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紈绔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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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繡線已經(jīng)用完,她唯一能夠幫襯著補(bǔ)貼家用的技藝算是作廢,無所事事的感覺讓人覺得不安。 溫嫻把臉埋進(jìn)雙腿,借此想要醒醒腦,但聽到隔壁暴力推開屋門的動靜聲,她又再次無奈地抬起頭。 胖嬸端了一盆臟衣走進(jìn)院里漿洗,剛巧出門便撞上溫嫻的視線,她放下手里的衣裳,拿布巾胡亂擦拭完頭上的濕發(fā),走過來趴在墻根同溫嫻嘮閑話。 “小娘子坐在這里是為何事?” 溫嫻神色怏怏,半點也提不起活力,卻又不想讓人看出端倪,竭力扯出一抹淡笑,隨口道:“我在這里偷偷懶,順便等著夫君回來?!?/br> 胖嬸沒多少心眼,但內(nèi)里的八卦之魂絲毫不減,狠拍了兩下巴掌,神秘地問:“他做什么去了,怎得一天到晚不著家?” 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溫嫻笑笑打發(fā)了過去,“男人嘛,干的都是體力活,給人搬貨的?!?/br> 胖嬸點頭道:“也是?!?/br> 見溫嫻實在沒什么敘話的心思,她也不想硬湊上去平白惹人嫌,隨口招呼一句“小娘子若是家中困難可隨時過來知會咱們”,而后便甩起頭發(fā)回屋了。 胖嬸本是好意,溫嫻卻罕見地沉默了,料想家里的落魄早被街坊四鄰打聽了去,她就有些茫然和無措,這話聽在自己耳里,已是萬分酸澀,若再被第五辭知道,他又會作何感想。 溫嫻不敢作答,只是木訥地盯著面前的空地,在胖嬸用肩撞門的一瞬間,才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過頭來。 她動靜太大,十分惹人注意,溫嫻抬眸,堪堪瞥見嬸子進(jìn)屋的背影。 那一撮及臀的卷翹長發(fā),蕩漾在空中飄起一彎俏皮的弧度,溫嫻眨眨眼睛,忽地抬手撫上自己的鬢發(fā)。 剎那間,她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反正已經(jīng)一無所有,困難當(dāng)前,又何必再守著那些禮義廉恥。 爛到底的日子,沒有什么比兩人的安穩(wěn)歡愉來得更為重要。 溫嫻進(jìn)屋收拾起著裝,對著銅鏡整理長至腰際的如瀑墨發(fā),一梳梳不到尾,卡在中途的位置,她反復(fù)用手比量,適應(yīng)了一段距離,才放下木梳,起身出門。 她似是下定決心,要去街市碰碰運(yùn)氣。 那日去給第五辭送飯,她曾偶然看到幾家收購假髻的攤子,明晃晃就搭在最顯眼的街口,若無意外,今日也應(yīng)是在的。 溫嫻走得匆忙,渾身像是裹挾了一陣熱風(fēng),臨到街巷的拐角處時,被從另一頭奔跑過來的孩童撞了個滿懷。 巨大的沖擊力使她募地后退數(shù)步,撞到旁邊一架碰巧經(jīng)過的推車才被迫停了下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那孩子又歡天喜地跑開了。 溫嫻揉揉發(fā)麻的后腰,因此意外,倒也豁然清醒了不少,想到此行的目的,拐角之后就是她要找的攤子,溫嫻不覺得激越,反而望之生怯,躊躇不安起來。 走走停停,兩步并做三步,她慢吞吞挪到熟悉的攤子跟前,沒有開口,只咬唇悲戚地盯著擺在長桌上的零星幾束濃黑長發(fā)。 對面坐著前幾日同她搭話的中年婦人,體態(tài)偏瘦,人挺精壯,是個常年跑江湖的生意人模樣,就是不怎么熱情,見有人靠近,也只微微抬了抬眼皮,便又繼續(xù)翹腳磕著手中的瓜子。 “請問……你們這兒還收頭發(fā)么?”溫嫻蠕動著唇瓣,聲音低到塵埃中。 大部分過來的女子都是這般扭捏的做派,婦人已是見怪不怪,隨意掃了一眼溫嫻的穿著,心里便有了大致的估價,于是開門見山,直接道: “我能收,但你肯賣嗎?” 一句話似有千斤重,砸得溫嫻腦袋有些恍惚,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倒也不覺得驚訝,斂眸盯著腳下的影子,沉思過后,爽快地回道:“我賣,您看著給個價就成?!?/br> 她說話毫不含糊,已經(jīng)開始解開頭巾拆發(fā)髻了。 