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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16節(jié)

    鐘妙點(diǎn)點(diǎn)頭:“打贏了?”

    “打贏了!”

    鄭天河猜自己多半是失血過多,不然怎么會從少山君臉上看出滿意。

    “打贏了就很好,正好同我一道去戒律堂?!?/br>
    她伸手憑空一抓,就將比武場內(nèi)的兩個弟子拖了出來,同外頭幾個一并單手拎著。

    鄭天河被這過于粗暴的手法一驚,那兩個弟子本就被殺陣?yán)Я嗽S久,如今被這么強(qiáng)行破陣扯出吊在空中,倒像是兩團(tuán)被砸爛的果子,滴滴答答向下淋著血水。

    鐘妙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放心,一時半會還死不了?!?/br>
    不等鄭天河松口氣,她又笑道:“我向來是個和善人,自然還是讓他們見上親人一面團(tuán)團(tuán)圓圓地去死更好?!?/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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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以(武)德服人

    胡長老正于雅室內(nèi)品茶。

    上好的百年霜葉,因葉脈展開后如同霜花得名,有市無價(jià)的好東西,十年間統(tǒng)共也就采這么一小撮,育賢堂下頭的掌柜剛一得來就呈上做孝敬。

    這就是權(quán)勢的好處了。

    胡長老早年做散修時就知這世道向來強(qiáng)者為尊,但他天賦一般,所謂莫欺少年窮也就是句笑話。好在因緣際會中搭上了謝家的大船,才有幸嘗一嘗權(quán)勢的滋味。

    他是謝家掌控育賢堂的一步棋,但胡長老心里清楚,如今育賢堂只是避著他,未必是怕了他,不過賣謝家一個臉面多有容忍罷了。

    也因此,當(dāng)謝家略作表示時,胡長老當(dāng)即應(yīng)下這樁差事,不僅是為了向主家表忠心,更重要的是借此狠狠打壓鐘妙的氣焰,顯出自己的掌控力來。

    戒律堂一向很不把他當(dāng)一回事,之前就幾次要抓他的錯處,胡長老深恨這群人自恃身份,只能找了幾個同樣依附謝家的小家族子弟偷偷行事,其中便有族孫胡兆明。

    說是族孫,不過是個五服外的旁系子弟,至少在他考入育賢堂之前,胡長老從未聽過這門子親戚。

    血緣上不夠親近,行事作風(fēng)上倒頗得家傳,對著胡長老這么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長輩端出了對待祖宗的態(tài)度,做起臟活來也是一樣的喪良心。

    胡長老平日里對著世家大族伏低做小慣了,有時還要遭那些公子小姐訓(xùn)斥,雖說這些年在外是聲音大了,但育賢堂臥虎藏龍,就算嘴上客氣,那些老資格對他也并不很看得起。

    胡兆明正是搔到了他的癢處,因此即使他知道胡兆明私下里很喜歡做些小動作也不以為意,不過是敲詐sao擾幾個無背景的弟子,能翻出什么浪。

    就算這次稍微出格了些,難道鐘妙還敢為了幾個凡人的性命同謝家對上么?

    胡長老自得一笑,將茶盞倒置,欣賞著杯中舒展的葉脈。

    忽的前廳一陣噼啪亂響,一個小童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來,嘴上還喊著:“真君!大事不好了!”

    胡長老劈頭砸去一塊墨錠,喝道:“沒禮數(shù)的畜生!當(dāng)心你的舌頭!”

    那小童本就怕得發(fā)抖,被他呵斥更是心慌,流淚道:“真君!不好了!戒律堂的人來了!正在山門前請真君您出去詳談!”

