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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手撕火葬場劇本 第74節(jié)

    如果沒有了陸從風(fēng),那或許,蕭寶姝還能變成以前的蕭寶姝。

    他相信這一點,畢竟,蕭寶姝第一個愛上的男人,是他。

    馬車悠悠駛出宮門,梁珩忽吩咐隨從:“去佳知軒?!?/br>
    佳知軒?隨從心想,佳知軒與太子府相隔甚遠(yuǎn),殿下去那里干什么?

    但是隨從不敢反駁,而是駕著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佳之軒。

    還未下馬車,梁珩已問到桂花香味,他掀開車簾,果然是蕭寶姝最愛吃的桂花酥糖。

    梁珩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他親自下了馬車,又親自挑了桂花酥糖,讓人包了起來,然后小心翼翼拿在手上,準(zhǔn)備送給蕭寶姝。

    第103章

    梁珩回府之時, 正下著雨,蕭寶姝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秋雨, 秋雨連綿,如同斷了弦的珍珠一般,從屋檐滑落著,一滴一滴滴在屋外的青石磚上,蕭寶姝側(cè)著耳聽著, 恍惚間, 卻想起了西州的雨,西州多干旱, 雨下的很少, 每每下起雨時,西州軍民都興奮不已,還會沖到屋外載歌載舞, 她初次見時,還很新奇, 陸從風(fēng)笑著告訴她, 說江南地區(qū)不喜的秋雨, 在西州,卻甚于黃金,這就是彼之蜜糖,爾之□□。

    蕭寶姝恍惚想著, 絲毫沒有發(fā)覺梁珩撐著傘,悄悄來到了弄玉軒, 窗外, 梁珩穿著一襲月白長袍, 系著灰色鶴氅,撐著一把藍(lán)色的油紙傘,翩翩公子,清潤如玉,他見到蕭寶姝枯坐于窗前,于是莞爾一笑,收起傘,步入她的閨房,道:“寶姝,你在想什么呢?”

    蕭寶姝這才發(fā)覺梁珩進(jìn)了弄玉軒,她一激靈,然后垂首道:“沒……沒想什么。”

    梁珩取出包好的桂花酥糖,小心翼翼打開:“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桂花酥糖,我特地去佳之軒買的,嘗嘗?”

    蕭寶姝拒絕:“我不想吃,我沒胃口。”

    梁珩眸中劃過一絲失落,他勉強笑道:“不想吃,那便不吃?!?/br>
    他又撫摸了下蕭寶姝的臉龐:“你清減了不少,我讓廚房燉了燕窩,給你補補身子?”

    蕭寶姝下意識地去躲他的觸摸,她說道:“我吃不下?!?/br>
    梁珩默然,又道:“你什么都不吃,是想把自己餓死嗎?”

    蕭寶姝咬了咬唇,側(cè)過頭去,不想回答。

    梁珩也沒說話,半晌,忽道:“寶姝,不要再賭氣了。”

    “我沒賭氣。”蕭寶姝道:“你讓我承認(rèn)自己是蕭寶姝,我承認(rèn)了,你要我承諾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也承諾了,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還要我怎么樣呢?”

    “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這些。”

    “那你到底要什么呢?”蕭寶姝問道。

    梁珩道:“我要的不是一個行尸走rou的蕭寶姝,我要的是六年前那個蕭寶姝?!?/br>
    “六年前的蕭寶姝,是什么樣的?”

    梁珩說道:“六年前的蕭寶姝,如果我買了佳之軒的桂花酥糖給她吃,她一定會高興地跳起來,然后會撲到我懷中說很多話,會將酥糖吃個精光,而不是像你如今這般?!?/br>
    “原來是這樣……”蕭寶姝喃喃道:“你想讓我吃,我便吃吧,反正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說罷,她捻起一塊酥糖,放在口中,但是糖一入口中,她卻忽然止不住干嘔起來,她索性直接將糖囫圇咬碎,喝了口水,吞了下去,然后對梁珩道:“我吃完了?!?/br>
    但是梁珩的臉色卻愈發(fā)差了,他說道:“不想吃,便不要吃了?!?/br>
    蕭寶姝道:“這是你說的,那我便不吃了。”

    梁珩冷著臉,卷起桌上剩下的酥糖,直接扔出了窗外,他心中郁結(jié)之氣難解,在屋內(nèi)踱步了好幾圈,忽然道:“陸從風(fēng)勾結(jié)叛將,意圖謀逆,父皇愈將他凌遲處死。”

    蕭寶姝一驚,她站起,瞪著梁珩:“你說什么?”

