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晗的聲線依舊沒什么波動，隨手回了幾條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將視線停留在消息列表置頂?shù)哪莻€頭像上。

    他點進去，煩躁地在聊天框里打了無數(shù)個句號，手指飛快點著屏幕，消息幾乎不間斷地一條接一條地發(fā)出去。

    這兩年，每當他想起姜薇的時候，就會這種固執(zhí)又幼稚的方式來發(fā)泄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的不甘和委屈。

    當然，他知道這些消息一條也發(fā)不到姜薇那邊，因為對方早就把他拉黑了。

    到底為什么？

    明明當初說喜歡的是她，可是后來不要他的也是她。是不是對于姜薇來說，他就像一件不值錢的玩具一樣，玩夠了就可以丟進垃圾堆？

    “大概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那會兒你應該有空吧？完事兒了正好請你吃大餐。”許恒舟說完，怕他反悔，趕緊又補了一句結(jié)束語，“那就這么定了?。￡细缒懵?，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嗯。”

    紀晗抬頭活動了一下脖子，目送許恒舟出去，等他再低頭看向手機的時候，手指卻突然僵住。

    在那一排醒目的紅色感嘆號后面，最后的那幾條消息竟然發(fā)了出去。

    他湊近屏幕，再三確認這不是他的幻覺，那幾條消息確確實實發(fā)了出去，但等他再發(fā)的時候，消息旁邊卻又帶上了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什么意思？

    這是把他放出來然后立馬又拉黑了？？？耍他玩呢？？？

    紀晗死死地攥著手機，差點要把屏幕捏爆。他在窗邊站了很久，才把手機扔到床上，重新坐回書桌前。桌子上放著許恒舟特意給他拿過來的那盒烤香菇，誘人的香氣一陣一陣地往外飄。

    他粗.暴地拽過地上的垃圾桶，把滿滿一盒烤香菇全部倒了進去。

    *

    后半夜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

    雨聲一陣一陣，偶爾閃過幾道驚雷。姜薇睡眠淺，一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面都泛起了一層疲憊的青色。

    她哈欠連天地洗臉刷牙，隨便對付了幾口面包，就坐到梳妝臺前開始化妝?？斓绞c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藥茁書Q笛聲，姜薇順著窗戶往樓下看，看見了周玉蘭那輛新買的白色轎車。

    姜薇拎起包下樓，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低頭系安全帶，直到車子發(fā)動都沒和周玉蘭說一句話。

    “薇薇，一會兒見到你劉阿姨，記得問好?！敝苡裉m平視前方專注地開車，用一貫的平直語調(diào)叮囑姜薇，“言談舉止要大方得體，別讓人家笑話?！?/br>
    姜薇沒接話，從包里翻出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刷著微博。

    “mama說的你都記住了嗎，薇薇？”等紅燈的間隙，周玉蘭終于扭頭看了她一眼，立刻就皺起了眉，“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坐車不要玩手機，會暈車。”

    “知道了。”姜薇面無表情地把手機丟回包里。

    半小時后，車子在華錦大廈附近的停車場停下，這段難挨的母女獨處時光終于得以結(jié)束。

    華錦大廈是北城最繁華的商場和購物中心，今天正值周末，更是人山人海。馮朝的mama劉茹提前好幾天就在一家火鍋店訂好了位置，周玉蘭順著她發(fā)來的地址坐電梯上了四樓，很快找到了那家胡記火鍋。

    報了劉茹的名字之后，服務生帶著她們走向靠窗的一張桌子。

    “周阿姨，姜小姐。”馮朝站起來，禮貌地跟她們打招呼。

    周玉蘭一見到馮朝，身上的氣場都溫和了許多，她笑著朝馮朝點點頭，又和劉茹寒暄了幾句，然后轉(zhuǎn)頭對姜薇說：“薇薇，這是你劉阿姨，快問好。你小的時候劉阿姨來看過你好幾次呢，還記不記得？”

    姜薇僵硬地開口：“劉阿姨好?！?/br>
    “薇薇長大了，長成大姑娘了?！眲⑷隳樕隙褲M了笑，不住口地夸她，“快坐快坐，咱們邊吃邊說?！?/br>
    姜薇把包放在沙發(fā)空著的一頭，然后挨著周玉蘭坐下。還沒等她的屁股和沙發(fā)實打?qū)嵉刭N在一起，劉茹又笑瞇瞇地說：“讓倆孩子坐一塊吧，年輕人嘛，共同話題多?！?/br>
    周玉蘭自然再贊成不過，立刻起身和馮朝換了位置。

    馮朝禮貌地和姜薇保持了一點距離，但那張沙發(fā)地方本來就不大，再怎么小心，兩個人的身體總是會有意無意地碰到。

    ——比如馮朝剛剛伸手去拿菜單的時候，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胳膊。

    “姜小姐喜歡吃什么？”馮朝轉(zhuǎn)頭問她。

    “……你們點就好?！?/br>
    馮朝說話的時候，身體不經(jīng)意地朝她靠過來，姜薇趕緊裝作去包里拿東西的樣子，扭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就多點幾盤rou吧。姜小姐太瘦了，應該多補一補?！彼犚婑T朝含著笑的聲音。

    劉茹也說：“就是就是，薇薇瘦的都能看見骨頭了。玉蘭啊，薇薇愛吃什么rou？你看看菜單。”

    周玉蘭笑笑：“讓你破費了。這孩子平時就喜歡吃羊rou，其他的rou倒是一般?！?/br>
    “那就來兩盤羊羔rou，一盤燙羊皮……”馮朝翻著菜單對服務生說。

    姜薇頓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周玉蘭。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一絲多余的表情也沒有。

    姜薇無聲地勾唇冷笑。

    周玉蘭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卻還要在老同學面前裝出一副對自己女兒很了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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