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蘇門?那次嗎，jiejie。那時的?腿是我自己劃傷的?，并不是什?么意外?！?/br>
    “因為當(dāng)時我在酒店看見了那女人的?車，我很害怕，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著要離開蘇門??！?/br>
    陸歡皺著眉，將這些信息與當(dāng)時的?記憶串聯(lián)在一起。

    白矜閉了閉眸，“她已?經(jīng)提前?跟我預(yù)告過了，今天是最后一晚。她會報案說我教?唆他人自殺，以此?來?報復(fù)我。本來?jiejie可以跟她一起報復(fù)我的??！?/br>
    她又笑了笑，“跟一個殺人犯面對面吃飯，jiejie害怕嗎？”

    陸歡面上卻無半分笑意，只想知?道：“那你當(dāng)時，到底做沒做這種事?？”

    “重要嗎？”白矜問道，“事?實怎么樣，真的?重要嗎？”

    “有這段影像，就足以說明他的?死跟我脫不了關(guān)系?！?/br>
    話?里的?意思，顯然就是沒有。

    陸歡語氣利了兩分，“既然你沒做這樣的?事?，那你為什?么要認(rèn)？”

    “白矜，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矜唇角勾著清淺的?弧度，緩緩道出?：

    “既然jiejie永遠(yuǎn)不可能愛我了，那就永遠(yuǎn)記得我吧。”

    她站起身，走去陸歡身旁，抬手附上陸歡的?面頰。指腹緩慢摩挲。

    “就當(dāng)是送jiejie的?禮物?！?/br>
    “是你十一月的?生日禮物。”白矜歪了歪頭?，“jiejie喜歡嗎？”

    陸歡怔了怔，只覺這眼神好似在哪見過。

    是十三歲時，那晚上與渾身是血的?白矜對視時所看見的?。

    目光深邃，幽深，仿若能將人引住。

    陸歡再忍不住，拽住她的?手腕，一舉站起來?與她平視，目光直直盯著她，“誰要你這份禮物，最后傷害的?都?是你自己，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替你報復(fù)我?！卑遵婊貞?yīng)道。

    后一句話?十分輕聲，像是對自己說，“這樣，你也能記我一輩子了?！?/br>
    四目對視，這最后一眼仿若纏了無數(shù)種情緒，互相灌入。

    而就在此?時，門?被敲響。

    在這個時間點來?的?人，是誰，可想而知?。

    陸歡視線還未收回，聽?見敲門?聲的?那刻，瞳孔驟然一縮。

    “jiejie，下次不要再輕易原諒傷害過你的?人了?！卑遵嫣舸?，脫離了她的?手腕，背過身去開門?。

    陸歡原地僵怔了兩秒，追上去。

    白矜開門?后，門?外站著的?果不其然是負(fù)責(zé)的?警察。

    “打擾一下，哪位是白矜?！?/br>
    “我是?！?/br>
    “我們這邊接到消息，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麻煩跟我們走一趟?！?/br>
    白矜點頭?，要邁出?步子時，陸歡從后拉住了她的?手腕。

    冰涼的?觸感一瞬襲來?，通過手腕傳遍渾身。

    白矜回過頭?，對上陸歡那雙墨色的?眸子，眸底涌動著訴不清的?話?語與情緒。僅是對視著，唇瓣緊抿。一句話?未說，白矜卻感受到她有很多很多話?。

    但是這些話?交織在一起，就變成了啞言。

    有些東西，是無法說清的?。

    盯著看了片刻，同她對視著，手緩緩抽離。

    脫離抓握，拉開距離。

    徹底松開的?同時，白矜也收回了視線。

    “......”

    夜晚的?天空下，漂浮的?云層較是濃厚，月亮隱埋在云霧之下。今夜沒有銀光的?揮灑，天的?色澤像是潑了墨一般漆黑。

    道路邊的?昏黃路燈快速閃過，極晃眼睛。

    坐在警車中，耳旁無人說話?，思緒在寂靜中逐漸交纏。

    白矜看著窗外，想起那天蘇門?的?天色與雷聲。

    那一日的?天空格外昏沉，烏云壓了數(shù)層，仿若能將城市吞沒。

    閃電駭人，炸起的?雷聲震耳欲聾。

    一震雷聲響起，茶水抖落，陸歡的?手被燙傷，暫且離開后，過了很久都?沒有回來?。

    白矜擔(dān)心她，便去了停車場找人，卻恰好碰見她當(dāng)時的?樣子。

    哭得發(fā)紅的?眼睛，粘膩在眼角的?發(fā)絲，還有不斷顫抖的?身體。像塊即將全碎的?玻璃，滿是傷的?裂痕。

    她從未看見過她那副模樣。

    即使是在那三天，白矜也只是見過她面色干枯沉默的?樣子。但從未像那時。

    那天的?她，脆弱到了極點，好似只需要輕輕一碰就會流血。

    與她張揚又傲然的?外表截然相反。

    她也會崩潰，也會恐懼和害怕。只是從來?不在白矜面前?袒露，也不在外人面前?袒露。

    無人知?道皮rou底下折斷的?骨頭?。

    車門?貿(mào)然被打開，陸歡抬起眼的?那刻，眼底劃過愕然。那時白矜沒敢碰她，因為知?道自己碰了她，只會加重她的?反應(yīng)。

    自己才是根源。

    緊接著她有了更大的?激烈反應(yīng)，用著顫抖的?聲線說了很多話?，話?語的?最后，她說。

    ‘放過我吧，算我求你。’

    說出?時甚至帶著一絲卑微的?乞求。

    這就是情緒平穩(wěn)時她不會說出?的?心底話?。

    放過......

    放過指的?是徹底斷掉聯(lián)系，徹底消失。

    白矜目光朝外，蓄滿淚光，左眼一顆清淚劃過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