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如潮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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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為了值好晚上的班,他會在下午盡量睡覺。這時候他剛睡醒, 發(fā)現(xiàn)門縫中有影子在晃,以為是同事來通知什么緊急情況。然而門一開,又有種其實還在夢里的感覺。 “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他眼中浮起笑容, 但只維持了幾秒, 因為很快就察覺到面前女孩異樣的神態(tài), 還有那雙紅紅的眼睛。 他的身體比大腦還要先做出反應(yīng), 掌心傳來的針刺感在一瞬間里就將殘余的睡意驅(qū)散了。 “出什么事?”他不自覺地抬手去摸顧慎如輕微浮腫的臉。 顧慎如燥熱的臉頰感覺到他微微涼的手指。 她沒有動,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反問他:“如果提前說了, 你還見不見我?” 她的目光定在陸別塵身上。他沒穿上衣, 腹部清晰可見薄薄的肌rou輪廓和幾處淺色的疤。她知道那些都是手術(shù)留下的。他比她想象得更瘦。 在顧慎如灼灼的目光下, 陸別塵反應(yīng)過來, 迅速背過身扯了件衣服套上。等他再轉(zhuǎn)過頭的時候, 顧慎如的眼睛就濕得更厲害了。 “你怎么了, 告訴我?!彼蝗挥蟹N難以形容的預(yù)感,就好像心臟即將被挖掉一半。 顧慎如還是不回答他的問題,眼神直直地戳進他眼里。 “我也想問你怎么了。你肯不肯告訴我?”她一開口就哽咽,根本控制不住。 她就是不懂,明明可以把什么都告訴她, 而且本來就應(yīng)該告訴她。 難道她會承受不住么?開什么玩笑。 她能承受超高強度的訓(xùn)練和反復(fù)的傷病,能承受一年數(shù)場世界級大賽的壓力,還能忍受受長久的孤獨和枯燥。她是一個很強大的人, 擁有比大部分同齡女孩都強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承受能力。 所以, 為什么讓她毫不知情, 卻允許那些陌生的女孩見證他最苦難的時候?這真的很不公平。 病又怎么樣,死又怎么樣?和她一起面對又會怎么樣。 無論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都相愛珍重,至死分離。那一句結(jié)婚誓言是這樣說的吧。所有歡喜結(jié)局的愛情電影演到最后不都是這樣說的嗎。 你不要歡喜結(jié)局么?可是我想要,一直都很想。但你都沒有問過我。 “林小土,我在問你,肯不肯跟我說?”顧慎如用拐杖蹭著地面踉蹌上前半步,抓住了陸別塵的衣領(lǐng)。 他如果肯說,她就原諒他,從此誰也不用再錯過什么。 他如果肯說,她就擁抱他,將欠他的都補給他,把他欠的都要回來。 他如果肯說,她就親吻他,就像每一個庸俗的歡喜結(jié)局。 可是他不說。 看著顧慎如因為情緒激動而泛紅的臉,陸別塵在這一刻難得地顯出一絲無措。 他怔住片刻,然后輕按住她的手。 “別這樣?!贝送鉀]有更多的話。 顧慎如感覺喉嚨發(fā)燙,像是胸腔里有煮沸的水不停高漲,直到從眼睛里溢出來。酸脹的眼眶更酸脹,她已經(jīng)徹底看不清站在面前的人。 來時路上想好的無數(shù)要說的話也都在此刻隨著他的沉默,被拖進了更深的沉默。 她真的生氣了。 “我都知道了!”她推了他一把,用盡了當下所有的力氣。 陸別塵被推得失重般后退一步,然后僵在那里。 這一瞬間,他發(fā)覺那種似乎有什么東西將要挖進心臟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你別想再騙我。”顧慎如沒有給他時間去編什么新的輕松敷衍的假話。