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67節(jié)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回了王府, 天色已黑。 一股子提心吊帶風聲鶴唳的氣氛在王府蔓延,人人緊張地小心伺候, 正是最熱的時候, 往常到了這節(jié)令,王府外的長街早已人煙喧嚷,此刻卻冷冷清清。 眾人目睹了殿下那塊手帕上的血跡, 觸目驚心。 大熱天都打了個冷顫,心下懨懨, 氣氛與往日不同。 淮王的臥寢極盡藻飾,銀飾木雕八折山水屏風, 外頭養(yǎng)的瑞香花開得絢麗多姿。 他獨獨一人坐在榻上看兵書, 只穿了寢衣,烏發(fā)微簪,亮如綢緞地傾瀉。 眉眼未著顏色, 雪白皮膚襯得瞳仁更漆黑, 唇色殷紅, 他很平靜。 老祖宗取下了翡翠佛珠在手里把弄,憂心忡忡。 “鳳真……你這怎么了, 你是怪奶奶瞞著你嗎,就是知道你的脾氣才沒敢告訴你,我聽下人們說, 你急怒攻心, 嘔了血,現(xiàn)在可有好些?!?/br> “回奶奶,我無事?!蔽镍P真依舊是斯文有禮。 文至儀坐在榻邊, 不安地抿了一小口茶,時不時瞟哥哥一眼。 哥哥維持著心境平穩(wěn), 七年來如一日,因為喘氣上的毛病,他從未動怒,為什么會突然嘔血呢? 文鳳真放下兵書,拿起桌上的請?zhí)?,紅得喜慶。 修長的指節(jié)反復將請?zhí)麛[弄,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望見她的名字時,眼底稠色加深,指腹緩緩移開。 又看見宋搬山的名字。 眼底墨色頓時凝結成冰,似乎要將這三個字剜去一般。 文至儀小聲說:“哥哥,要不……遼姐兒訂親那日,你就別去赴宴了,您平日事務繁忙,待在書房也挺好的,遼姐兒的喜酒喜糖,我們給你帶回來——” 她手指攪著帕子,還未說完,被哥哥眼眸一掃,嚇得立即住了口。 文鳳真嘴角牽起清淡笑意:“別讓我弄得大家都不高興。” 別讓他發(fā)什么瘋攪壞旁人好事,或是一口血吐在人家的吉服上嗎? 文至儀急忙說:“不是不是,我只是看你臉色太白了……擔心你的身子。” 文鳳真將請?zhí)S意地扔在桌上,咬字冰冷:“狗都不去?!?/br> 文至儀猜不透他的想法,哥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馮祥一肚子的苦楚,小心跪在長廊外。 這回是真的壞了,殿下生平最恨算計他的人,他一定是覺得被全府的人算計了。 他上一刻還說:“不是非她不可?!?/br> 下一刻便吐了一攤血。 良久,窗子里傳來一道聲音:“進來!” 馮祥與進祿互相張望一眼,從彼此瞳孔里看到恐懼。 他們抿緊了嘴,一腦袋虛汗,頭也是懵的,還未踏進門檻兒,膝已軟了一半。 云針跟在后頭,不言不語,倒比他們兩個鎮(zhèn)定。 文鳳真一身寢衣,坐在軟榻上,不言不語,看來是鎮(zhèn)靜下來了。 皮膚比檐上的雪還白,若有若無的白雪甜梨香,一派清貴之氣,眼底的涼薄漸漸滲出笑意。 “你們誰知道這件事?!?/br> 進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殿下饒命,奴才也無可奈何,得了老祖宗的命令,日日耳提面命,奴才怎敢違背老祖宗,不是存心欺瞞殿下,老奴自知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殿下您罰我吧……” 文鳳真撫了撫額頭,面無表情,冷靜得可怕,下意識地想轉動腕上佛珠,卻發(fā)現(xiàn)腕子處空蕩蕩,他摸了個空。 佛珠已被他繃斷了。 她唯一送他的東西。 文鳳真眸光了馮祥一眼,語氣毫無波瀾,卻嗅出危險。 “你讓本王試穿宋搬山的吉服,怎么說?!?/br> 馮祥頭腦嗡嗡一片,嚇得冷汗涔涔,伏跪在地,連頭也不敢抬。 “殿下……殿下饒命,都怨老奴一時失察,自作主張,老奴愿領責罰……” 文鳳真的呼吸略綿長一些,他的目光落在云針的背上。 云針低著一截脖頸:“奴婢日日跟著遼姑娘,只是她對我頗有防范,許多事情是奴婢疏忽大意了,只是她近日并未與宋公子見面,怎么會……對了!風箏,是風箏!去法隆寺賞花那日,遼姐兒收到一個風箏——” “住口?!?