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玩偶哪個好看？”

    他眼皮沒抬，心不在焉應聲，“隨便。”

    江霧里挑了兩款兔子，笑看著他，“我覺得兔子的比較好，小顏蘇不是最喜歡兔子？”

    聽她提到自家妹子，宋燕丞分神地看了她一眼，輕笑，“你給那個小不點兒買玩具?。俊?/br>
    江霧里：“是啊。你們男生都不細心，每次出去玩帶的禮物都不合小姑娘心意?！?/br>
    宋燕丞無所謂地收了手機，走到貨架前，隨便挑了幾個兔子，末了，又挑了一只小狐貍，“給?！?/br>
    江霧里：“？”

    宋燕丞笑得壞壞的，“不覺得這個狐貍挺適合裴三？帶回去給他玩唄。”

    江霧里：“……”

    她想說，裴三可能會整死你。

    宋燕丞不愛逛這種店，陪女生逛就更加不喜歡，交過的幾任女朋友也沒人提出這個不合理要求。

    知道提了，就會被分手。

    但江霧里的話，被他定義為朋友里，勉強也能忍受一下。

    “買完了嗎？”

    “買完了?！?/br>
    宋燕丞邁開長腿往外頭走，“那走？這塊香水味兒太濃，熏得老子頭疼?！?/br>
    江霧里抱著幾只玩偶去結(jié)賬，出了免稅店，旁邊就是一個巧克力小店，售賣進口巧克力。

    元旦學校只放了三天假，本來她打算去圖書館刷題，被宋燕丞一個電話打過來，問她要不要去香港玩。

    想著他最近才跟東分一個女孩子分了手，估計無聊，就找一幫朋友出去。

    來了，才發(fā)現(xiàn)，他壓根兒只跟她一塊。

    江霧里嘆了口氣，為自己莫名其妙寵著這個人感到無語。

    看了眼進口小店，尋思著要不要給顏蘇帶點巧克力回去，才到門口，發(fā)現(xiàn)對這種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完全不感興趣的某人，正饒有興致地望向巧克力小店。

    江霧里好奇地探頭過去，“你發(fā)什么呆？遇到認識的人了？”

    宋燕丞的聲音有點玩味，“好像是?！?/br>
    “誰呀？”

    江霧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裝潢精致的進口巧樂力商店里，女孩子正在琳瑯滿目的貨架前挑選東西。

    最近氣溫創(chuàng)新低，這姑娘卻光著腿穿條短裙，上身倒是比較正常，是件鵝黃色面包服。

    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fā)沒扎，發(fā)尾處微微卷曲，將她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膚越發(fā)襯得耀眼。

    其實黑發(fā)，尤其是黑長卷特別挑顏值。

    這姑娘長相算是偏清純掛的，一雙眼睛卻生得嫵媚，眼波流轉(zhuǎn)間，透著勾引的意味兒。

    遠遠一瞧，特像生動精致的bjd娃娃。

    知道他這人女朋友一堆，以為是他某個前女友，江霧里心下一酸，倒也沒多糾結(jié)，裝作不在意地問他：“某個女朋友？”

    “不是?！?/br>
    這個答案讓江霧里始料未及：“那她是？”

    宋燕丞盯著小姑娘愣神一秒，似笑非笑地逗她：“想跟她搞替身文學的一個晴天娃娃?！?/br>
    “……”

    替身文學？那是什么？

    宋燕丞單手插兜，提步欲上前跟“晴天娃娃”打個招呼，瞧見什么，忽然停了腳步。

    ……

    一盒，兩盒，三盒……

    挑選了幾款巧克力，汪林莞將包裝精美的巧克力丟進小推車里。

    視線從貨架上那一排排的巧克力掠過，她的狀態(tài)卻不太好。

    從包包里拿了小鏡子出來，舉起一瞧。

    鏡子里的女孩子臉色蒼白，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黑，這會兒唇色也跟著十分暗淡，半死不活的樣子，像個沒有吸取到精/元的女鬼。

    汪林莞：“……”

