道:“還不是怕你身子忽然不好了難受?既然你不是日日都要,那就隔上一日取一次吧,總歸趁著她還在府里,你身子盡快好起來才是。咱們府上與她是遠(yuǎn)親,也不能一輩子留著她,若是你身子遲遲不好,那還要想法子把她留在你的身邊呢?!?/br> 若想把盧書月留在陸鶯嵐的身邊,能有什么法子?除非是讓盧書月嫁到宣德侯府去,可宣德侯府沒什么能娶她的男子,除非是給晏杭做妾氏。 陸鶯嵐嬌俏動人的臉上都是紅云:“祖母,您說什么呢!將軍可不能納妾,否則我才不愿意呢?!?/br> 陸老太太笑著把她摟到懷里:“那你便要爭氣,早日養(yǎng)好身子也好圓房,給他們晏家添個大胖小子,祖母也就放心了。嵐兒,將軍待你如何?” 陸鶯嵐更是害羞,聲音里帶著甜蜜:“他雖然日日都忙,但心里惦記著我,得了什么好東西都讓人送到我房中,將軍還說了,他過兩日有空會來看望您老人家呢?!?/br> 晏杭如今正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陸老太太聽到這話自然高興,立即讓廚房里提前安排好那日的宴席菜肴,勢必不能慢待了晏杭。 而這幾日,陸家請到了一位大夫,那大夫給杏兒開了一瓶藥膏,敷上之后傷口當(dāng)晚就沒那么癢了,杏兒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書月心里也放松了些,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還是在疼,只是休息了兩日沒取血,指頭紅潤了些。 她努力地吃飯,尤其是紅棗豬肝之類的,人活著首先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等杏兒的傷好些了,她打算著還是要帶杏兒搬出去,到時候自己是可以給陸小姐當(dāng)藥引子,但絕非是拿自己的健康與命去拼。 這一日,書月托陸家的丫鬟悄悄地出去買了些紙錢,因為到了她姨娘的祭日。 她找了個陸家荒廢的舊院子,小心地在火盆里把紙錢點燃,低聲道:“娘,不知道爹到了那邊是不是也遇到您了?女兒還是希望,您下輩子莫要再遇見他,您可以遇上旁的更好的人,過上更好的日子。原本女兒還想為您報仇,可如今盧家上下都死于大火,女兒竟不知道還要如何報仇了?!?/br> 紙錢燃起來的火星亂飛,嗆得她眼淚直流。 “女兒這一生,與您一樣,皆是痛苦與后悔,但女兒不會放棄,仍舊會好好地走下去,會報答杏兒的忠心與愛護。娘,您收到女兒給您送的紙錢了嗎?” 破敗的院子里,處處都是凄清,瘦弱的女孩兒蹲在火盆跟前低聲講話,旁邊一株老樹開滿了嫩黃色的梅花。 風(fēng)吹得人很冷,而晏杭席上喝多了酒,借口休息一番出來走走,不自覺地被梅香引到此處。 他背著手,穿一身月白色竹紋錦服,袖口綴著云紋銀線,挺拔而瀟灑,雖然在軍中歷練八年,但這月白色卻給他平添一絲溫潤,加上他那張臉生得極好,眉目似畫,鬢若刀裁,神色轉(zhuǎn)換間,讓人品得出不同氣質(zhì)的賞心悅目。 若是在旁的地方,他瞧見一個女孩兒,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姐,必定要立即停頓住腳步往回走。 可今日晏杭卻定定地站在廢園子的門口瞧著那女孩兒發(fā)間的一枚簪子。 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枚素銀簪子,可不知道為何,他腦海里猛地浮現(xiàn)出有人拿一枚素銀簪子在他手心里寫字。 那人動作溫柔似水,一筆一劃,直寫得他心里也跟著柔軟起來。 晏杭正自在心里揣摩,書月忽然就有所感應(yīng)似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直嚇得她差點摔跤,立即站了起來,心中慶幸自己出來時戴了面紗。 可是……即便她戴了面紗,他就認(rèn)不出自己了嗎? 時隔九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變化,興許是變化了,最起碼長高了,發(fā)髻的式樣也變了,從前聽家里人說,她聲音也跟從前不一樣了,更別提經(jīng)歷大火之后,處處更是不同。 書月往后退兩步,垂著頭,她不想跟晏杭再有任何交集,只希望他識趣地快點離開。 深冬的風(fēng)很冷,吹到人的臉上,心底也變得宛如冰窟一般。 她在盡力地,離他遠(yuǎn)一點,這樣也就不會難受了吧。 可晏杭此時酒醉,又自覺盯著個女孩兒看了一會有些唐突,便隨意地開口問了句:“你是什么人,怎的在陸家擅自燒這種紙錢?你可知道這是十分忌諱的事情?” 書月垂著頭,思索片刻,聲音有些低沉:“我乃陸家的遠(yuǎn)親,喪夫之后來了此地,近日不便外出,又恰逢親人祭日,便在此燒了些紙錢。此處是陸家廢棄的園子,陸家待下人十分溫和,是允許下人來這里燒紙錢祭奠的?!?/br> 喪夫?晏杭微微皺眉,而后便覺得眼前的人講話聲音雖然低沉,可那語調(diào),以及與京城這邊的人不太一樣的溫軟口音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時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聽過。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離去的,但不知道是此時有些醉酒還是怎么了,脫口問了下一句:“你是哪里人?陸家的表親大多也都在京城,我倒是不曾聽鶯嵐提過有什么外地的親戚?!?/br> 鶯嵐?那是他的妻子吧,那樣漂亮溫柔的一個女孩兒,從前她隔著觀花橋見他們約會,他扶著陸鶯嵐,給陸鶯嵐打傘,湖中荷花美得令人心醉,而那一刻的心痛書月無法忘記。 她抬頭,面紗遮擋著臉,只剩一雙眼與他對視,聲音平靜至極,卻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心底似刀割一樣。 “我乃陽城盧氏?!?/br> 晏杭一頓,對上了她那雙眸子。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