    怎么來得這樣快?胡長老心中嘀咕,不過也不妨事,此事本就不可能瞞過戒律堂。想來是獸苑那邊的弟子提早發(fā)現(xiàn)了尸身,按照規(guī)矩,有弟子出了意外是應(yīng)當(dāng)知會各長老一聲。

    更何況就算真是懷疑到自己身上又如何,所謂死無對證,只要胡兆明一口咬死是那小子自己非要進(jìn)獸苑,戒律堂頂多讓他吃上些皮rou之苦,到底還是只能把人放了。

    胡長老整了整衣袖,端起一派氣度出門,對著為首的持節(jié)使睨了一眼,正想開口質(zhì)問,就見那幾位向一旁讓開,露出空地上一團(tuán)血rou模糊的東西。

    胡長老驚疑不定地前行一步,又狀似不忍地側(cè)過頭:“這……這是怎么回事?”他呵斥道,“怎么?!育賢堂花了大價(jià)錢養(yǎng)你們,竟然連個弟子都看護(hù)不住嗎?”

    他心下暗惱,沒想到胡兆明那小子做事做得這樣不干凈,也不知還有兩個去了哪,但愿是被吃了個干凈。

    胡長老有心想弄清楚死的是哪個,裝若無意轉(zhuǎn)頭又瞧了一眼。

    看著是不是過高了些?似乎哪個都對不上,心中疑惑著,就見那團(tuán)東西掙扎著翻過臉來

    ——竟是他的族孫。

    為首的持節(jié)使客客氣氣道:“胡兆明冒充持節(jié)使脅迫弟子,以長欺幼,意欲傷同修性命,數(shù)罪并罰,處兩百鞭作退學(xué)處理。已處罰完畢,特向您告知。”

    胡長老這下是真的面上失了顏色。

    他沒想到胡兆明竟能廢物至此,不過是三個剛?cè)腴T的弟子,沒整治干凈也就罷了,居然還叫人拿住送戒律堂。

    但此事他萬萬不能認(rèn)下,胡長老一甩袖子怒道:“血口噴人!你們戒律堂是要翻了天嗎?竟敢拿著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往老夫的族孫身上扣!”

    為首的持節(jié)使拱手道“不敢,不過按規(guī)矩辦事,若無確鑿證據(jù)又豈敢深夜叨嘮長老?鐘真君與諸位長老正于長老院等您,胡長老,請?!?/br>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

    胡長老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他心知事情多半已敗露,戒律堂一向獨(dú)立于長老院外,從來只會按規(guī)矩辦事,最是頑固不靈,恐怕今日真叫他們拿到了錯處。

    為首的持節(jié)使傳完口諭便定定站在原地盯著他,兩翼隊(duì)伍一字排開,手俱摁在了劍上,竟是一副押解犯人的做派。

    自從依附謝家以來,胡長老便再未在外受過這樣的氣,他本就多疑善妒,縱使旁人好好說話也能挑出十幾個錯來,如今叫人這樣冷言冷語一激,更是怒火沖頭。

    他知道鐘妙不懂規(guī)矩,卻不料她竟敢將事情做得這樣難看。

    胡兆明就是再廢物也是他的族孫,鐘妙敢叫人這么光明正大地送來,不亞于向他臉上抽了個響亮的耳光。

    黃口小兒竟敢輕狂至此!

    他不愿再看上一眼,當(dāng)即一揚(yáng)袖子沖出門去,要找鐘妙理論理論。

    胡長老一腔怒火沖進(jìn)長老院,諸位長老已到了個齊整,鐘妙自然也在其中,正端著茶盞細(xì)細(xì)撇去茶沫,身旁坐著三個孩子——竟是一個也未死!

    不僅未死,看著連傷得都有限,還有幾位醫(yī)修在旁開方子。

    而他的族孫,胡長老閉了閉眼,他就是平日里將胡兆明作一條狗用,能這么可心的狗腿子也難有,他不信三個孩子能拿下一個高階弟子,自然是鐘妙動的狠手。

    當(dāng)下怒喝道:“鐘妙小兒!你好大的膽子!”

