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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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朝著死者,居高臨下注視著,瞳仁里是全然的冷漠和無動于衷,直到察覺到死者身上某種變化時,眼神才略微泛起些波動。他略微側身,喚薛妤:“女郎?!?/br> 薛妤像是察覺到什么,快步上前。 只見原本還硬邦邦躺著的死者開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從腳底心開始腐爛,詭異而厚重的黑色紋路所過之處,血rou像水一樣融化成rou糜,和著紫黑的血淌下來,臭得人連呼吸一下都要下十二分的決心。 不過眨眼的功夫,死者的下半身只剩下一堆扭曲的白骨。 “這、這?!彼究站案^來一看,道:“這種死法,聞所未聞。” 眼看著死者全身都要被侵蝕,薛妤半蹲下身,手掌毫不遲疑地落到他的腹部。 十幾雙眼在此時皆震縮了下。 幾乎是她手指與衣物接觸的瞬間,厚重的冰霜覆蓋死者全身,上面靈光時明時滅,像是在跟那些舞動的黑色紋路做某種拉鋸般的爭斗。 半晌,一切恢復平靜,死者身上冰霜不減,黑色紋路嵌入肌膚深處,像打了敗仗一樣暫時安靜盤踞起來。 薛妤才有空細細端詳死者的臉,又探了探他體內經(jīng)絡情況,轉身問那些跟來的執(zhí)法堂弟子:“死者來歷姓名,摸清了沒?” 執(zhí)法堂為首的那個弟子搖了搖頭,苦笑著回:“我們收到消息往這趕的時候,沒想到性質如此惡劣,之后尸體一直動不了,我們只能在此守著,還沒時間去查死者的身份。” “確實動不了。”薛妤長指往空氣中勾了勾,道:“定魂繩纏著呢?!?/br> 執(zhí)法堂那些弟子不明白定魂繩是什么,可長在圣地的朝年知道。他驀的抽了一口氣,當下也顧不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跟著半蹲下身,喃喃道:“定魂繩都用上了,這得是多大的仇啊?!?/br> “女郎,現(xiàn)在怎么辦。”朝年看著這具棘手的尸體,又掃了掃周圍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道:“就這么放在街頭,怕是也不妥?!?/br> 薛妤朝他們很輕地擺了下手,聲線清冷:“全部,退后?!?/br> 于是死者周圍嘩啦啦留出一圈空來。 “溯侑。”薛妤抬眼,點了點身側的位置:“你過來?!?/br> 溯侑長睫下的眼閃了閃,像兩顆點點顫動起來的星,隨后依言照做。兩人肩并肩半蹲著身,淺色的衣角拂到地上,又沾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偶爾重疊著交纏在一起,像同款定制的花紋。 “死者年齡三四十左右,衣料是粗布,家庭條件不好,身材壯實有力,常年做苦力活。”薛妤細細觀察,時不時抬一下死者的手臂,“身上沒有靈力波動,是普通凡人?!?/br> “定魂繩是陰損之物,被定上的人魂魄會永生永世留在同一個地方,無法轉世,無法投胎,永無解脫之日?!毖︽ブ噶酥赴肟罩械哪撤N地方,道:“去摸一下?!?/br> 溯侑聽話地伸出手,順著她示意的方向觸過去,很快,指腹摸到一個粗粗的繩結。 “不會術法的普通人看不到,會術法但不知道定魂繩的也注意不到。”薛妤望著他,好看的杏眼清清冷冷,像是怕他聽不懂,于是說得格外仔細認真:“被定魂繩鎖住的人rou體重若山岳,無法挪動,而被捆上的人會在半個時辰之內化為膿水。” “方才這具rou體若是全化為了水,那他就永生永世要被捆在這了?!?/br> 薛妤不愛開口說話,很多時候都沉默著,像朝年和輕羅等人,在她身邊跟著,能學到多少東西卻靠自己悟。就算她一股腦將所有的事全部攤開掰碎了講,他們在短時間內也消化不了,薛妤索性不費這個口舌。 能讓她這么正兒八經(jīng)教的。 除了朝華,就只有溯侑。 前世的松珩也只偶爾得到幾句點撥,薛妤cao心更多的還是他修煉上的事。 “朝年說,人死之前你曾有感應?!?/br> “說說看?!毖︽サ溃骸胺讲哦及l(fā)生了什么?人是怎么死的?” 從溯侑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弧度,上面覆著層霜雪的晶瑩,在陽光下一照,很快成了顫巍巍的水珠,墜落到地面上。 就跟她這個人一樣,表面看著是冷的,冰的,不留情面的,接觸之后才能隱約察覺出那捧化開的水一樣包容的心性。 