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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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天才亮,外面正應(yīng)景地下著雨,一陣大一陣小的,樓下種著的樹稀稀拉拉掉了一地的白花,鋪在泥土中,被人三兩腳地踩著,很快分辨不出原有的顏色。 走過二樓的小露臺時,薛妤朝外看了眼,發(fā)現(xiàn)整片天空都盤踞著厚實的陰云,層層疊加,像是下一刻就要往人頭上淋下傾盆大雨。是個十分壓抑的天氣。 圣地傳人和妖都九鳳,隋家隋瑾瑜聚集在一樓的雅間中。 隋瑾瑜見溯侑到了,頓時精神起來,他掃了掃周邊三三兩兩成堆,窸窸窣窣壓低了聲音說話的人,揚(yáng)手招來了掌柜,點了點四周的位置,道:“三千塊靈石,將這邊的人請到樓上去,我們這正經(jīng)談事,今天一天都不準(zhǔn)來人打擾。” 他話音一落,不止掌柜的臉上客氣的笑臉滯了下,就連善殊等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下來。 按理說在京城這種地方,什么財大氣粗的主沒有,一品居名聲大,天潢貴胄都接待過,可這一上來動輒就甩靈石開價的,確實少。 不是少,是根本就沒有過。 人族也分凡人和修士,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妖族。 對凡人來說,金銀銅錢才是能花得出去的東西,靈石他們要了沒用,里面的靈氣也吸收不了,可隨著世間的發(fā)展,現(xiàn)在隨便一條街找過去,里面的當(dāng)鋪與置換樓里都能根據(jù)來者的需求將靈石和銀錢置換。 三千靈石,三千……靈石。 掌柜的算了算,像是不可置信,又算了算,最后落在隋瑾瑜那張漂亮得帶著點攻擊性的臉上,圓潤的身軀頓時抖了抖,熱情的笑容順著嘴角一路爬上去,到了一種夸張的程度:“好嘞公子,我這就叫人將其他客人請上去,您看,這邊還有什么需求?!?/br> “那就麻煩再跑一趟?!彼彖で昧饲靡伪?,不緊不慢地提出要求:“繞過這條巷子,去對面奇珍閣買三瓶千年桃花露,五只烈陽仙乳鴿,八份鳳仙水云糕,哦,再問問他們家長老最近出了什么新的好酒好菜,各來一份?!?/br> 他一連串報菜名似的點下來,周圍的說話聲徹底靜了。 “十九?!彼彖せ腥粑从X,抬眼看向溯侑,話語相當(dāng)溫和,但語氣確實就是那種刻意的哄孩子,甚至帶著點討好的意味:“你平時有什么喜歡吃的喝的沒,哥哥讓人給你帶。” 溯侑視線緩緩從薛妤身上挪動了下,原本應(yīng)該是想搖頭的,可臨了,他動了動唇,道:“一份靜心露?!?/br> 薛妤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所有人,連帶著那位見慣了大場面的掌柜都被隋瑾瑜的財大氣粗驚得愣了愣,放眼看過去,圣地傳人,哪怕是一向冷淡的蒼琚都環(huán)著胸抱著臂看了過來,唯有九鳳和隋遇神色沒什么變化,甚至有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母杏X。 對比妖都,圣地確實窮,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可即便心底有數(shù),在看到隋瑾瑜揮金如土到這種份上,還是會產(chǎn)生一種荒謬的悲涼感。 薛妤面色不變,她敲了敲桌面,將話題拉回來:“皇宮那邊,是什么情況?” “那幫朝臣別的本事沒有,但就是一張嘴會說,腦子也能轉(zhuǎn),裘桐換命,導(dǎo)致裘氏血脈斷絕的事變成了帝王病危之際,侍疾的裘召悲傷欲絕,染了風(fēng)寒,也跟著沒了。再有就是裘仞,被前陣子某個修真門派獻(xiàn)上,被關(guān)在皇宮中的靈獸咬傷了,現(xiàn)在斷胳膊少腿的,太醫(yī)看過后紛紛搖頭,也說沒活頭了?!币綮`氣得笑了一聲:“聽一聽,就這倒霉的勁,話本都不敢這么編。” “真行,合著所有事全被裘家遇上了?!?