    鐘妙端詳著茶盞,仿佛要從這雨過天青的釉色中勘破什么大道。

    胡長老氣得肺炸,他早就看出鐘妙不是什么好東西,什么勞什子少山君,幾個鄉(xiāng)野之人吹捧吹捧,真就將自己當(dāng)成個人物。

    世家大族講究顏面光彩,講究端著和善面孔作利益交換,縱使背后互捅幾刀,面上也要和氣生財(cái)——這才是上流的做法。

    這次本也是如此,不過收拾幾個弟子,都是凡間界來的孩子,既無故舊,更無靠山。

    他知道顧昭是鐘妙的徒弟,但那又如何,受了傷的可是謝家小公子,世家嫡系的尊嚴(yán)豈是一介凡人可以踐踏的?

    一個小小客卿長老,難道不應(yīng)當(dāng)老老實(shí)實(shí)前來拜山頭賠罪,還敢為一個剛?cè)氲赖耐降苄纳裁床粷M么?

    卻不料鐘妙這等雷霆一擊,恰似兇獸闖進(jìn)人群之中,要將滿座衣冠撕個粉碎。

    胡長老先是驚懼,后是震怒,當(dāng)下伸手一抓就要將她拽過來。

    鐘妙左手輕掃將氣勁卸去,臉上露出些無聊神色,倒像是撣去蚊蟲,一雙眼睛還在望醫(yī)修那邊的方子。

    他何時跌過這么大的面子?旁邊的幾位長老雖說手上還拿著玉簡在看,胡長老分明見到這幾個沒眼色的許久未翻一頁,顯然是在看他笑話。

    胡長老胸口被怒火頂?shù)猛煌恢碧?,厲聲喝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傷我族孫?!”

    鐘妙終于讀完方子,遺憾放下茶盞,帶了些不耐地轉(zhuǎn)頭看他。

    “那又是誰給了胡長老膽子,妄圖重傷育賢堂弟子?”

    胡長老冷笑:“你不必同我打什么口舌機(jī)鋒,一個鄉(xiāng)野丫頭,僥幸得了長老之位便輕狂起來,你可知中州是誰的地盤?不守規(guī)矩的東西,老夫就是對你寬宏太過!”

    “寬宏?”鐘妙笑了,“胡長老,恐怕不了解育賢堂規(guī)矩的那個人是你?!?/br>
    她緩緩起身。

    “育賢堂建于正道將傾之際,以‘育天下賢才,衛(wèi)正道蒼生’立志,距今已逾千年?!?/br>
    “世家大族?可笑,五百年還查無此人,到了今日就敢講起‘血脈傳承’了,怎么,再過上幾年,是不是還要拉個虎皮充大旗,說什么皇權(quán)天授?”

    鐘妙一步步走來,身上的氣勢也逐步攀升。

    她平日里總是笑盈盈,相貌又生得小,看著倒像個混進(jìn)大人堆里的小姑娘。

    但當(dāng)她冷下臉色,才叫人驚覺,她究竟是憑著什么一人一劍贏下摘星大會魁首,又是如何以魔修邪祟的累累尸骨,鑄就少山君之名。

    胡長老經(jīng)營多年,習(xí)慣用那一套身家背景的體系看人,雖說鐘妙有個少山君的名頭,但他始終覺得不過是個空名,哪里能同世家子弟或大派傳人相比。

    他方才放狠話,未免沒有想借了謝家壓她一頭的心思,只要一步退,便能步步退,縱使他這些年修為無寸進(jìn)又如何?一個鄉(xiāng)野來的丫頭,照樣得對他低頭。

    但他大錯特錯。

    胡長老在名利場里呆久了,便覺得世家大族是極厲害的、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此時鐘妙站在他面前,再一次喚醒他直面高階修士的恐懼。

    鐘妙輕輕一笑。

    “胡長老,好叫您知道,”她五指收攏,將長空抓在掌心,“育賢堂的規(guī)矩從未變過,過去不曾,將來也不會。”

    “比武場見。”

    一柄玄底鑲金的戰(zhàn)旗獵獵展開。

    鐘聲嗡鳴。

    作者有話說:

    胡長老:你可知我是balabala……

    鐘妙:閉嘴挨打(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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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西荒妖王

    那日發(fā)生的事最終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遺忘了。

    胡長老當(dāng)天夜里便收拾包裹離開了育賢堂,謝家那邊也沒再發(fā)來第二道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