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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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 已經(jīng)沒有人會再來妨礙我們了。”

    當(dāng)初的“咒”，如今也被破除，沒有“后代”會代替羂索繼續(xù)愛你了, 相戀的咒重新回歸到你們身上。

    你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對你, 你幾乎是以質(zhì)問的口吻：“為什么要離開我？”

    夜幕鋪天蓋地, 只剩下一顆大腦的羂索暴.露在冰冷的月光中, 他的思緒沉浸在花的芬芳中, 樹木的氣息中混雜著血和腐爛的氣味。

    為什么要離開你呢？羂索也這么問自己。

    他想起來了——因?yàn)閼偾槭翘摶玫臇|西，無法實(shí)際觸碰、無法預(yù)料未來……羂索愛你, 但在他出生的那個年代, 平安京中有無數(shù)戀情如日升日降般誕生、消亡。羂索不相信任何虛幻的東西，他注視著你的面龐，透過你的雙眸窺探你的內(nèi)心。

    羂索愛你，他知道你也愛他, 當(dāng)你們相戀的時刻, 你們的確是幸福的?？墒鞘篱g所有幸福都是短暫的，一切都在變化, 沒有什么能夠真正永恒。幸福是一種消耗品，用盡了就沒有了, 況且你是如此美麗而強(qiáng)大，令無數(shù)人為之傾倒。

    因?yàn)榈玫搅四愕膼郏粤\索得以看清你的心。當(dāng)他問你什么是道的時候，你告訴他：“道就是天地之中的氣, 是一切的根源，是所有人的最初與最終。這世間所有的修道者, 都在憧憬著終有一日能夠領(lǐng)悟仙道的真理?！?/br>
    “包括你嗎？”

    你對羂索說：“包括我?！?/br>
    你待他無比坦誠, 無論他問你什么, 你都愿意如實(shí)回答。故鄉(xiāng)咸陽、涸澤仙境，以及宗師為你攤開的永生卷軸。

    羂索看穿了你的本心，當(dāng)你談及仙道的時刻，你的雙眸便如同星辰閃爍，那是一種無比專注而渴求的目光——即便你正在竭力壓抑著那股渴望，但羂索知道，你只會追求那些未能得到的東西，你真正渴求的根本不是戀情而是成仙，他仿佛能夠看到你們的未來——你們之間的戀情有朝一日也會如同晨露般消逝。

    他相信你愛他，但他并不敢肯定你會一直愛他。

    仙道和戀情雖然是同樣虛無的東西，但是戀情遠(yuǎn)比仙道更容易觸及，對你而言更是輕易便能得到。等到你如愿以償?shù)伢w會到了戀情的滋味，等到你確認(rèn)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它，你就會舍棄這既得的一切，繼續(xù)尋求你所渴望的成仙之法。

    你一定會這么做的。

    在這種事情上，羂索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因?yàn)樗约阂彩沁@么想的。羂索想，雖然他現(xiàn)在的確真實(shí)地愛著你，但這份愛終有一日也會消散——這就是戀情虛無的本質(zhì)。

    當(dāng)他有一日不再愛你，或是你有一日不再愛他，都必定會讓另一方陷入難堪的境地。平安京中有無數(shù)怨侶在陰暗地詛咒著彼此，那些痛苦的悲戀如同黑壓壓的烏云般籠罩在平安京的上空。

    羂索無法想象你們不再愛著彼此的那日，他不愿看到你們互相怨憎、互相詛咒的那一天。無論是誰先拋卻這份戀情，都會顯得另一方格外可悲。羂索想要留住這份戀情，無論以何種方法。

    他知道，是因?yàn)槟銢]能成仙，所以你才一直都在求道。所以只要你在這份戀情中得不到圓滿，你就會一直渴求著這份戀情。羂索愛你，他也希望你能夠一直愛他，正是因?yàn)樗胍肋h(yuǎn)地與你“相戀”，所以才要離開你。

    他只是希望你能夠一直愛他，希望他自己也能夠一直愛你。

    羂索的心愿，的確以這種方式實(shí)現(xiàn)了。

    ……

    ……

    你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解對方，你曾發(fā)自內(nèi)心地傾聽著對方的話語，從他的嘴唇中吐露出無數(shù)甜言蜜語……可你時至如今才終于明白，你其實(shí)根本就不懂羂索的心，你從來就沒有看透過他。此時此刻，你也無法聆聽一顆大腦的聲音。

    你甚至覺得他之所以會淪落到這種境地，一切都是咎由自?。骸懊髅魑铱梢越o你更好的……”他就是自甘墮落。

    這種堪稱“惡毒”的想法在你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又令你自己也為之震顫，你居然會這么想他，可你也明白了，這種惡毒的念頭正是隨著恨意而來的。

    但即便如此你也還愛著他……那份感情或許是愛，也可能只是不甘的執(zhí)念，過去的歲月如此漫長遙遠(yuǎn)，久到你都快要忘記自己當(dāng)初是如何愛他。

    你努力地回憶著那份“愛”，回憶自己深愛一個人時愿意為他做的事情。因?yàn)槟銗鬯灾灰魡灸愕拿?，你便愿意將自身的力量借給他，也愿意為他去實(shí)現(xiàn)他的愿望，為他去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但他偏偏不愿如此。

    就算這樣，你還是想要給他最好的。

    他怎么忍心這么對你？他明明也說過他同樣愛著你。

    愛恨交織在你的心中，令你不愿看到他如今這副模樣，只有一顆大腦、占據(jù)著他人身軀的模樣，凄慘的、可悲的模樣，如果一定要這樣的話，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

    “我愿意把我的身體給你，羂索?！?/br>
    你以柔軟的面頰貼著它那顆冰冷的大腦，你閉著眼睛，感受著那份柔軟的觸感——就像他昔日握著你濕漉漉的手指。這竟幾乎是相似的觸感。

    既然你要將自己的身體給他，那么你自己又該怎么辦呢？

    ——在他“死后”，你維持了他的身體不腐。

    因?yàn)槟銗鬯阅阍敢鉃樗鋈魏问?，包括將自己的身體給他。你想要延續(xù)你們之間的戀情，所以你與他交換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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