/br> “現(xiàn)在那邊是什么說法?”薛妤道:“新帝的人選?!?/br> “一鍋粥,沒什么確切的說法?,F(xiàn)在朝廷上下分為了兩派,一派嚷著國不可一日無君,一派主張先顧好舊主的喪儀,反正全亂套了?!?/br> “嗯,我這邊倒是收到了不少條消息。”沈驚時像是沒睡好一樣,掛著眼下的兩團(tuán)烏青打了個哈欠,道:“有朝廷的文臣,也有修仙世家,說的都是大差不差的話,方正呢,就是問我有沒有意思去當(dāng)人皇?!?/br> “不過我估計絕大部分的人都聯(lián)系那個松珩去了?!鄙蝮@時依舊是那副做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他優(yōu)秀嘛?!?/br> 就在這時,十幾個伙計端著隋瑾瑜欽點的靈珍上樓來,一樣樣鄭重其事地擺在他們眼前的桌上,一張擺不下,就拼為了兩桌,上菜時的動作像是在捧著什么無價之寶。 也確實是無價之寶。 都是隋瑾瑜拿來哄弟弟的。 他就那么頂著張俊朗的臉,拎著其中一個特意吩咐過的盒子,頗為無恥地往溯侑面前湊,道:“十九,給你的?!?/br> 隋遇嗤笑了聲,簡直沒法看這一幕,九鳳倒是看戲一樣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扯著嘴角,露出那種擺在明面上,不加掩飾的嘲笑。 溯侑接了過去,但很快,他就將盒子放在一邊,修長的手指在一堆東西中翻了會,最后拎出來一小瓶清心露,這是提神的東西,但里面加了清涼的草葉,不會有很刺激的感覺,是一種淡淡的舒服。 這在圣地,是很常見的東西。 隋瑾瑜一看,皺了下眉,關(guān)切地問:“這是怎么了,精神不好——”那個“么”字還沒出口,就聽溯侑說了聲不是。 他緊接著將那瓶清心露拿起來,擰開在食指指腹上沾了點,隨后落在薛妤的太陽xue上,不輕不慢地摁了兩下。 隋瑾瑜說不下去了。 他看了兩眼,表情帶著點隱忍,看了兩眼,實在沒忍住,憤憤別開了眼。 不止他這個親哥哥,之前笑吟吟看戲九鳳嘴角也變戲法似的沒了笑意,她嘖了一聲,沈驚時就接一聲,短短片刻間,兩人跟唱雙簧似的。 “行,能行,真能行。”九鳳朝薛妤拍了下手,道:“管、教男人你是真有一套?!?/br> 音靈:“好福氣?!?/br> “之前有點不舒服。”原本就是強(qiáng)撐著抵抗那股困意,等清涼的氣味在眉眼邊散開,薛妤骨頭都松懈下來,在知道溯侑站在她身后后,她肩頭一點點落下去,最后慢慢將大半重量壓在了他身上。 一個看著有點曖昧,又顯得親昵,像極了從后擁抱的姿勢。 溯侑承擔(dān)著這份重量,迎著周圍幾個或調(diào)侃,或打趣的眼神,勾唇扯了個極淺的弧度。 “我覺得啊,就這樣了?!本砒P同情地去拍隋遇的肩,道:“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下聘禮吧,反正隋家有錢?!?/br> 善殊見他們鬧了一會,之前凝滯的氣氛也沖散了不少,于是又開口提起正事:“那就還是按之前說的做,裘家現(xiàn)在沒有后嗣,朝廷和那些修仙門派不會愿意我們插手確定新帝人選,能擔(dān)其位的就只剩昔年扶桑樹親自定下的另一脈,也就是松珩和沈驚時?!?/br> “人皇不可修煉,將被永封靈脈?!毖︽ナ种冈谧肋咟c了下,道:“松珩不愿意?!?/br> 他既想修煉,又想掌控滔天的權(quán)勢。 全天下的好事就該被他占著。 提著松珩這個名字,音靈就煩,她拿出手中的靈符,道:“我聯(lián)系路承沢,他跟那人關(guān)系還不錯,看能不能問出什么?!?/br> “說起路承沢,這也是個人物。”九鳳笑了聲,從鼻子里出氣:“若是因為個女人丟了繼任者位置,我還能想明白,畢竟紅顏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嘛,但這因為個男人,我想不明白。說實話,這種事,我聽都是第一次聽。” “你們決定好了嗎?”薛妤沒理會這條,她看向善殊和沈驚時,視線最后直直落到后者身上,皺了下眉,話語說得極為直白:“人皇不能修煉,真到了那個時候,沈驚時這一身修為得廢除,還有,他只有百年可活?!?