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赤.裸.裸的、帶著欲念和占有的覬覦, 也讓紀(jì)晗感覺到了不適，在姜薇回去之后，他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朝她坐著的方向掃過去。

    察覺到姜薇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趙乘鳴。

    這個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姜薇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下頭, 冷哼一聲說：“趙乘鳴那張嘴也太臟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說什么我當(dāng)時追你的時候死皮賴臉, 分手了還不要臉地倒貼第二次……不會說人話可以閉嘴, 沒人把他當(dāng)啞巴?！?/br>
    紀(jì)晗的腳步明顯緩了一瞬, 下意識地去看姜薇的眼睛。

    姜薇越說越生氣，臉頰微微鼓起來一點，細(xì)膩的肌膚在路燈薄弱的光線下如同漂亮精致的瓷瓶。眼睛里蘊著薄怒，是和瓷瓶一樣的冷。

    紀(jì)晗抿了下唇，輕啞聲線順著夜晚的冷風(fēng)，緩慢悠長地鉆進(jìn)她的耳朵里。

    “jiejie，你別理他?！彼D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別開視線看向路沿上鋪著的樹影，“……是我倒貼?！?/br>
    字句guntang，從他的唇齒間滾進(jìn)兩人交錯的呼吸里。姜薇明顯地愣了一下，連帶著未發(fā)泄完的怒氣都咽回了喉嚨里。

    紀(jì)晗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直白的話。

    那樣驕傲疏冷的少年，在人群里永遠(yuǎn)是脊背筆直、連一個眼神都不會低頭施舍的人，竟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姜薇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見她一臉錯愕，紀(jì)晗以為是她誤會了什么，耳根先紅了半邊，然后才輕聲解釋：“其實之前……我也喜歡jiejie的。只是那個時候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br>
    青澀懵懂的情愫早在姜薇一次又一次的肆意接近中萌芽生長。如同玫瑰莖桿上的小刺，與骨骼連在一起，牽扯著他的每一寸神經(jīng)。

    紀(jì)晗很早就習(xí)慣了走到哪里都要被女生羞怯的目光追隨，也習(xí)慣了對此視若無睹，繼續(xù)過自己該過的生活。直到那年盛夏七月，姜薇像一束無法抵擋的烈日驕陽，不容抗拒地闖進(jìn)他的生活里。

    紀(jì)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生。

    她大膽、張揚，毫無顧忌，瘋起來的時候像只危險的野貓，彎眸裝乖的時候卻又像只柔軟無害的小鹿。

    他見過姜薇靠著籃球場的欄桿抽煙的樣子，微深夜色下，纖細(xì)指尖夾著支燃了一半的煙，她抬眸望進(jìn)夜幕里，白齒紅唇間呼出一口誘人煙氣，窈窕的不像話。

    也見過她趴在圖書館的桌上，被窗外的陽光曬的晃了眼，像只饜足的貓一樣蜷在桌上，皺著眉拿胳膊去擋那明晃晃的光，偶爾帶著點怨念看他一眼，撒嬌一樣。

    漸漸地，紀(jì)晗發(fā)現(xiàn)，不管是哪一種的姜薇，都令他束手無策。

    她就像一口變幻莫測、捉摸不定的漩渦，卻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短暫的沉默后，姜薇笑了一下，扭頭問他：“是么？那你那時候還對我那么冷淡?！?/br>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談戀愛。”

    耳尖的紅這會兒已經(jīng)蔓延到了臉上，紀(jì)晗的聲音很小，聽起來有點難為情。

    他是真的不會談戀愛。

    大學(xué)的時候，他一直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學(xué)習(xí)上，根本就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在感情方面更是毫無經(jīng)驗可言。

    姜薇的出現(xiàn)，對他來說完全就是一場意外。

    或者說，是一場讓他無法拒絕的、浪漫的意外。

    他深陷其中，卻又慌張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只好無措地維持著表面的冷靜。

    姜薇忽然停下來，伸手探了下他臉頰的溫度。

    熱氣順著肌膚滲進(jìn)指腹，她饒有興致地瞇起眼睛，笑笑說：“干嘛這么害羞？”

    “……我沒害羞。”

    姜薇收回手，愉悅地哼笑兩聲，心情像是一下子變得很好，連語調(diào)都是歡快的。

    “好啦，我知道了?！?/br>
    紀(jì)晗跟著她的腳步慢慢往前走，心跳仍在起伏，緊張的余韻浸染著每一寸神經(jīng)。

    他嘗試著想將那些難以啟齒的心意全部袒露在姜薇面前，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xiàn)在的。生澀的話語將口腔都燒的guntang，紀(jì)晗覺得自己快要燒著了，這輩子都沒說過這樣的話。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jīng)順著馬路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再往前走，就是梧桐巷的路口了。

    路口有只污漬斑駁的綠皮垃圾箱，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貓蹲在旁邊，正用爪子扒著被風(fēng)吹在地上的一坨垃圾，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姜薇眼睛一亮，拉著紀(jì)晗就往路口跑：“快看，那里有只小貓誒！”

    聽見腳步聲，小貓并沒有被嚇跑，反而輕輕地喵嗚一聲，兩只臟兮兮的爪子抓撓著地面。

    姜薇蹲下來，眼眸彎起柔軟的弧度，摸了下小貓的頭。

    “好可愛?！彼滩蛔≌f。

    小貓乖順地蹭著她的掌心，蜷在她的腿旁邊。毛發(fā)上的泥蹭在姜薇淺藍(lán)色的牛仔褲上，洇開一塊小小的灰漬。

    姜薇沒有半點嫌棄，反而試探著摸了摸小貓的肚子，想把它抱在懷里。

    她從小就喜歡貓，可是周玉蘭不許她養(yǎng)。十歲那年，鄰居家的母貓產(chǎn)了崽，把其中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崽當(dāng)作新年禮物送給了姜薇。周玉蘭不好拂了鄰居的熱情，只得暫且把貓留了下來。

    那段時間姜薇像得了寶貝一樣，每天放學(xué)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逗貓，喂它新鮮的小魚干和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