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狗一樣的眼神。

    許晏往后推開一步：有必要騙你？

    陳意：主編你說得對。

    對了主編，昨天你給的那個胸針，我好像大概應(yīng)該是忘在家里了。下周一上班的時候我拿給你，可以嗎？

    許晏：好。

    解決這個心頭大患，陳意的語氣輕松了一些。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做什么！

    許晏：舟嶼指名道姓要你采訪。

    陳意大為震撼：?。堪。?！可我不會啊！

    她是搞視覺傳達學(xué)設(shè)計的，勉強算能畫點東西。但要讓她寫字，做采訪。把她十根手指砍下來按揭在余華老師身上她也不一定能寫啊！

    許晏也有些頭疼：我知道，我跟她說過，但她死活不退讓。

    采訪提綱我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好了，這個你拿著。上了車，許晏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的那種，打開后，電子提綱早就寫在了上面。緊接著，她遞來一份黑色錄音筆。

    陳意：主編，真要我去??？

    不是，萬一我把事情搞砸

    那可是許晏好不容易約到的設(shè)計師，叫她這么一個愣頭青去弄？該不會砸掉自家雜志社的招牌吧？！

    放心。許晏的聲音像一根定海神針，我在。

    你只需要照著我給的提綱發(fā)問，確保錄音筆在工作?；貋硪院?，我會找其他人整理成文。

    陳意，不要害怕犯錯。許晏對她說，既然我同意舟嶼的要求，安排你去，那就代表這后果我能承擔(dān)。

    再說了，如果一家公司連一點試錯的空間都沒有。那這家公司的人不會有成長，這家公司更不會。陳意，放松些。

    好。陳意抱著懷里的筆記本，突然覺得有些感動。

    她拿出紙巾擤了擤鼻涕。

    許晏：感冒了？

    陳意搖頭。

    沒。她說，感動了。

    許晏：......？

    陳意：許主編，你好像我媽啊。

    許晏：......。

    要不是陳意還要跟她一同去見舟嶼，許晏只想現(xiàn)在就把她從車上哐嘰一下丟出去。

    陳意解釋：我是說我媽以前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啦，不過是我很小的時候。

    許晏的眼神似乎在等著陳意把故事繼續(xù)講完。

    也沒什么！就是我小時候很害怕公開講話，很擔(dān)心講錯。我媽就說沒什么啦，錯了就錯了，再改就好?？荚噷戝e題她也這樣。

    陳意聊起mama的時候眼角有著不自覺的笑意，許晏也跟著笑了起來。

    真好。她說。

    嗯，我還蠻幸運。陳意坦然，順口就問，主編你呢？

    許晏的笑容一下收斂。

    沒什么。許晏說，采訪提綱記熟了？

    陳意：......

    這領(lǐng)導(dǎo)的臉還真六月的天一樣一樣，變這么快！都不怕閃到面部神經(jīng)嗎！

    等到了舟嶼家，還沒進門，陳意就給驚到了。

    舟嶼穿著一圍裙，踩著長筒靴，正在院子里拔雜草。聽見汽車的動靜，抬頭看過來。

    陳意趕緊搖下車窗跟她揮手。

    舟老師！

    舟嶼：來了啊。

    車停下，陳意拉開車門，瞧見許晏下車時從座位邊拿了什么東西。后來她才知道，那是相機。

    舟嶼見她們一來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招呼著她們進門。屋子里比昨天來時干凈了許多，簡直判若兩屋。舟嶼有幾分得意：怎么樣？不錯吧。

    我昨天沒睡，收拾了個通宵。

    陳意失笑：這么看舟老師的精力不錯嘛。

    舟嶼摘掉干活用的勞工手套，撓了撓后腦勺：還行，就是想通了。

    總覺得我現(xiàn)在生活這么亂，完全是因為房間的緣故。所以干脆就先把屋子整理了。

    要喝什么？

    陳意：今天除了開水還有別的？

    舟嶼：那倒沒有。

    兩人相視一笑。

    許晏摘下了一只手套，放在兜里，調(diào)整著相機。瞧著那兩人閑聊，許晏控場：準(zhǔn)備的差不多就開始采訪吧。就坐客廳？

    舟嶼說好。

    對了，小意。舟嶼直接把稱呼給改了，你眼光不錯啊，昨天那胸針可是我最早一批作品。當(dāng)時有些人覺得設(shè)計略顯繁雜，不日常，不怎么看好。但你還蠻會搭，配你昨天那套很好看，日常中多了幾分特別的美。

    我也是在你走的時候看到那胸針才想明白的。

    陳意下意識抬頭看向許晏。

    許晏站在舟嶼的身后，靠著墻壁調(diào)試相機。注意到陳意的目光，她抬手在唇邊輕豎食指，上揚的暗調(diào)紅唇透著幾分理所當(dāng)然的算計。眼尾的睫毛翹起，像一彎展翅欲飛的蝶。

    撲撲撲。

    那蝶飛呀飛，飛進了陳意的心尖。

    毫無緣由地，她忽然想到了fade。她總覺得，fade偷襲對手成功后輕笑時臉上也該是這樣的笑容。勝券在握，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