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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13節(jié)

    那是新帝第一次充掖后宮,熱鬧非凡,處處錦幔宮燈,鞭炮齊鳴鼓樂大作,一片喜氣洋洋,世人恭賀帝后永攜琴瑟。

    還好她死在了眾妃嬪進(jìn)宮的前一日。

    曹姨媽見到女兒被生生搶了風(fēng)頭,悄悄拉了一下裴青禾。

    “殿下快到了,你先備好茶吧。”

    “真的?”裴青禾一愣,“殿下不是說不來嗎?”

    曹姨媽堆滿笑意:“傻孩子,你的生日,殿下怎么會(huì)不來,轎子都已經(jīng)停在轎廳了。”

    裴青禾眼眸一亮,頓時(shí)喜不自勝,她得意地瞥了一眼遼袖,心下暗罵:小鄉(xiāng)下妞!

    遼袖正欲夾一塊糕點(diǎn),裴青禾落下一聲輕嘲笑。

    “遼姐兒,你從前在莊子里,一定不嘗吃這些吧?!?/br>
    遼袖蹙眉,裴青禾竟然一再挑釁。

    這時(shí),席面上已有人吹捧裴青禾,提起她一手精湛的茶道,裴青禾面露得意,不免矜傲。

    裴青禾算了算時(shí)辰,淮王也快到了,于是命人備上茶具,她坐在一層珠簾內(nèi),與客人隔絕開,精心配了一套綠裙,纖腕慢弄,大方得體。

    不一會(huì)兒,白霧裊裊,已有人嘗上這道茶,紛紛贊不絕口。

    “這道茶名叫東溪玉女,是西域貢品,今日咱們能飲御茶,皆是托了裴小姐的福氣啊?!?/br>
    “換做別人,誰敢分出圣上的御賜之物,也只有裴小姐深蒙圣恩?!?/br>
    “這茶味極妙,裴小姐的茶道愈發(fā)爐火純青了。”

    遼袖陪著老祖宗也分到一小盞,她抿了一口,不禁蹙眉。

    前世,文鳳真曾手把手教她品茶烹茶,每年貢品中那一撮頂尖珍品,不知被她煮壞了多少,再笨拙的舌尖,將世間珍品過了一遍,也通透了滋味。

    那時(shí),文鳳真問她愛喝什么茶。

    少女怯生生地偎在大氅中,只露出一截纖弱的下巴:“臣妾只愛喝牛乳,不愛喝茶?!?/br>
    文鳳真難得展顏一笑,用額頭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袖袖,你真是小山豬吃不來細(xì)糠?!?/br>
    東溪玉女確實(shí)是好茶,可這味道卻不對(duì)。

    遼袖正兀自沉思,裴青禾本就看不慣老祖宗將茶分給她,這鄉(xiāng)下來的泥腿子,如何有資格飲御賜之物?裴青禾越發(fā)瞧不起她。

    看著遼袖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裴青禾說不出的痛快,心里愈發(fā)平衡了,她無家族倚仗,又窮又沒教養(yǎng),跟淮王殿下哪里能談到一處去,天上地下的兩個(gè)人罷了!

    裴青禾上揚(yáng)一側(cè)嘴角,天然地?cái)y了譏諷,輕聲說。

    “好端端的東西糟蹋了,遼姐兒,你一定沒喝過什么好茶吧?!?/br>
    遼袖將茶盞緩緩放下,裴青禾面色如常,卻湊過來,一字一句。

    “別人不清楚你的來路,可我把你看得一清二楚,老狐媚子生小狐媚子,我娘說了,你娘活著的時(shí)候就是到處勾引男人,害得男人為她家破人亡,我娘還說了,你娘死的那天,全京城的女人都松了口氣?!?/br>
    這時(shí),張貴妃也看了過來。

    遼袖頓時(shí)有些暈眩,隱隱不適,這兩個(gè)女人……跟自己生得好像,裴青禾的輪廓,張貴妃的眼睛,與其說跟自己像,不如說是跟娘親像。

    老祖宗關(guān)切的聲音響起:“遼姐兒,你身子不適嗎?”

