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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云開見煜時在線閱讀 - 云開見煜時 第11節(jié)

云開見煜時 第11節(jié)

    闞云開說:“我喜歡你?!?/br>
    從始至終,顧煜對她態(tài)度疏離冷淡,稍有逾矩,就會及時糾正,所有的接觸,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從來是她主動。

    然而此刻,她分明從顧煜眼中瞧出了波瀾。

    顧煜說:“闞小姐,我……”

    “如果要說抱歉,我不想聽?!标R云開說,“只要不聽見那個答案,我就可以欺騙自己?!?/br>
    皓月明視,她美麗柔情,勇敢直白,大膽真誠,似乎找不到任何用來搪塞拒絕的借口。

    顧煜淡聲說:“對不起……”

    闞云開用擁抱再次打斷他的拒絕,腰間突如其來的綿軟環(huán)力亂了心智,他下意識想要擺脫算不得桎梏的囚|禁,卻發(fā)現(xiàn)平日里對付敵人的狠戾根本無法發(fā)揮作用。

    明明稍一用力就能逃離。

    闞云開說:“如果我向上級投訴,要你們負責的方式是這種呢?”

    顧煜身子后仰,徒勞掙扎無果,他抬手輕推她的肩膀,不敢用力。

    闞云開借勢攀上他的肩膀,腳尖踮起,腳跟離地,湊來他唇邊。

    只差一毫的接觸,卻讓他轉(zhuǎn)頭避過。

    闞云開并不氣餒,就著這姿勢,貼耳道:“不如我們打個賭,看我先放棄,還是你先淪陷?!?/br>
    她補充說:“我會贏的。”

    聲音如臘月寒冬中孤獨綻放的紅梅,繾綣,慵懶,引人。

    闞云開退開些許,虛搭在他肩上的手并未脫離,視線游走過他的神情,落在喉間,輕啄于她而言特殊的存在。

    頸上溫潤的觸覺敲響警鐘,顧煜不再縱容這種失控接觸,握住她的手臂,退后一步,眉眼冷了幾分,抗拒感浮漫而出,無聲地拒絕。

    顧煜的作訓服挽起半截衣袖,闞云開凝視著二人左臂相同的傷痕,失落說:“你知道我對你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嗎?”

    她自答道:“是背影。”

    “不如這次,讓我留給你一個背影吧?!?/br>
    第十二章

    闞云開語落,拾起遺落在長椅上的手機,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離開,預知負面結(jié)果卻高估了自己對于否定眼神的承受能力。

    云霧飄然遮在月前,如絲如縷投映逐漸分離的身影,逆著素潔清雅的月光行走,相離轉(zhuǎn)身的一剎,依然模糊了眼眶。

    坐在長椅平復心情的幾個小時里,她想過無數(shù)二人間的阻隔,單從自身出發(fā),有些問題就不可避免地被提及,心底搖擺否定的聲音占據(jù)上風。

    她裝作不知不見顧煜在訓練場外糾結(jié)的身影,實然盡收眼底。

    她想,如果他視而不見地離去,她就放棄,那件裙子她也不要了,權(quán)當她沒有去過蘇國,夢一場。

    但他就是來了,在每個她動了放棄執(zhí)念的時刻。

    無論出于責任,還是私心,既定的事實擺在眼前。

    現(xiàn)在還不是否定的時候。

    顧煜本能想要阻攔她離去的腳步為自己辯白些什么,可闞云開已然將心思挑破,這段關(guān)系不能再往更復雜的方向發(fā)展。

    闞云開對他的情意他非今日才知曉,就算他真的感情淡漠,隊友成日的起哄玩笑也會讓他有所察覺。

    在瞭望臺上,傅晉之問他,今天坐在那里的人若非闞云開,他是否還能強迫自己拆除裝置,他模棱兩可看似正義的回答被細碎的下意識反應所出賣。

    頸上不屬于他的異溫灼人,久久難以冷卻。適才闞云開帶有宣戰(zhàn)意味的挑釁以及臨別前略帶失望卻堅定的眼神,像是潛藏深海的暗礁,待到發(fā)現(xiàn)它的身影,已讓他無法躲避轉(zhuǎn)向。

    她告訴他,她會贏,直截了當?shù)亟议_賭注的結(jié)局。

    對于無意的人,他能在圍城中反復繞行,堅守自己的原則底線,可闞云開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他無法再像從前那般固執(zhí)。

    他猶豫了。

    陳年風樓中的舊風鈴隨夜風飄動,他以為生銹的鈴鐺沙沙作響,發(fā)出讓人不可忽視,無法掩藏的聲音,同頻共振,他卻徒手將鈴心摘去,收回邁出的步伐。

    近來雨水無常,顧煜回到宿舍,窗子被疾馳而過的雨滴浸染,嘀嗒的雨聲擾得人心煩。

    從訓練場走到部隊外的停車場近三公里的路程,不想也知闞云開此時正在淋雨,他脫下外套,腳步后撤,手掌貼地做起俯臥撐,狠心不理室外暴雨紛擾。

    不一會兒,張赫拎著飯盒回來,抖肩拍落浮在肩頭發(fā)端的水珠,“老大,給你帶了飯,這雨來的莫名其妙,差點把我澆透,得虧跑得快?!?/br>
    顧煜說:“你在路上有看見人嗎?”

    “這個點不是晚訓的時間嗎?怎么可能沒人?”張赫沒領(lǐng)會到弦外音,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把菜放在桌上,“今天殷班長他們做了紅燒帶魚,味道一絕,你嘗……誒,你干什么去?”