“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的病,淇淇、外公,還有這個……”她又逼近一步,說著舉起一直攥在手上,卷成了一卷的藍色小書。 她想要將書砸出去,又突然不舍得,只好用力揮動手臂往自己腿上狠狠一拍。隨之震出來的眼淚一股股,怎么都止不住。 “你為什么都不跟我說?”這句話從她嘴里問出來,已經(jīng)不是一個問題,而變成了一句控訴。 “我可以幫你的你知道嗎?我也可以替你照顧你的家里人,我也可以在你手術(shù)之前吹口哨給你聽,我還可以一天三頓陪你吃小米粥。我又不是小孩兒,我也有關(guān)心人、照顧人的能力,你到底……” 她把自己的嗓子吼啞了,但她停不下來,又撕扯了啞啞的聲音繼續(xù)說。 “你到底憑什么這么瞧不起我?這幾年就算沒有你的壞消息,我過得也并不開心。你不知道么?你是不是以為念念不忘的只有你一個?林小土!” 她越說越控制不住情緒,忽然間有種胸腔被大力擠壓的感覺,不得不停下來用力呼吸,難受得用手抓著脖子。 “別這樣,所有的話慢慢說?!标憚e塵上前來扶住她,把她安頓在房間里的一張椅子上。 “你別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好不好?”他的語調(diào)沉靜如常,話語間迅速從一處抽屜里翻出一只藥盒,三兩下拆出來,然后輕輕捏住她的下頜將藥瓶的吸口放進她嘴里。 那是用來緩解哮喘癥狀的吸入劑,很顯然是他特意為她準備下來的。 “騙子?!鳖櫳魅鐒×掖?,嘶嘶的氣音聽上去無盡委屈。 上次、上上次、每一次他都是這樣哄她,可后來呢。他其實什么時間都沒打算留給她。 “林小土,你這個騙子!”她握緊拳頭想打他,但是最后打在自己大腿上。 陸別塵抓住她的手。他的目光幽暗得仿佛向內(nèi)塌陷的洞xue,所有的情緒深深埋藏在里面,不被允許有哪怕一絲的外溢。 “來,認真呼吸。乖啊,先不想別的。”他的手順過顧慎如的背,嗓音依然像哄小孩一樣輕軟。 藥劑很快發(fā)生作用。 顧慎如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但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并沒有,尤其當她將質(zhì)問的目光重新逼向陸別塵,而他只是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他對她說“對不起”,其他的絕口不提,就像在小魚護士的故事中,他對每一個曾經(jīng)向他展露愛慕的陌生女孩說的話一樣。 “林小土,林小土!”顧慎如又一次不受控地爆發(fā)了。 她搶過他手中的藥劑狠狠摔在地上,“既然你所有事都不想讓我知道,那為什么還回來找我?”她的聲音也冷下來,但哭腔還是濃重,又帶著一股任性沖動?!熬椭苯幼屛彝四悴缓脝幔∵€回來刷什么存在感?你別再說什么狗屁巧合!” 到現(xiàn)在她才終于敢說,自從與他重逢,所有的巧合都一定不是巧合??墒悄怯衷趺礃樱裁炊疾豢铣姓J。 她氣急了,狠狠推了陸別塵一把。 “林小土,你是特地回來看我的對不對?你以為我猜不到么。”她用力揉眼睛,怎么也揉不清楚,最終她放棄了,兩只手把眼睛捂住,感覺燙燙的眼淚在手掌中聚集起來。“林小土,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子是不是……” 她或許偶爾有點幼稚,但又不是傻子,也沒有那么遲鈍。 他出現(xiàn)在她最低谷的時期,在她因為難愈的腳傷頻繁比賽失誤,在媒體開始放出她或?qū)⑻崆巴艘鄣膫餮?,在網(wǎng)上開始有聲音把她罵得一文不值的時候。 他出現(xiàn)在她最恐懼的時刻,在她突發(fā)急病不知深淺,在她面臨前不久那場稍有不慎就會斷送一切的手術(shù)時。 他出現(xiàn)在她每一個瀕臨崩潰的脆弱瞬間,在遠方好友的死訊令她心碎,在父親的遺物讓她無限追悔的時候。 所有的這些,在他出現(xiàn)后,她都平安度過了。 他把他自己變成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織在深淵里,于是她可以永不落深淵;他試圖像神明一樣庇佑她,希望她能夠一路順遂。 而后待她好起來,網(wǎng)消失,神隱退。 “林小土,可是我真的很討厭這樣,超級、超級討厭?!鳖櫳魅缫贿叧槠?,一邊氣得跺腳。 “我不想你只是幫我,我又不是慈善援助對象!在你躲起來的這些年,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還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林小土,你養(yǎng)了我的小耗子,你有那么長一部我的視頻剪輯,你還以我的名義資助別人,你買下我家,你去照顧我爸爸,那,那你憑什么就不能要一個活生生的我呢?這不公平,林小土這真的不公平……” 顧慎如不停地碎碎念,沒有人打斷她。 陸別塵半跪在她身邊,用紙巾一寸寸擦拭她已經(jīng)濕成一片的眼睛。 但是他始終沉默,只有呼吸聲能讓人聽見。 “林小土,你真膽小?!鳖櫳魅绨阉掷锏募埥頁屪呷拥簦缓笞ブ侵皇止枪?jié)分明的手,用力抿抿嘴,“林小土,你只有二十多歲,我就不信有什么病好不了。我們就同甘共苦不好么,你為什么要這么看不起我?” 陸別塵很輕地捏了捏她已經(jīng)被眼淚泡軟的手,又將她額前亂成一團的潮濕頭發(fā)一根一根順到耳后。 “我沒有,別傻?!彼K于回應(yīng)她,一開口,嗓音已經(jīng)啞得不像話。 模糊中,顧慎如看見他的眼睛里又浮起熟悉的笑意,還是那么淺淡不能捕捉。她心里那股酸澀感又一次翻滾。 “那你什么都不告訴我,為什么騙我?”她把他的手抓得很緊,語氣也很兇,“林小土,你別不說話!” 陸別塵輕輕搖頭?!氨緛泶蛩愕饶慊謴?fù)好,參加完比賽……” “然后怎么樣!”顧慎如沒耐心,很敏感地打斷他,聲音緊張發(fā)顫,“等到那個時候,你就再消失一次是不是?再跟我說一回‘以后不要見面了’,然后讓我找不到你是不是!” 她已經(jīng)沒辦法冷靜了。只要一想到這說不定就是他的計劃,說不定在下一個八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里,他會繼續(xù)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關(guān)注她,而她又將再一次失去他的所有消息,她就說不出的難受。 憑什么,憑什么。 她不接受。 “林小土,你快告訴我是不是這樣!你是不是又要走?”她死死抓住陸別塵的手,盯住他的眼睛,想聽他怎么說。 只要一句“不是”,她就立刻原諒他、擁抱他、親吻他。 第62章 然而, 然而。 在接下來無比漫長的幾秒鐘里,陸別塵又一次歸于沉默。顧慎如看到他眼里那層薄薄的笑意消失了。 “林小土,你真的那么想?”顧慎如刷地的站起來, 狠命甩開他的手。 剛止住的眼淚重新涌上眼眶,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去。 她再也不等他說什么了。她等不下去。 “要是這樣,那不如這一次我來說!”一字一句, 那是她聽到過自己最冰冷的聲音, 讓她自己都害怕, “從現(xiàn)在開始, 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你不要我,就別來煩我!” 話音落下時她已經(jīng)不再看他一眼。金屬的拐杖噔、噔地敲著地面, 拖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走得很慢很慢。 因為還在掙扎, 控制不住地還想再等一次。等他開口, 等他挽留。 他只要說一個字, 她就原諒他。她真的愿意。 但是身后只有雨聲傳來, 忽近忽遠。 于是她狠了心將腳步加快, 拼命忍著不回頭看。 雨聲不停, 她不自控地哭得胸腔抽搐,又一次感覺喘不過氣,直到身后終于傳來那個沉啞的聲音。 “唄,等等。” 她聽見了,仿佛胸腔都被打開, 氧氣涌進來將巨浪平息??蘩哿说淖旖橇⒖剔D(zhuǎn)變成向上的弧度。 嗯,這還差不多。 然而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身,她感覺到一個涼涼的東西被塞進手里, 低頭一看, 是傘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