    摸了根唇膏出來，低頭一瞧，gucci的干枯玫瑰，還挺符合她現(xiàn)在的心境。

    她自嘲地笑笑，對著鏡子薄涂了一層，不知想到什么，又連著涂了幾次，直到唇色變得艷麗無雙。

    好像總是在分叉口開始選擇，又到了選擇的時候了嗎？

    就跟當初明知道會不幸，因為心里對林染的愧疚，瞞著家人朋友，跟那個小jiejie一塊離家出走。

    遍體鱗傷之余，是不是勉強也得到了一絲絲心里慰藉？

    跟她這樣的在一起會變得不幸。

    可她總是很貪心，不見他時，偶爾會覺得真的放下了。

    然而真見了，并且可能持續(xù)下去，那點貪心便無限放大，深入骨髓，痛并快樂著。

    是時候說再見了，她恍惚地想著。

    蔥白的手指擱在一款酒心巧克力，猶豫一秒，她拿了一盒，放入小推車。

    像是一種滿足和報復的快感，連著拿了十幾盒酒心巧克力，忽然一只修長的手入鏡。

    汪林莞怔愣片刻，回頭看向來人。

    年輕男人身上披著大衣，里頭是件黑白拼接毛衫，暖白絨線靠近他喉結(jié)的地方，中和了他身上的痞氣。

    黑色的棉線卻將他凌厲的氣質(zhì)越發(fā)凸現(xiàn)，這種介于冷與熱的曖昧界限，讓他變得危險而又誘人深入。

    好喜歡他。

    好喜歡好喜歡他。

    心里酸酸甜甜，想哭，眼角卻又干涸無比，只能像個傻瓜一樣暈乎乎地注視著他。

    蘇潮掂了掂巧克力，彎腰對上小姑娘烏黑的眼，散漫調(diào)侃：“等了這么久也不見人，你跑這兒偷買巧克力？”

    她沒作聲。

    “不是不能吃帶酒精的東西？”

    汪林莞嗯了聲，還是把那盒巧克力放進了小推車。

    蘇潮錯愕一秒，垂眸打量她。

    小姑娘氣色很差，表情也不算好，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惹得她心情不快，自暴自棄地涂了這么艷麗的唇膏。

    蘇潮黑眸微瞇，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行。”

    “?。俊?/br>
    蘇潮抬手在小姑娘頭頂rua了幾下，痞痞地勾了勾唇，“不就點巧克力？買！”

    貨架上的酒心巧克力被一掃而空，滿滿當當?shù)匮b了一車。

    結(jié)賬時，汪林莞才驚覺自己暈頭暈腦時，做了什么蠢事，這么多巧克力勢必是帶不走。

    末了，她從購物車里挑了一盒俄羅斯產(chǎn)的，心想：戰(zhàn)斗民族的東西，酒精含量充足。

    那……她做了什么比較發(fā)瘋的事情，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出了商店，拆了一顆酒心巧克力填入口中，嚼碎，進而，又填入一顆，艱難地吞咽著。

    連著吃了幾顆，濃郁的酒精味兒讓她格外清醒，卻又格外瘋狂。

    汪林莞跟在蘇潮身后，快到轉(zhuǎn)角處時，她忽然叫住他，“蘇潮哥哥?！?/br>
    蘇潮腳步一頓，懶洋洋回眸，“嗯？”

    小姑娘就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不像這幾日以來總是躲避他的目光。

    這會兒，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直視著他，烏黑水潤的眼睛里是毫不避諱地想要“嫖”他的心思。

    晶白得耀眼的肌膚之下，將她的眼睛襯得格外深，一點不清純，像個勾人的妖精。

    蘇潮心神一動，沒躲，回望著她，聽她勉強開口，聲音卻有些發(fā)顫，“我剛剛吃了五顆酒心巧克力?！?/br>
    “所以？”

    汪林莞盯著他漆黑的眼，那里頭有著每次她想要認真時，他就會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疏離。

    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她往前挪了幾步，聲音低如蚊蚋，“酒精碰多了，人就不會理智?！?/br>
    蘇潮垂眸看她，嗯了聲：“你想怎樣？”

    沒用“小朋友”，也沒喊她名字，一個“你”字，包含了什么。

    他不明白，也不是很想明白。

    眼前的小姑娘又向前幾步，一雙細白的小手遲疑了幾秒，環(huán)住他精瘦的腰，那張白得有些病態(tài)的小臉順勢也貼過來。

    蘇潮僵了下，沒回應，只是眸色沉沉地低頭看懷里的小朋友。

    半晌，他突然輕笑了聲，啞聲道：“你這小朋友怎么總想占哥哥便宜？”

    懷里的小姑娘沒吱聲。

    心里的那根弦繃得很緊，拉扯間，像是要隨時崩壞。

    難以掌控的直覺，讓他少見的心煩意亂，蘇潮抬手rua了rua小姑娘松軟的發(fā)頂，音色里帶了些許疏離，“汪林莞?！?/br>
    小姑娘低低回應，“就占這一次，行嗎？”

    “……”

    沒能咀嚼出這小朋友的言外之意，肩頭忽然一沉，他偏頭看過去，就見小姑娘踮起腳尖，吻在了他喉結(jié)下方的白色棉線上。

    蘇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