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111節(jié)
徽雪營的死士等候在外,槐哥兒又走了幾步:“我再送送殿下?” 文鳳真無奈道:“你再送,就跟著本王一塊兒去了?!?/br> 槐哥兒又問了一聲:“殿下,你若是死了,真的不把白也送我?” 文鳳真目光冷靜,一把推開他的腦袋:“走了?!?/br> 遼袖的聲音響起:“槐哥兒,不要再糾纏殿下!” 文鳳真身形一滯,哪怕沒有轉(zhuǎn)頭,他也能想象出,她那副蒼白的小臉兒,生了清冷淡漠的神情。 仿佛一切心不在焉。 文鳳真面色如初,揮了揮手,一眼都沒有回頭看她。 遼袖在宮中有時可以俯瞰全城,看清遠處的鹿筑一點點裝燈飾彩。 朝堂的事千頭萬緒,理也理不清,她無暇分心去在意旁人的婚事。 她察覺到一股暗流涌動。 在皇后的授意下,各方跳梁小丑開始鼓噪。 文鳳真婚事定下來后,所有人蠢蠢欲動,都想拿她這個勢單力薄的長公主開刀。 她摸了摸槐哥兒的腦袋。 一時間生出不知何種情緒,當她知曉槐哥兒不是傻子時,起初心里驚喜交加,隨之而來更加沉重。 “槐哥兒,你以后可不能有事瞞我了?!?/br> 槐哥兒趴在雕欄上,輕聲說。 “jiejie,宮里保護咱們的禁衛(wèi)軍,至少一百人被滲透了。” “方才來了匯報,這伙人趁著文鳳真大婚,李湛的軍馬將近三百人匯聚在養(yǎng)德門外,借機發(fā)動宮變,想要奪權?!?/br> “禁衛(wèi)軍一時難以擋住,如今已經(jīng)過了東西甬道,往這邊來了?!?/br> 遼袖指骨冰涼地搭在玉欄上,她仰頭,望著寂寂夜空,漫天星河。 皇后這是要給她一個亂刀之下的死法。 從幼時寄人籬下,她便沒有自己的家,如驚弓之鳥惶惶度日,委曲求全。 她只有一個小包袱,帶著雪芽從一個家被趕去另一個家。 后來她爹告訴她,整個皇城就是她的家,她有了監(jiān)國之權,從此再也沒有人能趕走她。 遼袖忽然開口:“槐哥兒,去調(diào)動父皇給我預備的暗衛(wèi)?!?/br> 哪怕死,她也要死在這兒。 因為天下之大,她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 她抱著弟弟,額頭貼額頭,此刻在深宮之中,只有姐弟兩個相依為命。 槐哥兒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眼眸冷靜,順手拿了一柄刀。 “不會放一個人進來!” 遼袖伸出手指,黝黑夜空中,盞盞搖晃的宮燈,映照出一顆又一顆雪粒子,忽遠忽近,隨風吹卷過來。 咦?今年的雪下得這樣早。 雪粒子輕輕飄在她玉白的指尖,眨眼就融化了,絲絲涼意滲透皮膚。 遼袖笑了笑。 重活一世,還是難以逃脫的宿命。 在這樣一個寒冷刺骨的雪夜,死在他的大婚前夕嗎? 遼袖不知道。 東西甬道中,大紅吉服的昳麗青年一轉(zhuǎn)身。 攔截在李湛的三百名士兵前! 老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顫聲道:“殿下,您別誤了吉時?。〈蠹叶荚诘饶?。” 文鳳真一招手,四面宮墻搭起箭矢,密密麻麻。 云針率一批精銳死士早在宮里部署多時,一直隱匿在暗處。 在赴婚宴前,解決掉一切礙眼的東西。 哪怕不是未雨綢繆,孤身一人也得站在她面前。 文鳳真長身玉立,斯文明凈的臉,隱隱爆出不符合這張臉的殺氣,咬牙切齒。 “狗娘養(yǎng)的王八蛋,李湛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別想豎著出去!” * 已經(jīng)過了成婚的吉時,鹿筑上還是未見文鳳真身影。 