    梁珩冷笑:“我說,父皇愈將陸從風(fēng)凌遲處死!”

    蕭寶姝眼前一黑,她差點沒暈倒,她憤然道:“陸從風(fēng)根本就沒有謀逆,他若謀逆,完全可以挾五十萬大軍南下,又何必輕車簡從前來京城?”

    “他謀不謀逆,并不重要,我說他謀逆,他便是謀逆?!?/br>
    蕭寶姝咬碎銀牙:“梁珩,你為私仇,這般報復(fù)陸從風(fēng),你就不怕天下人寒心嗎?”

    “天下人?”梁珩輕蔑一笑:“天下人有何用?前朝武帝,性情暴烈,窮兵黷武,十征西域,天下人怨聲載道,在史書上,照樣是一代雄主,只有奪天下時,才會假惺惺收買什么人心,坐天下時,有權(quán)有兵,何必管人心是何物?煦衍太子夠得人心了,下場是什么?廢為庶人,身首異處,子孫被屠,而那些酸腐文人,連上朝替他鳴不平都不敢,如今我就算殺一千個陸從風(fēng),也改變不了我才是皇權(quán)正統(tǒng)的事實,顏鈺和西州軍但敢造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又能奈我何?”

    蕭寶姝聽后,只是譏嘲道:“是,你是皇權(quán)正統(tǒng),是大梁名正言順的儲君,你是不需理會人心向背,但須知千里之堤,以螻蟻之xue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你自恃聰明,機關(guān)算盡,焉知不會自食惡果?你以私人恩怨,如此陷害一個有功之臣,為君,你不配,為人,你更不配?!?/br>
    蕭寶姝罵的酣暢淋漓,梁珩面色大變,他語氣中怒意盡顯:“你罵的痛快,就不怕我去找陸朗泄憤?”

    蕭寶姝冷笑道:“就算我對你順從,你也不會放過陸朗,你要如何對付他,請便,反正,他若死,我也絕不獨活?!?/br>
    梁珩大怒:“你要為陸朗殉情?”

    “有何不可?”蕭寶姝坦然道:“我與陸朗,青梅竹馬,總角之宴,既然不能白頭偕老,倒不如我追隨他于地下,生同衾,死同xue?!?/br>
    梁珩聽到“生同衾死同xue”六字,他眉頭跳動,向來溫文爾雅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你愿意為他而死?”

    “我愿意為陸朗做任何事,死又有何懼?”蕭寶姝一字一句道。

    梁珩手指指甲掐進(jìn)手心,血流而出,他卻渾然不知疼痛,他上前一步,渾身上下的怒意似乎要將蕭寶姝吞噬入腹,蕭寶姝卻毫不膽怯地瞪著他,她眼神清明,無懼亦無畏。

    怕自己在盛怒之下傷到蕭寶姝,梁珩最終還是后退了兩步,他只道:“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命,也不在乎蕭氏族人,甚至臨川公主的性命嗎?”

    “你拿他們來威脅我?”蕭寶姝質(zhì)問。

    梁珩默然不語,蕭寶姝忽一笑:“各人有各人的命數(shù),我非佛陀,度不了這么多人,只能掌控我自己的命數(shù)罷了?!?/br>
    她言笑晏晏,梁珩卻覺得心中震驚難言,陸從風(fēng)若死,她也絕不獨活了是嗎?到底是什么時候,她與陸從風(fēng),感情深厚到了這種地步?

    他又驚又怒,甚至憤怒到牙齒都咯吱作響,但蕭寶姝卻施施然坐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渾然不顧他在一旁氣得半死。

    梁珩掌心已被自己掐到血rou模糊,他也不敢上前靠近蕭寶姝,他生怕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要傷害她。

    梁珩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拂袖而去,剛踏出房間,就聽到蕭寶姝脆生生喊著丫鬟道:“秋梅,外面扔的桂花酥糖別浪費了,拿去喂貓兒狗兒吃吧。”

