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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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放心?!?/br> 薛妤拿到那個裝藥丸的黑色匣子,轉(zhuǎn)身丟到靈戒里,朝著議政殿的方向去了。 朝華坐回自己的凳椅上,重新?lián)炱鹆斯P,又耐心地蘸了墨,一抬眼,見剛才還滿臉不平的朝年拇指摁著自己的胸膛,神情迷茫,不由問:“你這又是怎么了?!?/br> “我……不知道?!背贽D(zhuǎn)了下眼珠,漸漸的又恢復過來:“剛才看到殿下手里的東西,突然很難過,喘不過氣。” “什么東西?龍息還是藥?”朝華問。 朝年撓了撓頭,說不知道。 朝華看他嘴上說難過,實則半點事沒有,甚至馬上開始跟她討價還價能不能少管點事,壓根不想再搭理他,心平氣和地寫下幾個字后,對他道:“我勸你,有這和我扯嘴皮的時間,現(xiàn)在進去多審幾個人,今天還能早點下值?!?/br> === “我記得當年,也是一次飛云端過后的三地盛會,你伯父都沒能拿到第一的位置。” 對天下父母而言,大概沒什么能比看到子女出息更令人欣慰了,即便是鄴主,也免不了俗,他從案桌前起身,笑著道:“十分不錯?!?/br> “父親讓我來,只是為了夸我兩句?”薛妤拆穿他的官方話,看了眼鋪在天邊的晚霞,皺眉道:“我今晚要閉關(guān),時間緊,不能在議政殿待太長時間?!?/br> 鄴主被噎得頓了頓,看了她兩眼,又無奈地笑:“你這姑娘……行,父親確實有事和你說。” “你大放異彩那幾天,和祝賀恭維的話一起通過靈符傳回來的,還有另一件事?!?/br> 薛妤從小有主見,她太有主見了,不論是為君之道,還是修煉之道,都根本不用鄴主cao心。 別的事也就算了,但在情愛上,作為父親,他沒法不擔心。 她和溯侑的事在鄴都不算個秘密,鄴主也早有耳聞,上次有心想提,被突如其來的君主大印砸得暈頭轉(zhuǎn)向,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溯侑如今身世大白,作為妖都新任君主,與九鳳平起平坐,你也讓朝華取代了他的位置。這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鄴主自己是個風流種,年輕時有數(shù)不清的桃花韻事,因此在這一方面,倒沒什么“堅決反對”一說。 “什么怎么打算?”薛妤掀了下眼皮。 “你日后是鄴都女皇,除了皇夫,還有側(cè)君與侍君。”鄴主摒棄委婉的說辭,直接道:“他和你在一起時,身份低微,你若是一時興起,現(xiàn)在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父親一分錢都沒收他隋家的。他當他的妖都主君,你做你的鄴都女皇,誰也犯不著誰。” 這也是最好的設想。 “我不可能一時興起和他在一起?!钡人f完,薛妤冷聲回:“父親覺得,妖都君主,能來鄴都做個側(cè)君?” 別的不說,就隋家那一窩,在聽到這種話的第一時間,能立馬沖過來把鄴主的桌子掀翻。 鄴主頭疼起來:“皇夫,他要是來,肯定是皇夫。阿妤,這件事,父親不阻攔你,你喜歡就好,但朝臣們念叨著前車之鑒,還有這兩地主君聯(lián)姻,需要顧及的東西太多,確實不大好安排?!?/br> “路是人走出來的。”薛妤抿了下唇:“現(xiàn)在不急著考慮這些。我要閉關(guān),研究蒼生陣,等人間事態(tài)徹底平穩(wěn)了,我再和他商量成婚之事?!?/br> 蒼生陣是為了絞殺魅而存在的,若未來真到了那一步,這些東西就是他們用以抗擊的底牌。 提到“蒼生陣”這個字眼,鄴主不動聲色壓住手邊的名冊,負手在殿內(nèi)踱步走了一圈,終于起了個話頭:“早一段時間,靈陣師許家來了信,愿意舉族為鄴都附庸?!?/br> “蒼生陣的上下卷都在你手上,他們家的少公子對這陣圖十分感興趣,想入鄴都跟你一起參悟,這是條件?!?/br> 這是許家來的原話。 像鄴主這種混跡風月的浪蕩公子,這些小把戲都是他百年前玩膩了,看膩了的,只聽一個字音就知道里頭到底是什么芯,但薛妤肯定不知道。 她確實也不知道。 “他們家的少公子名喚允清,許允清,這次也在天驕榜前一百之列,在靈陣師一途上算是有天賦的。這次三地盛會,你也與他對戰(zhàn)過?!?/br> “我沒印象?!