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他和好？”

    姚安頓了一下：“我不知道。”

    麥芽發(fā)酵的味道很苦，澀得祁航皺起眉毛。

    姚安以為他會抱怨啤酒不好喝，可對方再次開口時，輕聲問的是：“所以我沒有機會了，對嗎？”

    認(rèn)識這么多年，對于祁航的心意，姚安有過猜測。

    只是對方不表明態(tài)度，她也不可能上趕著去拒絕。不然要是誤解了對方的意思，連朋友都做不成。

    眼下告白被攤到臺面上，廣場終于有風(fēng)刮過。

    “對不起，但我一直覺得，我們是朋友。”隔了一陣子，姚安很抱歉地開口，語氣無比真誠。

    是的，即便沒有鐘淺錫，他們也只是朋友。

    祁航聽了，沒吭聲，

    很久后，他環(huán)顧四周：“你覺不覺得現(xiàn)在這個樣子，特別像你剛回國、我從松城來找你的時候？”

    是有點像。

    當(dāng)時的姚安正為了工作轉(zhuǎn)正而發(fā)愁，也是這樣和祁航肩并肩坐在公司門口的長椅上，各有各的擔(dān)憂。

    “我當(dāng)時對你說，你肯定能行?！?/br>
    姚安仔細回想那段經(jīng)歷，得出一個結(jié)論：“你對我太有信心了?！?/br>
    “不是有信心?！逼詈桨咽Ｏ碌钠【瓶焖俸韧?，“是事實就是如此?！?/br>
    在他心里，姚安一向是正確的。

    那現(xiàn)在呢？

    她的決定還是對的嗎？

    姚安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祁航的暗示已經(jīng)足夠明確。，即便他可以替她回答，真要讓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給出情感的建議，未免太過殘忍。

    姚安獨自陷入了沉思，一直到祁航走了。她躺在床上，滿腦子都還是剛剛鐘淺錫留給她的坦白局。

    一座城市，三個煎熬的靈魂。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

    回到洲際酒店。

    啪。

    鐘淺錫聽到了姚安離開之后、門頁發(fā)出的開合聲。

    他沒有去攔她。停了一陣，抬起手，把襯衫紐扣一點點扣好，回到空無一人的客廳。

    電視上，那部糟糕透頂?shù)拿半U電影已經(jīng)結(jié)束。中央六正在播放一些更無聊的廣告，沙發(fā)上擺著遙控器，茶幾上是姚安才吃空的餐盤。

    一切就好像此間主人只是短暫地離開，隨時會回來。

    鐘淺錫坐了下來。

    屬于他的安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手機一旦開機，電話就一個接一個響起來。

    “老板，救命，可算是聯(lián)系上您了?！泵桌战诡^爛額地打來國際長途，“關(guān)于下周一的會議，克里斯和喬治先生已經(jīng)催過我十幾次。您明天一定會回達拉斯的，對么？”

    鐘淺錫想了一下，沒有把話說死：“我先把郵件回復(fù)完?！?/br>
    他承認(rèn)自己有一些僥幸，因為姚安沒有直接拒絕他的提議。

    希望的泡泡越漲越大。

    一件件工作處理到最后，一夜未睡的鐘淺錫起身，望向窗外。太陽冒出一小角，已經(jīng)隱隱泛起魚肚白。

    整點報時，七點。

    客房管家來電叫早，提醒鐘淺錫不要錯過今天的航班。

    服務(wù)生已經(jīng)等在門口，按照提前安排好的行程，開口詢問道：“鐘先生，請問需要打包行李嗎？”

    鐘淺錫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手機。可上面并沒有姚安的來電，甚至沒有一條微信。

    “鐘先生？”旁人說。

    鐘淺錫抬起眼睛：“再等一等?！?/br>
    七點十五，七點十八，七點二十。

    “鐘先生，再不出發(fā)就趕不上飛機了。”司機在停車場呆不住，也跑上來勸說。

    畢竟不是小孩子。做到鐘淺錫如今這個位置，日程密集極了。一項被打斷，后面的全都要重新協(xié)調(diào)。

    鐘淺錫最后確認(rèn)了一次屏幕。

    那一點僥幸破滅了。

    是啊，根本不應(yīng)該期待太多。不當(dāng)面回絕，已經(jīng)是姚安能給出的、最大限度的和解了。

    眼瞅七點半，到了不能再等待的地步。

    鐘淺錫最終揉了揉太陽xue，坐進車?yán)铮骸白摺！?/br>
    *

    一個多小時后，城市的另一端。

    姚安趕在去國貿(mào)的路上，手里握著正在通話的手機。

    “我正要去辦公室，大概十五分鐘能到?！?/br>
    對面說了什么，于是姚安一邊招手示意街邊的出租車停下，一邊保證：“合同上午一定做好，發(fā)到您的商務(wù)那邊。”

    一通交涉下來，姚安掛斷電話。

    手機鎖屏之前，她確認(rèn)了一下時間。

    八點半，鐘淺錫已經(jīng)登機。

    就像當(dāng)初她離開洛杉磯一樣，眼下是他要走了。而就這樣分別，下次能否再見面都是未知。

    想到這里，姚安的手指不自覺滑向短信頁面。

    還沒來得及打下些什么，很快又有新的電話進來：“喂？是的，方案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什么時候？中午就可以。我會讓小JSG楚發(fā)給您……”

    ——廣告業(yè)的清晨，總是能讓人忙到腳不沾地。

    開會、修改方案、整理合同，一樣樣擠占了姚安全部的精力。等她終于能夠起身、去飲水機那里接一杯水潤潤嗓子的時候，已是接近上午十點。

    鐘淺錫的飛機應(yīng)該已經(jīng)起飛半個多小時。

    一切塵埃落定，姚安卻并沒有覺得自己松了口氣。那些沉甸甸的情緒依舊壓著，反倒讓她開始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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