溯侑側首,視線落在云跡酒樓的牌匾上,像是在竭力回憶每一處細微的異動,“沒什么異常,來人修為不低,我之所以能察覺,是因為我——” 他聲音輕下去:“我天生對殺意敏感?!?/br> 一個妖不妖,鬼不鬼的怪物,天生不容于世,想要活下來,總該有點不同于常人的本事。 薛妤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定魂繩只有一種解法,今日我教你。” 她站起身,留仙裙勾勒出細細的腰線,一雙美眸往身后人群上掃了掃,像是審視什么一樣,聲音陡然冷下來:“朝年,將人群清開。” 朝年磨磨蹭蹭地欲言又止,路過溯侑時擠眉弄眼地低聲道:“定魂繩的解法就是跟設下繩索的人博弈,那妖什么底細我們都不清楚——女郎身上有傷,還一直沒用藥呢?!?/br> 溯侑微微動了動唇:“叫九鳳和佛女。” 朝年飛快地眨眼。 等他慢吞吞擦身而過,溯侑行至薛妤身側,溫聲道:“女郎,我們人才到宿州,就出這樣的事,很難說幕后之人沒有給我們下馬威的挑釁意思。設下定魂繩可能是想提前探知我們的實力?!?/br> “那就讓他好好探一探。” 薛妤冷然垂眸,左手繞到右手一側,輕而緩地一揭,像是一瞬間打開了某種開關,密密麻麻的封印層層剝落,空氣中溫度幾乎是在下一刻猛的降下來。 現(xiàn)下是開春的季節(jié),萬物復蘇,陽光灑落下來,便是暖融融,軟綿綿的酥散到人骨子里。而此刻,太陽依舊高垂著,碎金般的光芒也依舊打在屋檐墻角,泛出琉璃樣的七彩顏色,可站在光影中的眾人,卻不約而同起了一身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冷出來的。 輕盈洶涌的靈力從薛妤的掌心中涌出,化作一根雪色箭矢。那箭箭身修長,晶瑩剔透,箭尾因為蓄滿了某種難以承受的力量而嗡嗡顫動起來,又在猝不及防的某一刻重重落下去。 這一擊,天地都為之變色。 箭矢落在半空,與某種未知的力量對峙,雪色像是沾染上了某種不詳?shù)牧α?,從底部開始纏上和死者身上如出一轍的黑色紋路。 薛妤面色不變,長袖被巷口長風一吹,像兩片飄飄蕩蕩的云,浩蕩的靈力在空中化成了某種古老的陣法,牢牢囚住了那根鎖魂繩。 沒過多久,空氣中傳開“啪嗒”一聲脆響。 眾人抬眼一望,一根恍若青銅澆筑,卻帶著某種粗麻繩結的怪異繩索掉落在地上。 整個過程,時間用得比所有人想象中都短。 那些僵持不下的對峙、一呼而應的幫忙戲碼全部沒機會出現(xiàn),那雙潔白似玉的手干脆利落的斬斷了一切。 人群外,得了朝年傳音,興沖沖趕來看熱鬧的九鳳臉色頓時難看得不行。 她憤憤地轉身,看向桃知:“朝年那小崽子怎么說的?是叫我來幫忙的吧?是吧?” “你都看到了吧?”她掃了下薛妤的方向,白眼快翻上天,“就這種實力!這種實力,我?guī)蛡€屁啊,我再來晚點,繩那邊的妖估計都被她凍成冰渣渣了。” “不是。”九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越說越納悶,越說越懷疑自我:“就幾年沒出來,圣地的傳人已經(jīng)到這種程度了嗎。是單薛妤這么強還是都這么強???” 說完,她安靜下來,片刻后,花一樣明艷招搖的臉現(xiàn)出懨懨之色,“照這樣看,等找到那個方士,我大概又要回妖都閉關了。” 圍在外圈的人霧里看花似的看不明白,身為妖都頂級血脈的九鳳卻一眼掃出那種攻擊中蘊含的強大力量,并且為之色變。 古老的靈陣中,薛妤站立在原地,長風浩蕩,她額心中的冰雪紋路尚未消失,垂眸落眼時,宛若神祇降落人間。 而后,神祇蹲下身,撿起那段繩索,五根青蔥一樣的長指落上死者凸出的眼,替他覆上眼睫。 不帶同情,不帶憐憫,這樣細微的動作,僅僅源于她流淌在骨子里的素養(yǎng)和對人的尊重。 對一個普通的,死狀猙獰難看的凡人的尊重。 那一瞬間,溯侑近乎倉皇地錯開視線,不敢看第二眼。 第28章 定魂繩一解,那具半人半骨的尸體終于能被人抬動了,執(zhí)法堂那些弟子看著越聚越多的人和哭喪著臉的店小二和掌柜,也顧不得那股逼人的惡臭,一窩蜂涌上去捏著法訣將人抬回了執(zhí)法堂。 薛妤和朝年等人才要跟著過去,就見云跡酒樓快要被那股臭熏得暈過去的掌柜猛的吸了兩口氣,沖上前抓住了溯侑的衣袖。 他苦著臉,也不敢冒犯才“大發(fā)神威”的薛妤,只連聲道:“小仙君們,可否賜下一兩張鎮(zhèn)災鎮(zhèn)邪的符紙,不然今天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們這酒樓,怕是再沒人敢來了?!?/br> 見溯侑垂眼望過來,那掌柜的一下精神起來,連聲道:“仙君們放心,我們酒樓不白撿這樁好處,符紙值多少,我們出雙倍價?!?