/br> 文鳳真淡淡吐字,神色瞧不出在想什么,壓著眼底的積雪,一點瞳光像被颯颯寒風吹拂。 “不過可有可無的小事,你們這么怕做什么?!?/br> 三名下人抬起頭,面面相覷,摸不透了。 是可有可無的小事嗎?怎么這么不像呢……他們原以為最低也是二十板子的事,殿下就這么輕輕揭過了。 他站起身,披了外袍,推開窗子,低垂眼簾。 “本王是不是成了京城的笑話。” 他這樣一問,跪在地上的三個人都不寒而栗,支支吾吾不敢答話。 怎么會呢,京城里有誰敢議論殿下。 陸稚玉回家之后,將遼姐兒與宋公子訂親的事傳給了爹爹。 首輔府的請?zhí)卜职l(fā)出去,京城上流權貴圈子幾乎人盡皆知,宋公子馬上要跟遼姑娘訂親了。 其中耐人尋味的是,之前不是傳出淮王殿下要收了她的的傳聞嗎?看來是誤會一場。 又有人揣測,再不然便是淮王殿下被愚弄被欺騙了。 若真是如此,可不太妙。 文鳳真錙銖必較,生平最恨算計他的人。 如今最熱鬧的便是龍泉胡同,老淮王舊部聚攏在一塊兒,愜意地推杯換盞,揎臂痛飲,極盡聲色犬馬之事。 “哈哈哈哈虛驚一場,聽說小畜生從鹿門巷回來,咯了好大一攤血,王府里嚷嚷鬧鬧,就差給他奔喪了,哼,看來他也不過虛張聲勢,外厲內荏罷了!” “他爹當年一意孤行回京,帶著我們兄弟去送死,此番也是勸過他了的,這叫什么,這叫咎由自取!” “這回他跟首輔府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小畜生眼睛還沒看清嗎?整個京城除了他養(yǎng)的老虎,誰不恨得將他啖其骨rou,從來就沒人肯站在他身后,要真敢跟咱們動真格的,他逆臣之子的名聲還未完全洗干凈呢!” 在朝官員原是想來探望,紛紛被拒之門外。 等他們用過了茶,虛偽地客套幾句,數(shù)十臺轎子紛紛揚揚出了街口,已交了子時。 只有趙襄一個人留下來。 此時夜涼如水,燈火闌珊,薄薄浮云掩了一輪明月。 文鳳真站在闌干前,正樓東面遠眺。 夜色下的樓臺亭閣?;揪爸卤M收眼底,竹管下滴滴答答的水,盛滿了雙鯉戲荷的玉白瓷盆。 趙襄抿了一口茶,笑道:“好水,好茶果然需好水來調制?!?/br> 文鳳真垂下眼簾,用手捻起珍珠細沙,這是她的法子。 趙襄放下茶盞,正色斂神:“我已經見過槐哥兒了,槐哥兒他很聰明,就是有些……難以掌控,當初哥哥寫信讓他裝傻,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直到進了朝廷才明白?!?/br> 趙襄的眼神晦暗不明:“宮里頭很快就要出大事了?!?/br> 趙襄低頭,含了笑意,撫著桌上一副字。 他很聰明,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當初遼姑娘從東川鄉(xiāng)下進京城,坐的也是殿下派去的馬車。 這一路兇險,她憑著那張跟她娘一模一樣的臉,能否活到京城都難說,她娘的名字在京城都沒人敢提。 這輛馬車原本就是將她接進淮王府的,不會是信國公府。 她注定在他的屋檐下。 可是,哥哥一眼都沒放在她身上,就像府里沒有這個人。 “趙襄,以后不許提這個人了?!?/br> 文鳳真轉過身,白袍玉帶,指尖纏繞了一條黑鱗蛇。 趙襄訝然,隨即牽起嘴角,他心思敏慧,聽出一點不同。 方才,他只提了槐哥兒,殿下說的又是誰? 文鳳真按下眉眼的不耐煩,一把扯下脖頸墜著的小金片。 金片由紅繩穿著,小小的約莫指甲蓋的一塊兒,并非金子打造,只是塑了漆粉,有些年頭了。 銹跡斑斑,似乎摩挲了許久。 文鳳真將小金片隨意地拋進后花園的池塘里,一眼都未看。 斯時夜已深了,輕晃的燭火倒映在男人瞳仁。 珠簾漫卷,后半夜響了幾聲春雷,接著扯起瓢潑大雨,這陣子暴雨過去,地里鉆出暑氣,熱得人心里發(fā)慌。 文鳳真躺在柔軟寬榻上,一只手上纏著黑蛇,將他的手指越裹越緊,他粗糲指腹捏著蛇,眉眼冷峻。 在水牢時落下來喘疾。 后來他日日/逼自己把弄蛇,克服心里的陰影,經年累月,從不留下一絲懈漏。 腦海中忽然冒出她那張過分漂亮的小臉。 拒絕他時,說要自己離她十步之外的嚴肅表情,給他送請?zhí)麜r的眼神,她抿直了紅唇,清清冷冷,疏離客氣,讓人忍不住抱起來,狠狠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