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章坐在院外墻角一處石墩上擦拭貼身佩刀，樂令正在院內(nèi)沐浴。

    昏暗的廚房里，只靠灶爐里的余火借一些光亮，樂令脫去衣服，鮮嫩的身體被火光照得微紅，她從大鍋里舀出些熱水，用腳尖試了試水溫，便坐進(jìn)浴盆里。

    廚房后面?zhèn)鱽眄憚樱珘δ穷^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孫章緊張地跑去查看，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只野貓。他煩躁地用一塊石頭趕走了它，回頭望著廚房透出微弱的光，樂令的倩影映在暗黃的窗紙上，就算是隔著骯臟的窗紙，孫章仍覺得那副身體無比圣潔美麗。

    他隔著矮墻直盯盯看著發(fā)黃窗紙上透出的女體，覺得渾身燥熱，腦子里有欲念在作祟，叫囂著要沖破理智。

    他怎么會有如此恐怖的想法，頓時嚇到了自己。他憤而扭頭蹲身，繼續(xù)擦拭手中的兵刀，刀刃寒光凌冽，卻冷不了他的身上的那股燥火。越是刻意的控制，越難駕馭腦中瘋狂地念頭，如失控野馬。

    他再度抬頭，窗紙上，她仰起頸子，抬手澆下一勺熱水，曲線畢露。就這樣隔著窗紙看她，都覺得自己生生褻瀆了心中的神女，他的yuhuo被心中突如其來的陰霾撲滅。她不過是暫時落難于此，他怎敢肖想。

    可是腦子里想要幻想什么，根本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尤其是在夢里。

    暗室里，樂令癱坐在草堆里，一雙柔腕系于鐵鏈，滿身血污，寬大的囚衣此時凌亂而破碎。

    孫章覺得礙眼，抬手扯去，雪白肌膚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他伸出了手，卻不是為她掩體，而是擰住了她的奶尖，脂白頂峰那抹異色消失在他兩指間。

    夢中的她輕笑，胯坐到他身上，沉腰坐下。

    龍宛轉(zhuǎn)、魚比目、燕同心、翡翠交、鴛鴦合、背飛鳧，這些姿勢，青樓女子常用的招數(shù)，她在他身上一一試過。

    孫章大吼一聲睜眼，滿身大汗，可兩股之間卻一片冰涼。

    夏夜的月，大而明朗。

    孫章雙臂提起一桶井水從頭上澆下來，鉆骨的冰涼瞬間貫穿首尾，身上的火似乎滅了。夜光下，他肆意地裸露著全身的肌rou，水光淋漓的身體充滿陽剛。井水清澈冰涼，映出他迷茫的眼，忽然他將頭浸到水桶里摒住氣，好長時間再把頭抬起來。這一連串動作下來，終于清醒了。

    剛過卯時，樂令便起身。平日里晨光熹微時，灶房內(nèi)便已煙火起。

    朝食、晝食和夕食，她在廚間忙碌，每日便是這單調(diào)而平靜的生活。

    可今日，窗外太陽冉冉初升時，孫章已備好了米粥、咸菜和炊餅。

    樂令雖然驚訝，但也從善如流地?cái)[碗放筷。

    孫章疑心自己懷有齷齪的覬覦之心，一頓飯吃得匆匆忙忙。

    樂令欲言又止，卻不敢多言。糾結(jié)半晌，看孫章已經(jīng)起身，預(yù)備收拾桌上碗筷，她還是試探開口：“恩公，令兒想去坊間買些東西?！?/br>
    孫章不敢直視她的雙眼，背對著她，樂令頓時有些忐忑不安，但也只能梗著脖子求他：“我會遮著臉，只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孫章連她后頭說了些什么也沒聽進(jìn)去，他只斜斜看了一眼她的朱唇，腦子里又滿是魑魅魍魎。

