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雖然有戒律清規(guī)，但并不是所有佛門中人都沒有家室。

    像是孔雀明王就有兒女，毗藍(lán)婆菩薩的兒子還在斗牛宮做卯日星官。

    且這碧波潭位于西牛賀州，這兩位的孩子天然便是佛門的后備力量。

    敖烈拉著有些恍惚的燭靈走到一邊去，有些無奈地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你怎么來了？”

    她真是太不乖了！

    不是與她說好了嗎？如今她身子不方便，怎能不顧惜自己，還跑來此處？

    他低頭看了一眼她有些凸出的肚子，眼中全是疼惜之色。

    燭靈抬眸看著他，有些艱難地開口：“剛剛那是怎么回事？”

    不是變作白馬與取經(jīng)人做腳力嗎？為什么還要鋸掉他的龍角、拔了他的龍鱗，連龍族的龍珠都被摘走了？

    敖烈真是有些頭疼了，該怎么哄她才好？怎么就偏偏讓她看到那一幕了！

    他低頭輕觸著她的額頭與她抵著，溫言細(xì)語與她說道：“那都是暫時的，以后會好的，別怕。”

    想要求一個金身正果，自是不會輕松。

    “疼不疼？”她抬手摸著他的臉頰，聲音微顫。

    敖烈咧嘴一笑，故作輕松地眨眨眼，“不疼。”

    燭靈搖著頭，忍住淚意。

    怎么會不疼？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會受這番折磨，犧牲至此。若是她早知道，早知道……

    腹中的嬰孩似乎是感受到她此時劇烈的情緒波動，也不安分地翻騰起來。

    “唔！”她悶哼一下，捂住肚子安撫地摸了摸。

    “怎么了，哪里難受？”

    敖烈看向她的腹部，有些驚慌，“可是肚子疼？我們?nèi)フ移兴_，讓祂給你看看?！?/br>
    他說著便要抱起她，去求觀音救治。

    燭靈一把拉住他，“別！我沒事，就是這小東西不安分?？赡苁且娭[騰起來了?！?/br>
    她有些嗔怪地拍了下肚子，好像這樣就能教訓(xùn)到祂一樣。

    敖烈這才安心，有些驚奇地打量著她腹部的動靜，他慢慢把手放在上面，感受著從她肚皮下傳來的細(xì)微動作，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劇烈的遺憾來，不能陪在她身邊，看著祂出生……

    他輕輕點了點她的肚子，“你要乖一點，不可以鬧娘親，知道嗎？”

    燭靈看他這樣，原本來時一肚子的想法已經(jīng)沒了說出口的必要。

    他們都沒有選擇了，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已經(jīng)無可轉(zhuǎn)圜。

    可他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被這樣對待的，卻還是改變了想法，為了他們的小龍崽。

    毫無疑問，他和她一樣，都是無條件地愛著他們的孩子。

    燭靈努力揚起一抹笑意，“我和我們的小龍都會乖的，你也要乖一點，別讓我們擔(dān)心。”

    “好……”

    敖烈點點頭，喉嚨干澀，心里軟得不像話。

    他伸手抱住她，緊緊摟在懷里，就像是擁抱他的整個世界。他們仨，都會好好的。

    摩昂一直遠(yuǎn)遠(yuǎn)留意著他們的動靜，看他們沒發(fā)生沖突，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朝二人走了過去。

    “三弟，公主，時間不早了?！?/br>
    摩昂不想做這個惡人，可觀音菩薩已經(jīng)去了崖上見唐僧師徒，他也只能來打斷這兩人。

    敖烈頓了頓，松開懷抱里的妻兒。

    他看著摩昂，原本西海的人他一個都不打算再理會的，可公主如今這樣他實難放心，想了想竟然只有他的這位大哥值得托付。

    他朝摩昂拱了拱手一拜道：“大哥，公主有孕，她一個人回去碧波潭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還請大哥送她一程?！?/br>
    燭靈沉默著沒有開口，她雖然覺得沒有必要，可分別在即，若是如此能讓他放心一些也好。

    那殘破的龍身對她的沖擊太大了，她此刻心里面全是對敖烈的憐惜。

    “三弟放心，大哥一定把公主安全送回。”摩昂痛快地點點頭，便是三弟不說，他也不會眼看著她獨自一個上路。

    敖烈這才稍稍放了心，他看著她，后退兩步狠狠心，一頭扎進(jìn)澗水中，朝唐僧師徒停留的那一段游去了。

    ……

    接下來的一切，燭靈只覺得像是一場夢。

    她看著那白龍被從澗水中喚出，被觀音楊柳枝一掃變作白馬。

    一人、一馬、一猴，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摩昂靜靜的陪著她，直到取經(jīng)人遠(yuǎn)去，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他側(cè)身小心翼翼看了看她，見她神色正常，微微嘆了口氣，“公主，此處風(fēng)大，我送你回去吧？”

    燭靈回過神，轉(zhuǎn)頭看向他點點頭道：“好?！?/br>
    此去靈山，至多不過是十幾年罷了，與龍族漫長的生命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

    另一處，九頭蟲正藏身在蛇盤山西面不遠(yuǎn)處，此前在云頭遠(yuǎn)遠(yuǎn)看見觀音法架、他當(dāng)即便掉頭飛走了，最后停留在附近窺視著蛇盤山的動靜。

    想著只瞥了一眼看到的那些人，他心里諸多猜測與想法來回翻騰著。

    最讓她想不通的是，萬圣公主來此做什么？來與那敖摩昂相會，這時間和地方似乎不太合適吧？

    他藏匿在暗處等待著，先是那傳言中要去往靈山求取如來真經(jīng)的唐僧騎著白馬和孫悟空從蛇盤山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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