婦人眉梢高挑,似是驚訝于溫嫻的實誠,甩開手里的瓜子殼,拍拍手站起,繞過攤位來驗收“貨品”的優(yōu)劣。 邊境這般窮苦的地方,女子沒有多少精力會去保養(yǎng)自己的頭發(fā),條件好的偶爾能使上一兩滴香氛的發(fā)油,而普通的人家就只能湊合用用過濾后的草木灰,就這樣放養(yǎng)出來的頭發(fā),粗糙程度可想而知。 婦人對此也沒抱有太大的期望,攏了溫嫻的一撮耳發(fā)在掌中,瞧了瞧,又搓了搓,最后攤開對著太陽檢查起成色。 富有閱歷的眼眸,里頭算計十足,本欲借此壓壓價格的婦人卻忽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一張冷淡的面容驟然迸發(fā)出驚喜的光芒,“哎呀哎呀”連喚三聲,高興地圍著溫嫻轉(zhuǎn)圈圈。 繞是她走南闖北見慣了世面,對此也不得不發(fā)出類似于癡迷的驚嘆。 溫嫻的發(fā)絲生得極為漂亮,色澤盈潤,其光可鑒,稠密順滑如絲絳,撲面且夾雜著還淡淡的油脂香,這是常年優(yōu)渥生活侵染出來的上乘發(fā)質(zhì),非普通少女能夠比擬。 婦人當(dāng)即拍掌,與溫嫻定了這樁買賣。 “市場價來算,我最多只能給你出三兩,但看你模樣好,人又乖巧,我給你多加一兩錢,便算作四兩銀子,如何?” 四兩銀子……對于普通的人家來說,已然稱得上是不小的數(shù)目,更遑論拮據(jù)到走投無路的溫嫻。 這般不費(fèi)吹灰之力即可獲利的機(jī)會,沒有誰能夠拒絕。 溫嫻□□凡胎,同樣禁不住誘惑。 天不遂人愿,她只能靠此捷徑為往后的日子拼出一條路。 可溫嫻還在斟酌,眼波流轉(zhuǎn),甚為不舍,尚在思慮如何應(yīng)承之時,后頭那人又開口了。 “如你還在糾結(jié),我便再加一兩銀子,算你五兩如何?!币а狼旋X的聲音,看來是打算花血本了。 溫嫻低頭嘆息,心口抽抽快要緩不過氣來,無法,只能點頭回應(yīng):“如此便好,多謝娘子?!?/br> 她此刻的心情是平靜的,所有的難過早就在來時的路上就已咽進(jìn)了肚里,她也沒有那般矯情,受點委屈就要哭哭鬧鬧,沉默過后還是應(yīng)了。 婦人滿意溫嫻的爽利,不待片刻的猶豫,拉起她往攤位后走。 地上堆了一團(tuán)鼓囊囊的大包袱,婦人拎起來抖開,里頭剪子、軟尺和繩條全攤在長桌上,生意不太好,剪子有些鈍了,婦人套在手上比劃了兩下,估計不太滿意,又跟隔壁的大娘借了一把新的。 溫嫻始終安靜站著,斂起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緒,直到那冰涼的硬物觸到后頸,她才有所反應(yīng)地聳了下肩膀。 婦人一手拽住溫嫻的頭發(fā),用軟尺掐了個位置,拿起剪子正欲下手,遭溫嫻一個激靈,她手滑剪錯了地方。 “你這是……”她不滿地埋怨一句。 被剪短的發(fā)絲脫離隊伍,掉下來搭在溫嫻的耳畔,她咬唇,終是紅了眼眶。 婦人也不好再使臉色,手起剪落,一刀切斷了青絲。 頭頂驟然一輕,溫嫻的心卻徹底沉了下去。 她不敢回頭去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fù)崦H剩的齊肩短發(fā)。 這邊婦人把長發(fā)拴好捆了一個結(jié),心滿意足地折疊好放進(jìn)一個破舊的匣子里,最后忙完了才掏出銀子遞給溫嫻。 知她女兒家敏感,不免出聲多安慰了幾句,但說完就又繼續(xù)沉浸在賺了快錢的興奮中。 溫嫻飛速整理好儀容,拿上銀子揣入懷中,再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陌生的打量,讓她無所適從,在這個民風(fēng)開放的地界,斷發(fā)亦是不容百姓所能承受得住的。 回到屋中,溫嫻總算舒了一口氣,她不敢去照鏡子,只是麻木地坐在桌前,想起方才的沖動,再也忍受不住地啜泣出聲。 偏安角落,她一人放肆地發(fā)泄著心中的情緒,最后哭完了,腹中也餓了,就著剩菜剩飯勉強(qiáng)填飽肚子,溫嫻琢磨著要去購置一點糧食,可這模樣也不太好出門。 她將舊衣裁下一方邊角,當(dāng)作頭巾捆扎在后腦,遮蓋住短寸的碎發(fā),一通拾掇完,倒真有那么一點農(nóng)家俏媳婦的味道。 溫嫻自己已經(jīng)想開,就是苦惱該如何與第五辭解釋,他心氣高,若是知道她為了生計走到賣發(fā)這一步,怕是又會作鬧不止。 反正都是一場逃不開的死結(jié),溫嫻也懶得隱瞞,在聽到院外咚咚的奔跑聲時,起身迎了出去。 