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一點，心情就忍不住變得雀躍起來。

    紀(jì)晗低著頭，匆匆忙忙地從她身邊跑過去，慌亂地說：“我去洗個澡?！?/br>
    理由是做飯的時候油濺到了衣服和皮膚上，他本來就是很愛干凈的人，提出這樣的要求似乎也并不過分。

    姜薇愉悅地點了下頭，坐到了紀(jì)晗的床上，等著他出來。

    紀(jì)晗的房間很干凈，床單和被子散發(fā)著好聞的味道，鋪的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她順著床沿慢慢挪到另一側(cè)，觀察著他的書桌。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很多書和筆記本，每一本筆記上面都貼了便簽，寫明了學(xué)科和大致的重點。

    姜薇閑著無聊，一個一個挨著看過去。她用手指耐心捋平便簽的折痕，突然發(fā)現(xiàn)，書架盡頭有一本厚厚的灰色筆記本，什么便簽都沒有貼，看起來并不像是筆記。

    好奇心作祟，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把那本筆記本拿了下來。

    偷看別人的東西是不好的。

    但就看一眼，姜薇想。

    只看一眼，她就放回去。

    厚實的封皮被翻開，姜薇并沒有看到她想象中的東西。她沒有看到紀(jì)晗熟悉的字跡，反而看到了一些她以前胡亂畫下的涂鴉。

    那些潦草混亂的圖案被仔細(xì)地剪下來，微微發(fā)硬的草稿紙貼在光滑柔順的紙面上。熒光微微褪色，如同往事一樣，漸漸地發(fā)黃發(fā)舊。

    整整一個筆記本，全部貼滿了她畫的涂鴉。姜薇一頁一頁地翻過去，酸澀的液體慢慢脹滿了眼眶。

    那是她畫的紀(jì)晗，她眼中的紀(jì)晗，她喜歡的紀(jì)晗。

    她畫他的眼睛，畫他的痣，畫他青筋微凸的手臂，畫他修長漂亮的手指。

    ——而她的喜歡留在了紙上，被她喜歡的人珍藏著，小心翼翼，虔誠真摯。

    眼淚終于滾了下來，姜薇胡亂擦了一把，倉促地合上筆記本，把它放回原處。

    她打開窗戶，再次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口。煙氣嗆進肺里，嗆的眼淚止不住地流。直到聽見身后響起了腳步聲，她才抹掉臉上的淚痕，對著窗外呼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煙氣。

    紀(jì)晗站在門口，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很快聞到了屋里隱約的煙味。

    姜薇轉(zhuǎn)過身，對他說：“過來?！?/br>
    紀(jì)晗看見了她發(fā)紅的眼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

    “坐下?！苯敝噶酥笇γ娴拇病?/br>
    紀(jì)晗坐了下來。

    姜薇俯下身，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了嘴。她把煙從齒間拿開，放進紀(jì)晗的嘴里：“叼著?！?/br>
    雪白的齒咬上那圈斑駁的唇印，紀(jì)晗的臉一下子又燒了起來。他不知道姜薇要做什么，但他看著姜薇的眼睛，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種久違的瘋狂正在醞釀著，像一場未知的暴風(fēng)雨，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降臨到他身上。

    姜薇彎著頸，尖利的齒咬上他的襯衫第一顆扣子，毫不留情地將它咬了下來。

    白色的線迸裂，紐扣掉在了腿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姜薇的心跳，那股力量貼的很近，震顫著他的骨骼，燃燒著他的理智。

    理智被瘋狂愉悅地吞噬著，身體也隨之跌進了柔軟的被褥里。姜薇吻住了他的唇，齒尖輕咬著淡紅色的軟rou：“紀(jì)晗，我還是很喜歡你?！?/br>
    紀(jì)晗的身體顫了顫。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yīng)，暴風(fēng)雨已經(jīng)來臨。他像一只搖搖晃晃的船，深陷在潮濕的雨水和深不見底的大海中間。

    在一片黑暗中，他聽見姜薇問他：“弄臟床單還是弄臟地毯，選一個?！?/br>
    第46章

    浴室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水流聲, 是紀(jì)晗在洗澡。

    姜薇坐在地毯上，靠著床頭柜抽起一支煙。腿上蓋著紀(jì)晗的襯衫，帶著些略微潮濕的汗。

    她把玩著手心里那枚濕漉漉的紐扣, 瞇起眼睛, 朝門口喊了聲：“需要幫忙嗎？”

    “……不用?！奔o(jì)晗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混在淅淅瀝瀝的水聲里，聽不出情緒。

    水流順著臉淌過脖頸，再漫過身體。紀(jì)晗對著鏡子, 用力擦洗著身上凌亂的涂鴉。

    姜薇瘋起來的時候是什么都不管的，黑色的筆跡幾乎覆滿了他的整片背脊, 夾雜著粘膩斑駁的紅, 像一副筆跡未干的油畫。

    那些涂鴉里有很多都是他的名字, 他愣了愣，用手擦掉鏡子上的水汽, 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水聲滴滴答答，耳邊似乎還朦朦朧朧地回響著姜薇吻他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她說：“紀(jì)晗，我還是很喜歡你?！?/br>
    腦袋暈乎乎的，他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喜悅沖刷著，幾乎站不穩(wěn)。那些他偷偷奢求過、希冀過的東西, 終于不再是夢，成為了現(xiàn)實。

    jiejie還喜歡他。

    暴風(fēng)雨席卷了他，把他從床褥上拖起來，再放到地上。他看見姜薇漂亮的頭發(fā)散落在棕色的地毯上, 雪白的襯衫被壓在腰下，貼著那顆細(xì)小的紅痣, 波光粼粼地晃動。

    眼睫上掉下的汗洇濕了眼前的顏色, 將它們亂糟糟地雜糅在一起?；秀敝? 紀(jì)晗仿佛看到了那幅擺在儲物間木架上的《Romantic Freedom》。

    姜薇變成了這幅畫，就躺在他眼前這副棕色的畫框里。

    不安和后悔如苔蘚一般冒出來，黏黏膩膩地包裹著心臟。

    紀(jì)晗覺得自己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生怕他的秘密被血淋淋地揭露出來。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后悔過，他不該被那點不甘和憤懣慫恿著、誘惑著去欺騙姜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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