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什么都沒看到？

    這孩子總不能是說他們倆漂亮的發(fā)光吧？

    宋檀重新收斂身上的功德氣，心底的驚喜不必言說——這孩子居然是天生陰陽眼！

    一般孩子小的時候天眼未閉合，能夠看到靈體鬼魂，等到年齡稍長、靈氣漸失，就再也看不到了。

    不過賀天賜既然能看到姬善身上的瑞氣霞光、她身上的功德氣，這就證明他是天生陰陽眼。

    這種絕對是學(xué)習(xí)玄術(shù)的好苗子！

    看著賀天賜烏黑的眼睛，宋檀心中也有了一個主意，“第二個辦法嘛，讓他拜我為師，成為我上清的弟子?！?/br>
    收賀天賜為徒弟的確算是她臨時起意，畢竟天生陰陽眼是學(xué)習(xí)玄術(shù)的好苗子，既然都教了一個張姣姣，不如再教一個賀天賜。

    ——她已經(jīng)吃到玄門無人能用的苦，不能再讓張姣姣吃同樣的苦。

    更何況，這也不全是她的私心，要知道拜入上清道觀后，天上地下的各位師祖前輩都會護(hù)著他，在陽間又有她看著，就算厲鬼都未必敢靠近賀天賜。

    這話一出，沈家人的臉色都變得格外古怪。

    畢竟在他們眼里，這宋檀和神棍無異，現(xiàn)在居然還要收賀天賜為徒弟，那不是害人嗎？

    沈瓊?cè)滩蛔枺骸斑€有其他選擇嗎？”

    聽起來第一個就挺不錯的，不過既然說有很多選擇，那多聽聽也是好的。

    宋檀看得出來他們在想什么，她也不在意，落落大方道：“有，還能給他改命?！?/br>
    “——改命？！”

    命都能改，這也太玄乎了吧！

    宋檀耐心解釋說：“改命就是換八字、遮蔽天機。簡單來說，就是更改他的出生日期，用虛假的出生年月登記他的身份戶籍，從今往后都按照虛假的出生年月算年齡?！?/br>
    其實八字不太好都能用這種辦法，只不過俞莉是三十來歲的成年人，肯定比不上賀天賜這樣的小孩子好改，所以俞莉更適合護(hù)身符。

    紅毛聽到這話只覺得好笑，“像你這么說，那只要換個出生日期就行，這也太簡單了，能不能行??？”

    剛說完，他的背脊陡然一冷，像是被什么危險的東西盯上似的。

    紅毛謹(jǐn)慎地扭頭去看，正好對上姬善壓著警告的目光，他連忙舉手，“當(dāng)我沒說話，我閉嘴?！?/br>
    好家伙，這宋檀絕對有一手，居然能把姬善蠱惑成這樣。

    把兩人之間的互動盡收眼底，宋檀不贊同地瞥了姬善一眼，后者乖巧地垂下眼，渾身散發(fā)著無辜的氣息。

    宋檀在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面上還是耐心地解釋說：“你說的是在派出所辦理，我說的是在地府辦理，這兩者沒有可比性。”

    這種事必須要和地府溝通，再用功德去換——一般是用直系親屬，也就是親生父母積攢的功德給他改命。

    如果是她這樣的外人，不是不能改，只是需要耗費更多功德。

    “地府？”

    沈瓊的眉毛已經(jīng)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就連那位氣質(zhì)文靜的沈悅都露出懷疑的表情。

    前面一個改命就夠扯了，現(xiàn)在居然還扯出地府？

    “——這個聽起來最簡單，不過邱南頌怎么不知道？”

    姬善突然開口，“我先前給賀家介紹過邱南頌，但邱南頌跟我說壓不住。”

    他就知道這批玄門弟子不行，可沒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

    沈家人：“……”

    真看不出來，您這濃眉大眼的，居然還信這個！

    “龍威和上清的術(shù)法不一樣，龍威更偏重辟邪驅(qū)鬼，我想當(dāng)時邱南頌肯定有給過護(hù)身符，只不過你也知道，現(xiàn)代人其實不怎么信這個。”

    宋檀嘆了口氣，“我懷疑護(hù)身符失效后，他父母沒有去龍威道觀拿新的護(hù)身符?！?/br>
    至于那種能夠持續(xù)很久的護(hù)身符，顧忌較多，再一個就是對道行有著很高的要求，邱南頌未必會做。

    “——等等，你們說的那個龍威道觀是不是在延北的汀墨山？”

    沈瓊忽然插話詢問道，她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不僅是她，其他沈家人也是如此。

    看到他們的表情變化，宋檀隱約意識到了什么，不過她記憶中的龍威道觀在延州西郊，至于現(xiàn)在在哪，她還真不知道。

    還是姬善開了口：“就在那。”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沈家人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賀天賜的父母就是在前往汀墨山的盤山公路側(cè)翻打滑、沖出公路，最后摔入山底身亡的。

    見狀，姬善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這小子的父母很可能就是在拿新護(hù)身符的路上遭遇意外。

    難怪邱南頌會跟他說壓不住，這確實沒壓住。

    一時間氣氛變得靜默。

    “小善叔，如果是這樣，那你先前為什么不給賀家介紹宋小姐？”