毖︽ゾ芙^得十分干脆:“蒼生陣事關(guān)重大,不能外傳,回絕他們?!?/br> “父親之前準備回絕。”鄴主道:“只是他們那邊很快傳來消息,說許家從古至今,萬年底蘊,之所以對蒼生陣感興趣,是因為許家藏有兩卷基本續(xù)篇,介紹的就是這座上古陣法?!?/br> “續(xù)篇與陣圖結(jié)合才能真正展現(xiàn)出蒼生陣原貌,若是能完整施展出來,可庇一城,可誅千邪?!?/br> “那位許家少公子,學的就是蒼生陣續(xù)篇?!?/br> 這確確實實,是薛妤現(xiàn)在最需要的東西,蒼生陣也的確缺了一點東西。 正因為它不完美,所以她才要閉關(guān)參透。 薛妤指尖摁在桌面上,思索半晌,緩緩退讓一步:“讓他來?!?/br> 第109章 次日一早,薛妤在偏殿內(nèi)見到了這位許允清。 他穿了件風華熱烈的紅色織錦衣,上面卷著祥云的文案,襯得膚色極白,和象牙色的清淺冷白不同,他的肌膚暈著一種天生的暖色調(diào),一緊張,或是羞澀,飽滿的臉頰上便會漫開一層云霞的緋紅色。 年輕的美妙全藏在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表現(xiàn)中。 “見過薛妤殿下?!痹S允清展袖行禮,脊背彎下去,身形被拉得長而流暢,聲音中帶著些不自覺的緊張。 “起?!毖︽⑹诌叺木磔S堆到案桌上,僅僅掃了他一眼,便起身道:“出來,比一比?!?/br> 許允清第一次跟薛妤如此近距離接觸,她身上并沒有比試臺上帶著妖族那位新君主離開時的焦急和慍怒之色,整個人顯得既強大,又冷漠,儼然就是位公事公辦的圣地少君。 她情緒上那點漣漪,好像只在遇見那個人時才會泡沫一樣浮出來一點。 可能就是年輕人的心性作祟,越是優(yōu)秀,有挑戰(zhàn)性的東西,就越是想要強求,想要據(jù)為己有。 許允清低頭應了個是,跟著薛妤走到寬敞的庭院外。 因為是薛妤長住的地方,殿內(nèi)殿外都十分干凈明亮,被打掃得纖塵不染,連花瓶擺放的位置都頗有考究,講究一種深遠的禪意,唯獨這座視野開闊的庭院,交織著各種或完整拉長,或扯到一半就頹然下去的針線,看著雜亂。 這是靈陣師的日常。 薛妤蕩開最近的一座陣法,將絲線卷起丟到一邊,看向許允清,話說得直接:“君主與我說過你的情況,蒼生陣的續(xù)篇,為你所得,它與蒼生陣陣圖相輔相成,兩者結(jié)合才能完善,是不是這樣?!?/br> “回殿下,確實如此。”許允清昨夜得到答復后,在沉羽閣三樓看著日月之輪的方向打了一整夜的底稿,此時話語流暢,展露出一種不疾不徐的謙遜:“蒼生陣圖分上下冊,單冊便能成陣,不影響使用,只是無法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br> “嗯?!毖︽シ愿莱晖耸匾贿?,而后道:“我看看你對它的領悟到了哪一步,若是行,按你說的辦,若是不行,我另找他法?!?/br> 這個要求在許允清的預料之內(nèi)。 她不可能聽著外人三言兩語就同意讓他接觸蒼生陣圖。 通過考驗,得到她的認可,是第一步。 沒有實力,一切免談。 “好。”許允清彎腰蹲下,隨手撿了根地上的樹枝,并沒有擺出要在對戰(zhàn)中驚艷薛妤的架勢,他卷起衣袖,捏著那根樹枝在撒了一層淺淺沙粒的地面上勾畫。 鄴主說的都是真話,許允清從小學的就是這個,他天賦不差,一通百通,不敢說對蒼生陣如何了解,至少真的學到了其中的一點精髓。 而薛妤要的,就是這點精髓。 半晌,他收手,慢慢站起來,朝薛妤笑著,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允清獻丑了?!?/br> “請殿下過目。” 薛妤的視線順著其中數(shù)點延伸出去,而后又收回來,眉頭皺著,看向許允清:“接下來半個月,我會推掉手邊一切事,潛心完善蒼生陣,在這期間,需要你的全力配合。鄴都之內(nèi),不可亂闖,朝年會和你說我這邊的規(guī)矩,你若能接受,今夜給我答復?!?/br> 許允清下意識松了一口氣,他彎著眼睛笑起來,輕聲道:“全聽殿下安排。” 薛妤擺了擺手,讓朝年將人帶下去了。 人間局勢確實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局面,扶桑樹一再提醒暗示,誰也說不準是要各方圍堵,預防魅重現(xiàn),還是讓他們做好準備,抵御這場可能注定會發(fā)生,怎么也避免不了的災禍。 那么,得有兩手準備。 真要發(fā)生那樣的事,總不可能原地等死。 