/br> 沈驚時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仿佛他們談?wù)摰牟皇亲约?,而是一個完全無關(guān)的人。 善殊看了看他,早做好的決定在一刻間轉(zhuǎn)化為了猶豫,她斂了斂裙擺,半晌,溫柔地看向薛妤:“我們再商量商量?!?/br> 薛妤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當(dāng)年扶桑樹定下的人皇兩脈皆是有功之臣,為抹除魅做了巨大犧牲,人皇之位不可強(qiáng)求,如今裘家血脈中斷,真后繼無人的話,扶桑樹會出世再定一脈?!?/br> 說到底,圣地負(fù)責(zé)守衛(wèi)世間安定,只要人皇不像裘桐一樣蓄意殺戮,隨意對其他種族的繼承者出手,動輒加劇三地爭端,其實是誰來坐這個位置,是怎樣的性格,對他們而言都沒什么大的影響。 但他們不能太過插手第三方的內(nèi)政。 “我說,既然不能干預(yù)人間發(fā)展,為什么不讓他們遵循自己的規(guī)矩定奪皇位?就跟我們妖都似的,有本事就上,誰贏了就算誰的?;实圩龅煤茫裥乃?,自然可以一代代傳下去,若是做得不好,昏庸無能,那就讓有能耐的人取而代之。這樣,在位的皇帝還都能有點壓力。”九鳳頗為頭疼地用手肘撐了下頭,道:“有時候我還真不理解扶桑樹怎么想的?!?/br> “沒這么簡單?!币恢睕]怎么說話的蒼琚倚在一邊,此刻不咸不淡地開口略作解釋:“萬年前那場災(zāi)禍帶給這片天地的影響太大了,哪怕到如今,也還沒完全消除?!?/br> 他隨手往空中抓了抓,將那縷他們都看不見的黑色碾碎,道:“人間和妖族世家的更替不一樣,他們召集士兵,動輒十萬,百萬,一場帝王更替,因此而失去的生命不知幾何,這片天地承受不住?!?/br> “就如今這種程度,太華都覺得有點兜不住?!鄙n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一個多月了,跑東跑西,眼睛就沒閉上過?!?/br> 他頓了頓,頗為煩躁地吸了一口氣,皮笑rou不笑地道:“我冒著被天雷劈的危險跟你們說一聲,這要是再大面積,大規(guī)模死無辜的人,妖,或者一切會思考,有理智的生靈,這片天地就撐不住了——” 話還沒說完,外面天穹上突然炸起一聲響雷,蒼琚表情僵硬,飛快將后面的話補(bǔ)充完:“到時候把整個太華填進(jìn)去都不夠,遠(yuǎn)古時的慘案,我們就再經(jīng)歷一次吧?!?/br> 說完,他忌憚似的掃了掃陰云密布,雷電閃爍的天空,飛快閉了嘴。 薛妤長久地沉默下來,音靈看向九鳳,誒了一聲:“妖都什么時候能接管人間妖物,圣地的話,它們完全不會聽,而且管起來,也確實名不正言不順?!?/br> “不是我不想?!?/br> 這么長時間的接觸下來,九鳳跟他們的關(guān)系好的時候都到了稱兄道弟的程度,此刻面對這種沉重的,將所有人都拖進(jìn)去的話題,稍微直了直腰背,正色著說:“講點道理,你們想想看,現(xiàn)在大家對妖都是什么態(tài)度,對我們都口頭喊打喊殺,更遑論那些弱小的。即便發(fā)生糾紛,在人間的主場上,妖都的人都趕不及去處置,就已經(jīng)被定了案,我們能怎么辦。換做你們,常年累月如此,你們能受得了?” “因為這個事,妖都前二十的世家沒一個愿意接手,就連我們族里那些老頭都是這個意思。”她接著道:“那偌大的妖都,也不是我楚遙想的一言堂?!?/br> “而且,這么多年過去了,人間的妖物早有了幾個自己的主心骨。那都是些大妖,雖然血脈上比不上九鳳,但在他們眼里,就是妖都拋棄了他們,此時再接手,有的是硬仗要打。就這些事,我一個人抗,磨都能把我磨死。” 九鳳掀了下眼,看向薛妤身后站著的溯侑:“不然你讓你們小公子回妖都管管事,他的血脈,管妖都,管人間都好使,我這邊壓力能小很多。” 就在此時,有一個弓腰哈背的人進(jìn)了一品居,他似乎習(xí)慣性地要去捏自己的拂塵,但臨到頭又止住了。 掌柜客氣而禮貌地表示一樓不再招待客人,那人卻扯著把尖細(xì)的聲音道:“你去通傳,別的事不需要管?!?