    沈瓊忽然回過神，假如姬善說的都是真的，宋檀的確有些水平，那為什么當(dāng)初他介紹了那個龍威道觀的人，而不是宋檀？

    姬善看向宋檀，眼神有些哀怨，后者清了下嗓子，“因為那個時候他還不認(rèn)識我，我們道觀也避世很久了?！?/br>
    宋檀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透露太多，她看向賀天賜，那孩子這會兒正乖乖地窩在姬善懷里，幾根白嫩的指頭正揪著姬善的衣襟。

    “我已經(jīng)給了三種辦法，其他辦法也有，但是沒必要，這三種對他來說都算優(yōu)解。”

    姬善低頭看向賀天賜，“你想選哪種？”

    賀天賜一直在聽，他聽得不太懂，只羞怯地看著姬善：“叔叔覺得哪種好點？”

    “我個人覺得第——”

    姬善正想說第三種，就聽到宋檀用力咳嗽了聲，他下意識看向宋檀，后者朝他暗示地眨眨眼。

    姬善：“……”

    成功領(lǐng)會她的暗示，姬善垂下眼，波瀾不驚道：“第二種比較好?！?/br>
    宋檀滿意地點點頭，姬老板還是懂她的。

    沈家人：“……”

    要不要這樣？

    賀天賜好奇地問：“第二種是什么意思？”

    宋檀咳嗽了聲，吸引來賀天賜的注意后，她指著立在落地窗外的怨靈，“意思就是說，以后你跟著我學(xué)習(xí)，我會教你如何對付那種東西，讓他們從今往后都不能靠近你和你身邊的人?！?/br>
    在場的成年人都下意識順著她的手指看向落地窗，走廊上空蕩蕩的，倒是能看到燦爛的陽光照在中庭。

    然而一聲啼哭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哇——”

    剛剛才止住哭泣的姍姍又趴在沈瓊肩頭上害怕的哭泣，而沈瓊面色微微發(fā)白。

    ——姍姍就是往這邊看了眼，才害怕地趴回她懷里的。

    不僅是姍姍，就連賀天賜也往姬善懷里縮了縮，白嫩俊秀的小臉寫滿了恐懼。

    兩個孩子的反應(yīng)讓這些成年人們心下不安，看著那片走廊都覺得莫名有些陰冷起來。

    “別、別開玩笑了，那里哪有人啊。”

    紅毛勉強扯出笑容，然而賀天賜卻認(rèn)真地說到：“有的，他就站在走廊那，正看著小叔叔笑呢?！?/br>
    小叔叔——也就是紅毛，嚇得抖了抖，“別嚇唬你小叔叔啊，我平時對你也不??！”

    宋檀看他面色發(fā)白，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了嗎？”

    人類最大的恐懼是未知，有時候看到了反而不會那么害怕。

    紅毛剛想說看什么，肩膀被拍后，他的眼前像是被揭開了一層薄紗，原本還空無一人的落地窗前突然多了一道黑色的陰影。

    ——那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古怪黑氣的男人，他笑容殘忍扭曲，身上穿的一套皺巴巴、沾著鮮血的西裝。

    “我靠！”

    紅毛嚇得連連后退，沈舟正站在他身后，猝不及防被他撞倒在地，兩個人狼狽地跌做一團(tuán)。

    幸好家里為了避免小孩摔痛，特意鋪上的厚厚的地毯，不然只會摔得更痛。

    “你干什么一驚一乍的！”

    沈舟惱火地?fù)纹鹕?，剛想說他兩句，就看到他驚懼地瞪著走廊處，剛冒出來的怒火瞬間化作心慌，“……喂，你別嚇我?。　?/br>
    紅毛連站都站不起來，聲音仿佛要哭出來：“你們沒看到嗎？那有個人！他就站在那，笑得像個變|態(tài)殺人狂！”

    “?。?！”

    這反應(yīng)更是加劇了眾人的恐懼，那里居然真有人？！

    沈舟爬了起來，“我…我去上個廁所，等會兒回來?！?/br>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其他幾人也忍不住開口：

    “啊…我去看看老爺子在干嘛。”

    “誒我也去吧?！?/br>
    “舟哥等我，我也去上廁所?！?/br>
    見他們一副想逃走的樣子，宋檀開口道：“姬老板在這，它還沒膽量進(jìn)來，不過你們要是出去嘛……”

    紅毛立刻躥到姬善身邊，甚至試圖抱上姬善的手臂，“小善叔真是厲害啊，不僅帥氣非凡，居然連鬼都怕你！可不可以教教小侄我，您是怎么做到的？”

    姬善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著幾分嫌棄，“先把你的頭發(fā)染回來再說。”

    紅毛眼睛一亮，“染回來就行了嗎？”

    姬善：“……”

    其他人雖然不說話，卻都往姬善身邊挪了挪，眾星拱月般把他圍在中間。

    賀天賜見狀下意識抓緊姬善的衣襟，深怕其他人和他搶這位特別又好看的小叔叔。

    見賀天賜的注意力完全被姬善奪走，宋檀無奈，只能抬腿走向落地窗，伸手在空中勾勒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