    遼袖強(qiáng)壓下不適,她望向不可一世的裴青禾,這人侮辱娘親,自己要給她一點(diǎn)教訓(xùn)。

    遼袖露出笑顏:“回老祖宗,袖袖無事?!?/br>
    老祖宗問:“你喝了茶,覺得怎么樣?”

    遼袖抿起嘴角:“圣上御賜的茶葉自然是頂尖的,只是水卻不好?!?/br>
    她一說話,眾人紛紛側(cè)目,面露疑惑,裴青禾冷冷瞟她一眼,鄉(xiāng)下來的泥腿子,懂什么叫品茶嗎!在這里班門弄斧,徒惹笑話。

    裴青禾揶揄道:“遼姐兒,這茶水可是去年貯藏的雪水,你若是懂茶,便知連宮里的用茶也是雪水調(diào)制!”

    遼袖輕聲道:“宮里的貴人自然最會(huì)用水,深窖的雪水煮開,又綿又軟,可惜,用來煮東溪玉女,這水還不夠軟?!?/br>
    裴青禾嗤笑一聲:“遼姐兒,你喝過幾盞好茶?”

    遼袖不理會(huì)她這明晃晃的不屑,老祖宗起了探究之心:“依你所言,該如何烹茶?”

    少女睫毛輕顫,俯首一行禮:“袖袖愿為老祖宗烹茶。”

    眾人只見一張櫻桃木紅桌,少女命人做了一個(gè)竹漏裝置,鋪墊上珍珠細(xì)沙,雪水滴滴答答地濺落在瓷盆,如玉珠蹦跳。

    仙姿玉貌的少女,眉眼精致,一襲流仙長(zhǎng)裙逶迤,細(xì)膩的皮膚與茶香相得益彰。

    瑩瑩玉潤(rùn)的指節(jié)把弄著茶盞,拂弄得人生出綺麗遐思,只怨這指節(jié)不曾按在自己身上。

    扁燈壺小口噴出一團(tuán)玉輕花柔,白霧撩散,露出她一張嫵媚的小臉龐,眾人不由得停了杯盞,怔怔出神。

    “養(yǎng)眼,真是養(yǎng)眼?!?/br>
    “老夫活了這么多年,還未曾見過……如此賞心悅目的茶道?!?/br>
    不管茶味如何,有此等美人烹茶,哪怕煮的是一壺牛尿也讓人甘愿飲下,她本身已經(jīng)是一道極為養(yǎng)眼的美景了!

    前世,這道美景是文鳳真一人私藏。

    遼袖的一手茶道,是文鳳真閑暇時(shí)親自調(diào)/教,這個(gè)法子也是他告訴她的。

    文鳳真對(duì)身邊事物極為講究,他曾告訴遼袖:庸人只在茶葉上做功夫,其實(shí)烹茶的爐子也大有門道,必得用干燥松針烘泥爐,煮沸過千百遍的老銚子,煮雪時(shí)火勢(shì)得催猛。

    至于煮茶之水,必須用他的竹漏過濾一遍,不經(jīng)過濾的水,晦澀得難以入口。

    僅這一件小事,便能明白他有多難伺候。

    “袖袖,知道最適宜雪水的是什么茶葉嗎?”他問。

    少女懵懵懂懂捧著一本茶經(jīng),尚未記熟,小眼神兒時(shí)不時(shí)瞟他一眼,汗珠顫顫巍巍,緊張極了,磕磕巴巴地小聲說。

    “陛下……臣妾……臣妾忘了?!?/br>
    年輕峻拔的帝王,站在她身后,俯下身,用手托著她的下巴頜兒,鳳眸逡巡,輕聲道。

    “笨袖袖,昨日你才喝過的,好罷,也不要緊。”