    顧煜膝蓋著地,驀然起身拿出柜中的傘,疾行下樓,順著白楊佇立的小路,大步尋人。

    他張望四周,在大雨中留意廊下動靜,生怕錯過哪一個角落,卻忘了打開手中的傘,為自己阻擋風雨。

    顧煜渾身濕透,他抬手擦去眼前的雨水,視線一刻不停,卻找尋無果。

    快要走到部隊門口,顧煜目光一凝,在距離崗亭最近的一個雨棚下看見似她的人影。

    她匿在陰影下,斜倚在身后泛黃的墻面,發(fā)梢尾端被雨水打濕,縷縷貼在背脊處。

    她任發(fā)絲凌亂貼在腦后,站在雨幕中搜索天氣情況,懶理一身狼狽的衣衫,就像知道自己頹落的模樣依然引人那般,自在隨性。

    閃電劃破烏云,游蹤在天空中留下道道白煙,通往宇宙那頭似的,闞云開往里躲了躲,雨棚邊沿有限,遮擋不住斜斜拍打在身上的雨水。

    她望著四起的閃電,仰面嘆氣,并未注意到前方的人。

    顧煜站在遠處,思想拉扯斗爭,他想上前,下午的計時器在眼前浮現(xiàn),而現(xiàn)在看到的卻是

    ——00:00:00。

    他拉住身旁路過的士兵,眼神黯淡,“麻煩你,把傘給雨棚下的那位小姐?!?/br>
    士兵拉開雨衣帽檐,摸凈面頰的雨,說:“顧隊?”他順著顧煜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么大雨,這傘也沒用啊?!?/br>
    他何嘗不知道沒用,但他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給她吧。”顧煜說,“別說是我給的?!?/br>
    士兵疑惑答應:“明白了?!?/br>
    士兵箭步跑來闞云開身邊,身上的雨衣被吹斜了方向,順著一側(cè)貼在身上。

    士兵站定,雷聲滾滾,他扯著嗓子大聲說:“小姐,這傘給你?!?/br>
    闞云開猶疑接過傘,隱念暗牽心緒,她朝著士兵跑來的方向望去,顧煜閃躲至紅墻后。

    極端天氣,晚訓取消,道路兩側(cè)已不見任何身影,闞云開遺憾收回視線,道謝說:“謝謝你?!?/br>
    士兵問:“這雨太大了,你要去的地方遠嗎?”

    “我的車在外面的停車場?!?/br>
    傘骨脆弱,支撐不了多久就會被風折斷。

    “你等一下?!笔勘撓伦约旱挠暌?,披在闞云開身上,“你穿這個跑快點,到車上應該還能留點干的地方,記得把車里的暖氣打開。”

    闞云開答應:“好,那你拿著傘吧,好歹能遮點雨?!?/br>
    士兵想起顧煜的交代,擺手說:“不用了,我跑得快,回去洗個澡就行,你自己雙重保護好?!?/br>
    看著闞云開在崗亭處取回身份證出了部隊大門,顧煜沒有即刻返回宿舍,他返回訓練場跑步。

    他試圖用一切辦法抑制住自己不該有的沖動,像在蘇國的那晚一樣,跑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整個人虛脫失神,半跪在地上。

    以前這個法子很管用,無論遇到多少波折,都能以此代替解藥。

    唯今夜無解。

    顧煜躺在cao場上,從記事到大學參軍,從邊境線上的叢林到蘇國戰(zhàn)場,種種畫面,一幀一幀在腦子里循環(huán)演繹,剜著他的心,那些回憶像是要將他就地正法。

    他想到闞云開不久前伴月的背影,完全駕馭不了當下的情緒。

    一座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心靈壁壘,在今夜,轟然倒塌。

    或許根基早已出現(xiàn)裂紋,崩塌系數(shù)終于在闞云開的言語行為下達到閾值,甚至攻破計量,直至此刻逼他承認。

    闞云開快步回到車上,打開暖氣盡力烘干衣服,她靠在頸枕上,望著莊嚴的大門,手中握著那把滴水的黑傘。

    她淡然一笑,啟動車子回家。

    中午出門她忘記關(guān)窗,客廳地面一片狼藉,她踮腳費力關(guān)上窗子,拿過拖把清理污漬。

    她站在窗前,給夏知遇去了視頻通話。

    鈴響許久都不見那頭接聽,她正準備掛斷,夏知遇接通電話,轉(zhuǎn)為語音,聲調(diào)不自然道:“寶貝,怎……么了?”

    闞云開說:“我表白了?!?/br>
    “什么?”夏知遇委婉措辭,“被拒了?”

    闞云開悻悻道:“差不多吧,比被直接拒絕還……”

    夏知遇聲音破碎輕喃:“唔……”

    闞云開眉心微蹙,輕微的詫異之色掠過瞳仁,她虛眼看了看手機屏幕,了然于心,下午那陣李凱說順道送她回家。

    原來,順的是這條道。

    闞云開道:“明天再說吧?!彪S即安靜消失。

    這個點打電話,確實敗了人家興致。

    后肩隱隱傳來痛感,似在演習中被飛石擦破,她褪下衣衫,背身回首,右肩有幾處瘀青,隱約能看見紅痕。

    她從收納柜中取出藥箱,取出棉簽碘伏,撩起衣擺上藥。

    擰緊瓶蓋,她指尖敲著瓶身,細想了想,拿過桌上的手機給顧煜發(fā)了短信。

    【傘,下次還你?!?/br>
    第十三章

    那晚,顧煜沒看到信息,和濕衣而眠,無解的事情隨潮濕霧氣在圍垸里迷失,磕磕碰碰,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