    梁珩瞬間,氣急攻心。

    他眼前漆黑,踉蹌了兩下,差點沒摔倒在地,侍衛(wèi)趕忙來扶他,梁珩卻一把甩開來侍衛(wèi),逃也似的疾步離開了弄玉軒。

    -

    蕭寶姝氣走了梁珩后,她心中很是暢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她又很快為陸從風(fēng)的安危憂心,她趴在桌上哭了一陣,又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喃喃道:“還沒到那個地步呢,一定有法子的,有法子的?!?/br>
    她起身,去院落中,想向那些丫鬟打探一下西州軍的動向,顏鈺和西州軍,現(xiàn)在是唯一能救陸從風(fēng)的人了,只要皇帝顧忌西州軍,陸從風(fēng)就仍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那些丫鬟卻對她的打探閉口不言,一問三不知,蕭寶姝無奈,她知道定然是梁珩威逼,這些丫鬟才不敢作聲,正當(dāng)她想著怎么再繼續(xù)打探時,忽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嚳摁[聲,聽那聲音,倒像是玉琢。

    玉琢似乎在哭著要見梁珩,這可真是奇怪,她是梁珩舅舅的女兒,梁珩母妃死前囑咐他要好好對待玉琢,所以就算上次玉琢想在京郊梅林殺蕭寶姝,梁珩都一力護(hù)她平安,如今又怎么會不見她呢?

    蕭寶姝不由出了院落,循著聲音方向找去,果然看到幾個侍衛(wèi)正把玉琢往馬車?yán)锶?,玉琢則在哭著鬧著:“你們這些下人居然敢如此對我,殿下不會放過你們的!”

    侍衛(wèi)擦了汗道:“玉琢姑娘,對不住了,殿下說了,若姑娘執(zhí)意不肯走,就將姑娘綁了送莊子里去?!?/br>
    “我是他表妹,他真的要將我送到莊子里孤獨終老?”

    “這是殿下的意思……”

    “我不信,我要見殿下!”

    “姑奶奶,殿下不想見您?!?/br>
    “我不信,姑姑薨逝之前,再三囑咐他好好照顧我的,他怎么可能將我余生都囚在莊子里?”

    玉琢大吵大鬧不愿意上馬車,那些侍衛(wèi)雖有武藝,但也不敢傷了太子嫡親的表妹,而且雖然太子說綁了她送莊子,但他們又哪里真敢綁凌玉琢?太子向來對玉琢姑娘親厚,她一個無名無分的外室,比太子妃還要威風(fēng),萬一哪一天太子想起玉琢姑娘了,又讓她回來,那他們這些人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嗎?

    撕扯之間,玉琢忽然看見蕭寶姝,她眼神一滯:“你……你是云七娘?”

    那些侍衛(wèi)也住了手,恭敬對蕭寶姝道:“見過娘娘?!?/br>
    “娘娘?”玉琢更加愣?。骸澳?,到底是誰?”

    第104章

    蕭寶姝沒有說話, 玉琢憤怒,質(zhì)問那些侍衛(wèi):“你們?yōu)槭裁唇兴锬??她是誰?”

    侍衛(wèi)小聲答道:“是殿下的吩咐,讓府中人等, 都叫她娘娘。”

    “只有殿下的太子妃才配稱一聲娘娘,她云七娘算個什么東西?也配你們叫她娘娘?”

    蕭寶姝淡淡道:“我是不算什么東西,但可惜太子卻將我當(dāng)成個東西。”

    玉琢眼神怨毒無比:“早在你出現(xiàn)在寧安教坊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殺了你,否則, 也不至于讓你這個低賤舞姬, 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蕭寶姝噗嗤一聲笑了:“玉琢姑娘一個罪臣后人,還說我出身低賤?云七娘好歹是一個清清白白良家子, 比不得玉琢姑娘這個連太子府門都進(jìn)不了的外室?!?/br>
    玉琢氣得目瞪口呆:“你敢罵我?”

    蕭寶姝歪著頭, 端詳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忽然她伸出手,脆生生打了玉琢一巴掌:“我不但敢罵你, 我還敢打你。”

    玉琢猝不及防被她摑了一耳光,她瞬間暴跳如雷, 想撲過去撕打, 卻被侍衛(wèi)死死拉住, 玉琢暴怒罵道:“云七娘,你敢在太子府打我?”

