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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昀放下了手中的書,從秋千上懶懶起身, 正對上謝硯書一番打量的目光, 因笑道:“世子爺當(dāng)真是說笑了, 我又怎會是高人?” 謝硯書垂頭低笑一聲, 他闊步上前, 二人身量相當(dāng), 只是謝硯書眸中蹦出的寒意與陸向昀眼中的笑意皆化為了看不見的利劍。 只聽謝硯書沉聲而道:“三皇子何必這般妄自菲薄?” 薛予寧立在原處卻是一怔,“三皇子”?明安朝何時有過三皇子了?薛予寧只記著景和帝的三皇子早早便夭折了,最小的皇子應(yīng)是蕭長歌的五哥。 而今謝硯書口中的“三皇子”......明安朝沒有三皇子,可是燕國卻有一名三皇子。 聽聞其幼時生母便因“巫蠱”案被處死, 舅父一家亦被查抄, 孤身一人陷于冷宮之中, 被送往邊境數(shù)年,不得盛寵,及至弱冠,連個小字都未取。 莫非這個小馬夫就是那燕國的三皇子? 薛予寧細(xì)下打量了一番陸向昀,面色透著不正常的白,像是因身體孱弱而顯出的凄白,可即便如此,周身亦是帶著一股孤松傲氣。 “都說世子爺是爽朗清舉的少年郎,如今一看,此言果然不假,不知世子爺是何時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呢?” 陸向昀噙著笑意開口。 謝硯書亦是回笑應(yīng)答:“圍守在鳳陽之外的燕兵,遲遲未入鳳陽,這難道不是有人在其中斡旋嗎?燕國的太子陸向澈本就野心勃勃,早有吞噬我明安邊境之心,想來此人定不會是他。既然陸向澈想要侵占鳳陽,那必會有一人行相悖之事。而能夠有足夠的勢力抵擋陸向澈,且還能在邊境兩地游刃有余的......” 謝硯書眸中笑意不減,而陸向昀也未露慌色。 “想來那人便是常年在鳳陽邊境的三皇子了吧,都言三皇子心思淳善,不諳朝事,可我瞧著卻是未必,能從你的太子哥哥手下博得一條生路,想來三皇子也非等閑之輩?!?/br> 謝硯書話音方落,卻聽一陣輕笑在院中響起。 “世子爺,若是你我無身份之別,恐怕我真想同你以兄弟相稱了?!标懴蜿浪灰恍?,展開了手中折扇。 只見陸向昀漸漸斂去了笑意,正色道:“既然我與世子爺這般投緣,那也得送世子爺一份大禮才是?!?/br> 陸向昀手中折扇一揮,高安立時著人將女子架了出來。 來人自薛予寧身旁而過時,嫣紅的鮮血漫了一地,順著卵石下滲,濃重的血腥味讓薛予寧不禁皺眉。 “怎的不知道避開薛姑娘?”陸向昀冷眼掃了一眼兩名小廝,隨后轉(zhuǎn)身朝薛予寧一揖,音含歉意:“乃是我屬下疏忽了,這才沖撞了薛姑娘?!?/br> 謝硯書瞧見陸向昀沖薛予寧一笑,心中竟漫上了一股幽火。 他二人何時這般熟稔了? 許是察覺到了謝硯書落在自己身上灼熱的視線,陸向昀堪堪回頭:“世子爺,這位你瞧著該如何處置?” 木憐周身的皮rou都被長鞭撕開了一道又一道的豁口,鮮紅的血rou上掛著些黑色的蠕蟲,向內(nèi)吸食著木憐的血rou。一張嬌顏盡數(shù)褪去了面上的風(fēng)華,只剩下枯骨掛皮,撐著那一口氣。 謝硯書凝視著地上的木憐,眼中泛起瘆人的寒意,若非他及時趕到,薛予寧恐怕難逃一劫,而究其因果,必是木憐及其身后之人所為。 少年緩緩蹲下了身子,他撿起一旁的枯枝,挑起了木憐的下頜,冷聲道:“蕭長歌指示你的?” 木憐僵硬地從唇角扯出一個笑容:“公主殿下不過是在行其本職罷了,作為公主,知曉叛賊之妹的蹤跡,理應(yīng)將其捉拿回定京,難道不是嗎?” “寧寧?!敝x硯書柔聲一喚薛予寧:“此人由你處置可好?” 薛予寧眸色復(fù)雜,她緩步走向木憐,在其面前站定。 暖光映照下,女子烏發(fā)泛光,她輕啟朱唇,冷聲道:“自是要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了?!?/br> 木憐一驚,然陸向昀卻先一步朗聲一笑:“就依薛姑娘的來辦。” 陸向昀話音方落,在木憐兩邊的小廝方向?qū)⑷思茏撸瑓s被謝硯書攔?。骸斑@人是三皇子手下出來的,自是該由三皇子來處置,我們不過是提了些法子而已?!?/br> 陸向昀沉眸凝思半晌后,才開口:“我本是想引出內(nèi)鬼,卻不想讓木憐傷了薛姑娘,這本是我之過,本想借此讓世子爺消氣兒,既然世子爺這般堅持,那便由我來代世子爺處置了。” 木憐聞聲身子忍不住地發(fā)顫,與其讓陸向昀處置,還不如謝硯書和薛予寧將她帶走。 “殺了我吧,薛予寧,你殺了我!”木憐像是瘋了一般地跪步上前,攥住了薛予寧的衣角,啞聲開口。 “還不快把人帶下去?”陸向昀聲音淡淡的,卻自帶一股寒意。 庭院之內(nèi)再落寧靜,陸向昀笑逐顏開:“如今高府的暗道世子爺也發(fā)現(xiàn)了,木憐是蕭成煒的人,世子爺也知曉了,不知世子爺接下來要下哪步棋呢?” 薛予寧立在一側(cè),早就腿腳酸疼不已,索性便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謝硯書注意到了薛予寧的動作后,輕繞到了薛予寧的跟前。 謝硯書如孤松般的身影擋住了薛予寧的視線,只能聽見他與陸向昀的對話。 “或許我想的與三皇子想的是一樣的呢?”謝硯書笑聲泠泠。 金光揮灑下,少年端身而立,玄色衣衫背后顯出女子潔白的脖頸。二人立在同一處,確為一對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