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邁出的第一步并不容易，中途，趙念數(shù)次崩潰哭泣，她的情緒一旦不對勁就不得不停下來，戚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無數(shù)次停下來，無數(shù)次重復，無數(shù)次耐心。

    他們在商場一樓花了三個多小時，破大點地方只走了一半。

    傍晚六點半，這的人少了很多，基本上都回家吃飯，戚妄問她餓不餓，想吃什么，趙念今天哭的次數(shù)太多，眼睛紅腫，一副被人欺負的可憐樣，她筋疲力盡，哪怕肚子在叫，依舊沒胃口吃東西。

    戚妄覺得他就不該問，直接把人拉進飯館。

    菜單是雙面式的，外面裹了層塑料膠，應該用了很久，邊角已經(jīng)被磨平，看起來很老舊。

    他點了一湯一葷一素，用筷子戳破包裝碗盤的塑料，拿熱水燙了下，然后推到趙念面前。

    “待會吃了飯，把剩下半圈走了。”他語調(diào)冷淡，卻透著不容拒絕。

    趙念眼睫一顫，“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這是不想再繼續(xù)折騰。

    “走完就送你回去?！逼萃o她倒了杯熱茶，眼皮一掀，視線落到她身上，“你逃不掉，明天、后天、大后天，什么時候正常了，什么時候結(jié)束?！?/br>
    老板很快將三個菜上齊，戚妄撈起趙念的湯碗，給她舀了一碗湯。

    這是她吃飯的習慣，飯前要喝湯，喝完才吃飯，飯碗和湯碗要分開。

    街邊小飯館的手藝往往不賴，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令人食欲大開，趙念接過湯，說了聲謝謝。

    戚妄沒動筷，往墻壁那一靠，一雙眼睛落到她身上，看她小口小口秀氣的喝湯。

    他的視線不加掩飾，實質(zhì)性強烈，趙念被盯得很不自在，抬眸問他：“你為什么不吃？”

    “吃你的。”

    他一句話抵回去，趙念沒再問，安靜的吃飯，她的飯量并不大，喝了碗湯后，小半碗飯就飽了，三道菜都只吃了一點點。

    戚妄微微皺眉，又給她盛了飯，“瘦得跟竹竿一樣，風一吹就倒，多吃點?！?/br>
    趙念沒胃口，搖頭，“飽了?！?/br>
    可能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有多瘦。

    …

    晚上十點半，趙念被戚妄送回家，她今天被迫走了商場的一樓，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她的情緒由最開始的奔潰敏感到后來的麻木，效果明顯嗎？挺明顯的，直擊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她沒有退縮的余地。

    完全被掌控，趕鴨子上架般去接受。

    戚JSG妄走后，方蘭之走到趙念面前，她的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為什么而哭，老太太早就從保鏢那里知曉。

    她慈祥道：“念念，外婆去給你拿點消腫的膏藥擦擦眼睛，你先上樓，兩位醫(yī)生在等你?！?/br>
    “嗯?！?/br>
    趙念去二樓接受每天必不可少的心理疏導，方蘭之從柜子里拿了消腫藥膏，跛著腳上樓，她的動靜放得輕，沒有吵到他們。

    半個小時結(jié)束，兩位醫(yī)生一個跟趙念閑聊，一個向趙祈楨匯報具體情況。

    老太太把藥膏遞給趙念，讓她回屋洗漱，睡覺前擦在眼睛上，第二天就會消腫。

    她回屋后，方蘭之又和醫(yī)生聊了會，從她那里了解趙念現(xiàn)階段的狀況，結(jié)果不算壞，但也沒有特別好，具體怎么樣還需要再試一段時間，如果不行，那兩位醫(yī)生又要根據(jù)趙念的情況重新制定方案。

    趙念回屋洗漱，睡覺前擦了藥膏，涂在眼睛周圍冰冰涼涼的，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腫脹。

    或許是今天哭了大半天，消耗了不少體力，趙念睡得比之前踏實，難得沒有做噩夢。

    翌日清晨，戚妄準時出現(xiàn)在方蘭之家里，等趙念吃完早飯就把人帶走。

    他們又去了陵縣。

    這次，戚妄讓她走完整個小商場。

    昨天是他強行拽著趙念走，這里面她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戚妄今天沒有拽她，跟在她身邊看她走。

    趙念仍不適應，咬牙穿行在人群里，有幾次挺不住還是想逃，卻被戚妄摁住肩。

    耳邊響起他淡淡的聲音：“別人有注意你嗎？沒有，走你自己的?！?/br>
    他冷酷得不近情面，一整天下來，從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一點到傍晚六點，晚上七點到十點，這幾個時間段，趙念都快被他逼瘋了。

    他不接受她的眼淚，卻接受她崩潰哭泣時對他又打又罵。

    她需要宣泄，脾氣發(fā)泄完了，還得繼續(xù)。

    …

    第三天的天氣不錯，難得出了太陽，也沒有下雪，陵縣的街上多了不少人，戚妄帶著趙念走在大街小巷，身邊來來往往是各種各樣的人。

    戚妄見她臉蛋微紅，隱隱有熱氣，“捂什么捂，以前更冷的時候也不見你捂這么嚴實，圍巾摘了，外套給我。”

    他給她的難度一天天增加，甚至是激進式、瘋狂式的跳躍。

    趙念穿得多，甚至在今天這種天氣，脫下外套和圍巾也不會冷。

    她搖頭拒絕：“我不想脫。”

    戚妄似笑非笑：“大小姐，這可是在大街上，你別逼我動手幫你脫?！?/br>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著。

    戚妄朝她跨了步，趙念受驚似的后退，“我……我自己來?！?/br>
    她慢吞吞地摘下自己的圍巾、脫下外套，整個過程下來慢得要死，戚妄就盯著她，看她到底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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