宴席已過了一半,停歇了歡聲笑語,顯然出事了。 老將軍們紛紛起身,望著皇城的方向,瞇了眼。 皇后與寧王對視一眼,眼神陰冷,心中只焦急李湛派去的人到底得手沒有。 這么久還沒消息,真是不濟事! 陸稚玉端坐在首座,喜服厚重,腰身已經(jīng)冷汗淋漓,四肢百骸幾乎發(fā)麻抽筋,頭戴沉甸甸的鳳冠,脖頸酸軟。 她一動不動,不改姿勢,已經(jīng)疲乏至極。 隨著時間流逝,更讓她心灰意冷。 眾人的竊竊私語,同情的目光,讓她感到顏面掃地,傷心至極轉(zhuǎn)為了怨毒。 殿下他究竟去了哪里! 一個人忽然驚恐地大叫:“不好!宮里出亂子了!” 夜色中,遠處的宮中燈火亂成一團,宮墻上的死士挽弓搭箭,弓弦繃得緊緊的。 “咻!”“咻”!“咻!” 飛濺的箭矢撕扯著每一個士兵的身體。 伴隨著火銃聲,猛烈的爆炸中血rou模糊。 嘈雜的弓弦聲,馬蹄聲,疾呼聲炸成一團。滾滾硝煙如同一道暴起火龍。 受驚的權貴紛紛上去探看。 良久,從夜色中走過來的不是淮王的儀仗,只有文鳳真一個人。 他孤身前來,冒雪沖寒,腳踩星影。 這一襲吉服在夜色中愈發(fā)稠艷深暗,竟然失了原本的鮮艷顏色,仿佛被血水浸染,愈發(fā)襯得他皮膚極白。 他一步步走來,血液順著衣擺滴滴答答,蜿蜒一路的觸目驚心,綻出品相上佳的芍藥。 他自陰影抬起下頜,漂亮,靡麗,目光敏銳干凈。 用熱毛巾擦了擦手掌上的鮮血,扔在一旁, 文鳳真身后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 他攤開手,頗為歉意地笑了笑:“本王的大喜日子,叔叔伯伯們愣著做什么?!?/br> 他身上一股揮之不散的血腥氣,令人皺眉。 雪與墨發(fā)喜服,拉出極大的色差,深刻得讓人難以忘記。 數(shù)百盞宮燈輝輝照映下,他垂下眼簾,略微疲懶地掃了一圈。 陸恩首先站出來,拍著桌子,滿臉漲紅。 “鳳真,你這是做什么!” 陸稚玉也起身,攜了哭腔:“殿下?!?/br> 文鳳真不言不語,高鼻讓半張臉徹底陷入陰影,忽略掉脖頸上一星半點兒沒擦干的血跡,精致到不出錯。 他明明在笑,卻無法讓人揣摩出他在想什么。 “來來,陪你們喝茶?!?/br> 文鳳真招呼他們。 所有人都僵坐在席位,有人一臉陰鷙怒氣,有人不明所以,死死盯著他,不言不語,沉默詭異的氣氛。 文鳳真在宴席間敬茶,撫過叔伯們的肩膀,明明每一個動作溫暖,卻極有距離感。 他若無其事,手里握著一盞茶,掃視了一圈。 以陸恩和鐘先生為首的舊部,皇后寧王,以及數(shù)名臉熟的文官,還有坐在角落的李湛,他臉色不怎么好。 他輕聲:“都到齊了?!?/br> 文鳳真笑道:“倘非晚輩的婚事,恐怕難以將各位叔伯聚集一處,畢竟,叔伯們?nèi)缃穸际怯蓄^有臉威震一方的人物,各自帶軍駐扎一城,高低也是個副將軍了。” 皇后不動聲色開口:“鳳真,你逾矩了?!?/br> 文鳳真抿了一口茶。 “皇后娘娘想再來一場京師困虎案?” 皇后冷笑:“跟本宮有何關系?!?/br> 文鳳真掃了一圈其余人的臉色,精彩紛呈。 他低頭笑了笑:“你偽造了信件,將我爹引回京城。” 文鳳真一字一句:“然后私底下和徽雪營的舊部接觸,兵部尚書陸恩早年出身宋黨,算是你半個自己人,鐘先生與我爹早有爭端,姜林收了你的錢,其他人都是騎墻頭的,沒奈何,只能順從皇室?!?/br> “你知道你殺不了我爹,于是讓他的弟兄們動手,計劃雖然歹毒,但還是見效?!?/br> 在給父親收尸時,文鳳真沉默地數(shù)清了他背上所有的刀傷。 不是沖著殺人,刀刀仿佛泄憤般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