鄴都有日月之輪,其他圣地各有各的庇佑,就連皇城也有玉璽和圣物護著,出了事第一時間遭殃的不是他們,而是人間手無寸鐵的生靈。 蒼生陣是為他們準備的。 接下來半個月,薛妤和許允清就在偏殿內(nèi)夜以繼日地參詳蒼生陣,將續(xù)篇和陣圖無數(shù)次調(diào)整,重合,連接在一起,而后失敗,再重來。 可以說,這是一項壓榨生命極限的任務。 第十天,許允清承受不住了。 他看著眼前的大陣,頭暈目眩,眼花繚亂,額頭和鼻尖上全是冷汗,密密麻麻地掛著,整個人和從水里撈起來的水鬼一樣,站著看天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顫動,墜落。 薛妤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接著沉思,道:“去旁邊站一會,需要你出力的部分沒多少了,接下來幾天,你自己在院子里悟陣即可?!?/br> 過去這十天,在別有心思的前提下,許允清是真的佩服薛妤。 陣與陣之間的銜接是最難的部分,也是最耗費精力的流程,而這些全部都是她在做。 他跑去一邊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而薛妤最難受的時候,也只是停了停,緩了緩,沒過一會,就接著再來,壓根不知道疲倦一樣。 如果許允清自己不是靈陣師,看這情形,以為勾勒這座陣法是多容易,能夠信手拈來的事。 唯一能證明薛妤完成這一步也頗為吃力的是,短短十天,她rou眼可見地瘦了下來,手腕上戴著的鐲子已經(jīng)完全掛不住,被她面不改色地摘了丟到妝奩盒中。 因為陣法需要絕對的安靜和契合度,除了薛妤和許允清,其他人通通被勒令守在庭院外,只能遠遠地看一眼,誰也不準進來打擾。 許允清是真撐不住了,他感覺身體已經(jīng)到極限,再不放松一會,他一定會暈倒在這座陣法里。 他無聲走出庭院,一眼便看到了在門外固執(zhí)地等了十幾天,天天都來的朝年,后者見到他,眼前微亮,上前問:“怎么樣?殿下出來了沒?” 許允清搖頭,笑得虛弱:“還要一段時日。勞煩朝年小公子帶我去趟尚藥司,薛妤殿下消耗頗大,需要內(nèi)補,但現(xiàn)在沒法脫身,我這邊有幾副恢復靈陣師精力的方子,等藥散做好了,我給殿下端進去?!?/br> “我讓膳房時時備著呢?!痹谡疹櫻︽ミ@塊,朝年沒帶馬虎的,他道:“藥方這塊,不勞許公子cao心,早已有大人為殿下整理好了,都在我手里收著呢?!?/br> 他口里的“大人”,許允清一聽就能猜到是誰。 溯侑曾在殿前司任職,做到公子之位,真要說起來,朝年和朝華都曾在他手底下做事,既是他們的同僚,又是上司。 他們會顧著那一邊,閉著眼睛都能得到答案。 許允清回望了下在身后合上的陣法,低聲道:“這世間靈陣師稀少,外行所求的秘方不一定有用,殿下內(nèi)耗頗多,再拖下去,于身體無益?!?/br> 朝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小會,無奈地妥協(xié):“行,這方面我阿姐懂一些,你寫出來,我讓她看過之后揉成藥散,再麻煩公子給女郎送進去。” 許允清頷首,彬彬有禮:“應該的?!?/br> 誰知道這件事就從這被打開了一個豁口,因為陣法只有許允清能進,他天天變著法的送些東西進去,再拿些東西出來。 短短兩天,整個鄴都都知道了這么一號人。 第三天,朝年在收到九鳳和隋瑾瑜一個直白,一個委婉的詢問后,立馬察覺到不對,當天晚上就站在庭院外守著,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頗有一副從源頭處掐斷流言的架勢。 “真沒這回事,九鳳大小姐,九鳳殿下,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嘛?!背昴笾粡堨`符,急聲道:“殿下看不了靈符,在陣里呢。鄴都就是個鐵桶,朝華把控得嚴嚴實實,我人還就在門口堵著,絕對不可能這么快把這根本沒影的事捅出去,不知道怎么,這消息越傳越離譜。” 九鳳笑了一聲,又逮著朝年逗了幾句,才慢吞吞地道:“來自妖都的提醒,我們妖都這位小暴君已經(jīng)得了消息,他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大好。反正,你看情況辦事,放聰明點。” “誒,誒?!背昴笾龅氯サ撵`符急得跳腳:“精神狀態(tài)不大好是什么意思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