    “看看你的模樣吧?!笔拰氭瓏K嘖道:“好好一個姑娘家,為了一個男人,拈酸吃醋, 欺凌弱小,你人生最大的樂趣, 是不是就是跟烏雞眼一樣, 護(hù)在你的太子表哥旁邊, 他對誰動心,你就要去殺誰,但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被太子棄若敝履,你不覺得你活的很可悲嗎?”

    玉琢被她句句都戳中心窩子,她幼時被發(fā)配,顛沛流離,那種與狗爭食的苦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姑姑還是皇帝寵妃,表哥是皇子,她自然要好好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只要奉承好姑姑,就算當(dāng)不了表哥正妃,也能當(dāng)個妾,可是轉(zhuǎn)瞬間,姑姑被蕭清遠(yuǎn)逼死了,她和表哥的命運,風(fēng)雨飄搖,但還好,姑姑臨死前,讓表哥好好照顧她,而皇帝也愧疚于姑姑的自盡,封了表哥當(dāng)太子,她雖因身份無法嫁給表哥當(dāng)太子妃,但她覺得,等表哥登基,她至少也能當(dāng)個妃嬪,姑姑不也當(dāng)了妃子嗎?

    所以她從來都不慌,但等到蕭寶姝出現(xiàn),她卻慌了。

    她從來沒見過表哥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他口口聲聲說著要報復(fù)蕭寶姝,說要讓她殺人誅心,讓她得到希望,又破滅希望,可是她卻看著表哥對蕭寶姝越來越沉迷,他會和她琴簫合奏,會和她煮茶焚香,會和她蕩舟采蓮,他看她的眼神,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哪還像個要報復(fù)她的模樣?

    玉琢坐不住了,于是她拿出姑姑臨終時咳血的帕子,逼著梁珩記起蕭清遠(yuǎn)的仇恨,逼著梁珩下定決心誅滅蕭家,逼著梁珩對蕭寶姝斷情絕義,終于,蕭寶姝死了,是跳水自盡的,玉琢心里松了一口氣,這個禍害,終于死了。

    可是六年后,云七娘來了,當(dāng)云七娘在琴行彈琴的時候,玉琢絕望地發(fā)現(xiàn)梁珩看云七娘的眼神,居然和他看蕭寶姝的眼神的眼神一模一樣,都是從來不曾對她展現(xiàn)的溫柔和寵溺,那一刻,玉琢所有的理智都被嫉妒沖毀,她嫉妒云七娘,這個女人,她一定要殺了她!

    玉琢不斷想掙脫侍衛(wèi)的鉗制,但是卻掙脫不了,她發(fā)髻散亂,形容失態(tài)的和個瘋子一樣:“云七娘,你有什么資格說殿下對我棄若敝履?我是殿下的表妹,殿下多年來一直護(hù)著我,倒是你,到底是施了什么邪術(shù)才蒙蔽了殿下?”

    蕭寶姝只覺得好笑:“邪術(shù)?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大發(fā)慈悲告訴你,到底為什么太子會被我蒙蔽?!彼拷褡?,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才笑道:“懂了嗎?”

    玉琢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天底下怎么會有借尸還魂這么荒謬的事情?一定是你在裝神弄鬼,不可能!”

    蕭寶姝悠悠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回來了?!彼e起五根纖纖手指,輕輕嘆了口氣:“斷指之痛,猶在昨日,我又怎么能不讓玉琢姑娘感受感受我的痛苦呢?玉琢姑娘,這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br>
    蕭寶姝撂下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后,就愉悅笑了笑,玉琢卻臉色慘白,一直到蕭寶姝離開,她都沒回過神來。

    侍衛(wèi)又將她往馬車?yán)锶?,這次玉琢沒有反抗,只是進(jìn)了馬車,她卻忽然道:“你們?nèi)ジ嬖V殿下,我可以去莊子,我也可以永生都不出來,但是,我卻想和殿下好好道個別。”

    侍衛(wèi)們猶豫了,玉琢又拿出凌妃臨死前留下的帕子:“你們將這帕子送給殿下,他看之后,定會答應(yīng)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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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琢雖然對那些侍衛(wèi)篤定說梁珩看了帕子就會答應(yīng)她,可是,她自己卻忐忑無比,她已經(jīng)不知道,今時今日的梁珩,心中到底是母仇重要,還是那個女人重要?

    時間漸漸過去,玉琢等的焦躁,正當(dāng)她漸漸絕望的時候,忽然侍衛(wèi)回稟,說梁珩答應(yīng)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