第五辭歡天喜地沖進(jìn)來,沒注意到溫嫻的異樣打扮,高高揚(yáng)起手中的錢袋,沖她挑眉笑得輕狂:“咱們有銀子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好心疼阿嫻的漂亮長發(fā),古代約束下的女子能走出這一步真的很難很難! 可是也沒辦法啦,社會底層的女子們?yōu)榱松嫱紩氡M各種辦法,賣頭發(fā)實屬無可奈何之舉。 …… 阿辭和阿嫻都是為了對方能夠豁出一切的人,今天寫到這個,突然想起了歐亨利的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也是很感動啊啊~ 第七十三章 不知他如何掙到的這么多錢, 光是聽到幾聲沉甸甸的銀器碰撞清脆響,便能猜出袋子里頭數(shù)量最少得有七八兩。 溫嫻不喜反憂:“哪來這么多銀子?” 第五辭眉眼間彌漫著nongnong的朝氣,嘴角擒著一抹淡笑, 恰如當(dāng)年的風(fēng)華正茂。 他長腿跨過門檻,扔了錢袋到桌上,悠哉伸了個懶腰, 不顧溫嫻的詢問, 反倒先喝起了茶水。 “我尋了個新的門路, 來錢快, 今日第一次上工,掌柜的多賞了我些?!?/br> 盡管掩飾得極好,可眼底深處的躲閃騙不過別人。 溫嫻不想把事情想得太糟,心還是募地沉了下去,她不是不知道這世道的艱辛, 天底下就沒有干活容易還來錢快的行當(dāng), 哪怕第五辭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nèi)就捧回來這么多銀兩。 賺得多意味著風(fēng)險高, 風(fēng)險背后浸染了數(shù)不盡的鮮血和買賣, 江湖上確有許多為了錢財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 燒殺掠奪, 無惡不做,凡有大單的交易, 身上總要背負(fù)兩三條人命。 她真的怕……怕第五辭也走上歧途。 “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語氣盡量平和地問道。 “就一般的體力活唄。”第五辭轉(zhuǎn)移話題, 分明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你先收著, 不夠我再想辦法?!?/br> 他這滿不在乎的模樣著實刺痛了溫嫻的心,事情幾乎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 溫嫻不由得又開始胡思亂想,害怕他會因此而學(xué)壞,一頭扎進(jìn)不歸路。 “你與我說實話……”壓抑了整日,溫嫻的情緒逐漸游走在崩潰的邊緣。 第五辭手握茶碗的姿勢終于放下,那張方才還是雀躍無比的表情也慢慢斂起收攏,他沒敢去看溫嫻,盯著對面半開的窗牖,若有所思。 “我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你信我好不好。” “可你終究還是不愿跟我坦白?!睖貗共⒉徽J(rèn)可這番說辭,也自然不信從第五辭嘴里說出來的話。 她選擇無視,讓自己冷靜一會兒,等晚些時候再與他對峙。 第五辭大概也察覺到了溫嫻的不對勁,倉皇起身,跟過去哄道:“我說,我說,我說就是了,你聽了可以介意,但別不理我?!?/br> 他懂得在溫嫻面前示弱,還未開口,必得先賣一波慘,等溫嫻心軟后,才斟酌著字句,躊躇說:“我……我確實使了些不太光彩的法子,錢來得不太正當(dāng)……” 一見溫嫻臉色不對,他又趕緊改口解釋,“但你放心,我沒做什么不干不凈的壞事,這是我贏來的,不是黑錢?!?/br> 溫嫻心底暗暗有了不好的猜想,但見他渾身齊整,臉上也沒有掛彩,實在看不出有和別人惡戰(zhàn)的模樣,那便不是與□□,而是…… “你去賭了?”她搶先一步打斷他,盯著第五辭的眼睛,不安地問道。 第五辭頓時就不說話了,無聲地嘆了口氣,心道果然還是瞞不住她。 “嗯。”這次倒還實誠,回答得無比干脆。 溫嫻氣得渾身難受,胸脯起起伏伏,好幾次因為呼吸不暢而腿腳站立不住,第五辭要去扶,她卻一把將他推開,腿腳酸軟,手勁倒大得很。 第五辭嗓子發(fā)干,是真的抬不起頭來,沒想到溫嫻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他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