    “最重要的,便是煮茶之人?!?/br>
    “像你這般的美人,櫻桃檀口……”

    他修長(zhǎng)的中指碾過少女柔軟的唇瓣,攜了侵略性攻擊性,撬開潔白貝齒,牽出了一縷銀絲。

    手指也蹭上少女殷紅的唇脂,一圈兒沾在手指根部,紅得觸目驚心。

    “嗚嗚嗚……”

    少女幾乎無法吞咽,睜大了清亮的眼眸,染上一層水霧,眼尾沁潤(rùn)了緋色,耳根子水紅,透明易碎。

    伸到喉嚨時(shí),她幾乎被弄得哭出聲,嗚咽被堵住,胸口劇烈嗆個(gè)不停,憋得滿臉漲紅,是難受,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他那張漂亮面龐帶來的陰影強(qiáng)烈。

    他的手離開,少女癱伏在桌上,大口喘氣,眼角滾落淚珠,斷了線似的,少女怕極了,肩頭顫抖,告饒聲也攜了哭腔。

    “陛下,臣妾打小學(xué)問就不好……您放過臣妾這回好不好……”

    少女委屈極了,哭得惹人心疼。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蜷縮了腳趾,薄薄的衣衫,愈發(fā)凸顯漂亮的蝴蝶骨,腰肢細(xì)得盈盈一握,天真又妖冶。

    少女小小的一個(gè),被帝王從身后環(huán)抱住,攏壓在桌上。

    他抬腕,茶水灌進(jìn)少女口中,銀色牽扯,褐色的茶湯不斷涌溢,順著脖頸兒,流進(jìn)心衣。

    年輕帝王不容她吐出來,咬銜住她的唇瓣,氣息紊亂。

    這道最適宜雪水的茶,名叫桃葉拂衣。

    是文鳳鎮(zhèn)專門辟開茶園,命令茶匠精心侍候的藥茶。

    遼袖身子骨天天生病,她那時(shí)與文鳳真賭氣,嫌藥苦便偷偷倒了,怎么可能瞞得過他?

    皇帝震怒之后,瞧著她委委屈屈地說藥苦,他慍著臉色,在那之后命人培育了“桃葉拂衣”的藥茶。

    “不愛喝藥,喝這道茶,也是一樣的?!?/br>
    茶水咕嚕嚕沸騰了,火星子叫囂著,跳躍著,香氣滿溢,淡褐色茶水沿一圈兒淌下,蓋子要沖開了。

    “陛下……爐子要燒開了……饒了臣妾吧……”

    她驚恐不安,想要他停下動(dòng)作,她真的寧可喝極苦的藥,也不要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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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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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遼袖回過神,怔怔出聲:“其實(shí),最適宜雪水的茶葉是南陽井底月,還有——”

    她住了口,心知不能再說了,還有一樣便是前世文鳳真為她培育的桃葉拂衣。

    眾賓客接過茶盞,次第啜飲,果然覺得更加適口,愈發(fā)顯現(xiàn)出這道御茶的精妙之處,不由交口贊嘆。

    “這法子可是遼姐兒所創(chuàng)?”有人問道。

    遼袖有些手足無措:“不是,是我一位故人——”

    她尚未編好,聽到一陣腳步聲,一道冰冽的聲音落下來。

    “本王很想見見你這位故人?!?/br>
    遼袖錯(cuò)愕轉(zhuǎn)頭,眾人目光一齊打過去,光彩琳瑯,夜輝明滅,艷紅似火的珊瑚珠子胡亂垂落。

    一群帶刀侍從簇?fù)碇I(lǐng)頭的年輕男子,從中緩緩踏出云紋黑靴,側(cè)顏白而奪目,異常出眾,身姿瘦削高大,暗色蟒袍玉帶,不容人挪眼的美。

    滿堂紛紛起身,一齊恭敬道:“參見淮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