    為了不讓樂令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冷淡地背對著她說：“小姐，這些小的來買。等過幾日小的沐休，再帶你去州城，那里盤查不嚴(yán)?！?/br>
    樂令身份實(shí)在敏感，哪怕她一身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了她周身的氣質(zhì)，實(shí)在是太打眼。

    樂令只好黯然垂頭應(yīng)下，她鎮(zhèn)日被關(guān)在院中，比從前做官家小姐時還像一只籠中雀鳥。

    孫章離家時忍不住回頭一看，樂令隔簾靜靜坐在那里，渾身姿態(tài)，只像一幅美人圖掛在簾子里面隨風(fēng)吹動一般。

    他心中頓時生出了距離感，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這種高貴與生俱來，他想要珍藏她，但苦于身份之懸殊，根本不敢肖想。

    怕自己再度入魔，孫章晚間便毫不猶豫地在衙門值夜，既是為了多拿一些俸祿，也是為了躲避樂令。

    漫漫長夜，樂令縮在床腳，眉頭緊鎖凝視著一豆燈火。她這才發(fā)覺，如果孫章不在身邊，是無法入眠的。

    可還沒等來沐休之日，上面一紙公文下來，孫章要升轉(zhuǎn)了，他要被調(diào)到高一級衙門。

    衙門內(nèi)大部分同僚都對此敬而遠(yuǎn)之，這份差使可不是明面上那么多好處。要被調(diào)往的拿出地方雖然也算富庶，但地頭蛇盤踞多年，外調(diào)的吏員鮮有體面退場，無一例外。一旦接受任務(wù)，除了要長期遠(yuǎn)離家人，還得隨時提心吊膽。

    但孫章有自己的考量，他雖有月俸，衙門里也會派有常例銀。但升轉(zhuǎn)時可得一筆獎勵銀，有了這筆銀錢，他身上的外債不僅可以全部還清，還有可觀的余錢。

    可他實(shí)在不放心將樂令一人留在家中，他正不知如何向樂令開口，樂令察覺出他神思不屬，反問他有何煩心事。孫章將前因后果都說了一番，樂令聽了反倒面露喜色。她終于可以暫時脫離盤城牢獄一樣的氛圍，要去的那處地方再危險(xiǎn)重重，也比鎮(zhèn)日困在家中一動不敢動好得多。

    孫章卻擔(dān)心這一路要經(jīng)歷多次盤查，恐樂令被人識出。樂令聽了后也惆悵道：“這倒是，首先出城這關(guān)就不好過。這可怎生是好？”

    孫章心念一動，但恐太過大膽，惹樂令不快。哪知，樂令與他心有靈犀一般，忽地雙眼一亮，向他也說出了相同的想法：“我曾在書中讀到，有女子戴冠穿衣，化女為男之法。今日不如一試?！?/br>
    樂令于是狠心剪去長發(fā)，又對鏡添掃蛾眉，微露兩鬢，戴上布冠。

    她又找來孫章舊衣，剪了又裁，折而縫之，再在外間加一件布褂。

    趁著這幾日孫章交接，她新趕制了一雙布鞋。這一番折騰下來，裝束既畢。她又效仿男子拱手闊步，逗得平日里孫章那張嚴(yán)肅的臉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孫章見她熱情高昂，從她來這里以后第一次這般開心，也由她去了。

    孫章前頭御馬，樂令端正坐于馬車內(nèi)。到了城門口，孫章奉上路引，守門的官差掀開車簾一看，樂令對他大方拱手作揖。如此這般，一路經(jīng)過了好幾個城鎮(zhèn)，無人識出她為女子。路上偶遇路人問兩人關(guān)系，孫章都是借口表兄弟。

    這一路樂令與孫章食則同桌，寢則同室。孫章仍恭敬待她，他夜間不是宿在桌上，就是地上。

    樂令倒是睡思nongnong。說來也怪，孫章夜間衙里值班，若無他相陪，則夜不成寐。此時雖然日夜奔波，可思及他在身側(cè)，樂令再沒有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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