/br> 說罷,他一疊聲吩咐小二去里間拿錢。 溯侑不著聲色地將衣袖從掌柜手中抽開,看向朝年。 朝年遇見這種情況多,他笑嘻嘻地上前,駕輕就熟地從袖中掏出幾張符紙,道:“錢我們不收,符紙掛在酒樓牌匾上就行,這里的東西我們都清理干凈了,別怕?!?/br> 掌柜幾乎感激地要落下淚來。 “說起來?!闭乒裰噶酥改蔷呤w才躺著的位置,鬼鬼祟祟地壓低了聲音:“這人我們認識。” 薛妤和溯侑同時看過去,朝年一聽,在原本給出去的三張符后又緊接著摳出兩張來遞給掌柜,問出了大家關心的事:“這人是什么身份?” “嘿?!闭乒竦亩嗍樟藥讖埛?,心安了些,當即也沒藏著掖著,舔了下干裂的唇,道:“這人叫柳泉,家中三兄弟,他排第二,大家都叫他柳二,今年四十一二,在城南謝家當馬車夫?!?/br> “老大的年紀了也沒娶妻生子,一年到頭攢下點錢,不是用在我們這喝酒,就是花在后邊花、柳巷里了?!?/br> 朝年又問:“這無妻無妾的。他身邊可有什么要命的仇家?” 掌柜的搖頭,撇了下嘴,說:“您要問起這個,那我知道的還真不多。您們也知道,我們這酒樓,做的是富貴人生意,平時關心的也都是城南那邊的人家,一個車夫,若不是我們小二……” 說到這里,他頓住了,隨后聲音高起來,朝著店小二招手:“對,我們小二跟柳二熟,他們是一個村的?!?/br> 薛妤的目光又移到匆匆趕來的店小二身上。 小二年齡不大,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肩上搭著一條汗巾,四月的天里,因為適才的慌亂,額心布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此刻見了這樣大的陣仗,下意思地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把臉,才道:“是——我跟柳二同村,按照村里的輩分,我還該叫他一聲叔哩?!?/br> 朝年又將方才的問話重復了一遍。 “柳二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油嘴滑舌不著調,我娘常常告誡我,不要跟這樣的人學得歪七歪八沒個正形的,所以我跟他也沒太多交集。不過他雖然不招人喜歡,但要命的仇家我也沒聽說過,他平時在謝家當差,討好不上里頭的真主子,也接觸不上外面的貴人,無妻無子,身邊只有幾個常約著去霜月樓的狐朋狗友?!?/br> 說到這,店小二也搖了搖頭。 掌柜的一聽,想他們是外地來的不懂,于是貼心地解釋:“哦。霜月樓是我們宿州出名的花、樓,里面的姑娘好些都十分出名,這不,前幾日里面一個花魁還被朝廷的王爺看上納進了府。” “朝廷的王爺?”薛妤兩條細長的眉擰在一起,問:“哪位王爺?怎么會在宿州?” “是當今陛下的弟弟,親弟弟,昭王。”掌柜的左右看看,話說得小心翼翼:“年前突然來的,至于來做什么,就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能過問的了,不過昭王在城南蓋了座宅子,看樣子是要長住?!?/br> 店小二接著道:“柳二這個人,大的毛病沒有,唯有一點,好色,見了漂亮婦人就走不動道。我娘說他早晚得栽在女人頭上?!?/br> “仙長們若是要查,不妨去謝家下人里問問,我記得他和謝家一個伙夫處得不錯,有空沒空的常來我們這喝茶?!?/br> 好歹算是知道了點有用的消息,薛妤朝掌柜和小二點了下頭,腳一點,人已落到了另一座屋的屋頂,三下兩下直奔著執(zhí)法堂而去,溯侑緊隨其后,身形如煙,似一抹翩然拂面的春風。 執(zhí)法堂里,氣氛格外凝重,二三十個穿著執(zhí)法服的弟子被那股難以忍受的臭意熏得繞著停尸的房走,可即使如此,好幾個定力不行的也都憋出了眼淚。 薛妤跨步進門時,正好有個小弟子緊緊捂著鼻子對身邊另一個人道:“周師兄他們是抬了個什么回來,這味,我真是頂不住了,我情愿回宗門掃落葉去?!?/br> 她神色不變,腳下一路往停著柳二尸體的小屋走,溯侑很快跟上她,某一瞬,后者腳步頓了頓,輕聲提醒:“女郎,味道變重了?!?/br> 薛妤詫異于他如此敏銳的五感,點頭道:“我收回了覆在尸體上的部分力量,不然那半截身、體不化為膿水,也得被凍成冰屑。” “會用定魂繩的人不多,這種邪術,不但需要具體的cao作方法,還需要龐大的力量做支撐?!毖︽フf話時神色依舊沒什么波動:“我們這次可能要對上個難纏的對手?!?/br> 她隨意一句話。 溯侑藏于寬大袖袍下的長指像是被火燒般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