/br> 這種聲音,見多識廣的掌柜立刻就辨認(rèn)出是宮中的人,他不敢怠慢,來和薛妤等人說了聲。 那太監(jiān)是白訴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他沒待多久,也沒看其他人,只對著薛妤說了短短兩句話。 短短兩句,薛妤驀的抬眼,五指垂于手邊,攏了又?jǐn)n。 “怎么回事,鄴都君主大?。俊币綮`頗為震驚地接話:“這東西——這東西能輕易印出去?” “我現(xiàn)在回去?!毖︽ネ崎_凳椅站起來,嘎吱一聲難耐的聲響,她抿了下唇,看向音靈,善殊和九鳳,一字一頓道:“接下來,你們?nèi)ゴ蚵犝淹蹂南侣?。裘桐不是個會堵死自己所有后路,不留余地的人。他在死前以各種名義處死了皇室親王,僅剩的兩個,裘召和他的嫡子全成為他換命的工具。” “這樣一來,裘家無人,一旦他失敗,皇位便會空落至旁人身上,他不會這么干?!?/br> “他心思毒辣,布置縝密,事先會考慮到失敗的后果。” “如果我預(yù)料不錯,昭王妃已經(jīng)有孕。”薛妤平靜地說完,睫毛上下動了下:“找到她,將裘召和裘仞死亡的真相告訴她,我聽說,裘召生前十分喜愛,尊重她。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br> “十九?!毖︽マD(zhuǎn)身看向溯侑,道:“你再留幾天。知道這邊要怎么做嗎?” 溯侑頷首,眉目深深:“放心?!?/br> 薛妤立刻看向沉瀧之,道:“現(xiàn)在開啟傳送陣,我回鄴都?!?/br> 沉瀧之算了算這兩天傳送陣開啟的次數(shù),頭皮發(fā)麻,他硬撐著站起來,沖隋瑾瑜比了個數(shù),見對方眼也不眨應(yīng)下后才跟著起身,步履匆匆跟在薛妤后面。 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后,溯侑低下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還殘存著她太陽xue上跳動的規(guī)律,急而促。 強(qiáng)制性的疲倦和強(qiáng)迫自己清醒的意念對撞。他都能想象,她現(xiàn)在該有多不舒服。 心底那道模糊的決定變得清晰明了,他看向隋瑾瑜,隋遇和九鳳,清聲道:“這邊事情結(jié)束之后,我回去,管妖族?!?/br> 隋瑾瑜用手掌掩飾性地遮了下嘴角,不讓自己開心得像過年的笑容太過明顯。 隋遇也松了一口氣,肩頭如釋重負(fù)地耷拉下來。 === 鄴都大殿的書房中,薛妤被從侍引著踏入書房的時候,鄴主正忙里偷閑仔細(xì)品鑒一幅古畫,興致盎然,心情頗好。 見她來了,他將那幅畫卷起來,交給身邊的從侍,吩咐道:“去,掛在那邊墻上,再沏兩盞今年的新茶?!?/br> “回來了?”鄴主看著薛妤,朝她招了下手,道:“沒耽誤時間就好。阿妤,父親最近聽說了一些從殿前司那邊傳開的流言,想問問你——” 和溯侑的事,都是真的嗎。 他為女兒cao心的話還沒出口,就見薛妤面如寒霜地從案桌一邊抽了張白紙,再將墨筆蘸墨,擺在硯臺上,聲音冷得要結(jié)冰一樣:“二十五到二十三年前,鄴都君主大印,父親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蓋過,您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全寫下來。往薛榮沒死的那段時間想?!?/br> 她又抽出一張紙,“啪”的一聲摁在他跟前,接著道:“君主大印所有可能用到的地方,您也列一下。” 她這一個接一個格外客氣的“您”,跟天上落刀子一樣,鄴主握著那桿筆,沉默了一會,總感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他虛心請教著問:“這是怎么了?!?/br> 第95章 炙熱的柔光下,薛妤覺得自己被撕扯成了兩瓣,一瓣昏昏沉沉,拉著人墜向黑暗,一瓣被各種事情占據(jù),強(qiáng)行清醒,整個人處于水深火熱中,踩在岌岌可危的邊緣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