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能插嘴的話題，她確實頭腦簡單，只會用最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拐個彎都不會。只是她還想到一些問題，不是這些惡心的犯罪者得到的處理，而是讓他去報警，他會不會被那些人報復(fù)，這是其一。其二是他如果暴露出來，被人知道他看過那些視頻，哪怕他并不是故意要看，依舊會被架到火上烤，被進行嚴(yán)苛的道德批判。

    他雖然確實品質(zhì)不好，或者說實話吧有時候就是個壞人，但是這么下流沒品的事他是不會做的。哪怕是壞人也是有檔次的，偷拍女大學(xué)生上廁所洗澡，還靠著這些賺錢的，是低俗卑劣，猥瑣鄙賤的。他不屑于搞這些勾當(dāng)，也根本看不上這些爛人。林信書無意為他開脫，她只是了解他罷了。

    “我相信你能處理好，”她先放下這事，她的腦子里一下子裝不了太多事，一股腦塞過來的話大腦處理器自動變得效率低下，最后什么也干不好，“弟弟，你真的想去四川嗎？我聽說那邊比上海還熱?！?/br>
    “你不想去了？”他們定下旅行的約定時，確實沒想到燈會是在夏天最熱的時候舉辦的。他其實對極端的高溫也有點吃不消，雖沒像林信書一樣水土不服，他也一樣吃不下睡不好，每天出門迎面而來的熱浪殺傷力巨大。

    不知道說實話他會不會不高興，他已經(jīng)買好了機票，定下酒店，做好一切準(zhǔn)備了，可她突然不想去了，讓他浪費錢和時間精力，真的很不應(yīng)該。但是，她也真的怕了高溫天氣，從上海到四川，從一個火爐到另一個，想想都要中暑了。

    其實她暑假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輕微中暑好幾回了，她每次一感覺頭暈，就開始瘋狂喝霍香正氣水，至今喝了大概五十小瓶，。

    那玩意真的，真的，不好喝。

    “不去就不去吧，”他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好他也不想去，四川的火爐之名他又不是沒聽過，本來就是為了帶她去看燈會的，她不想去正好，“我馬上退掉機票，直接去青島?！彼H親她頭頂?shù)匿鰷u，剛洗過的發(fā)香味馥郁，他非常喜歡。

    沒有什么能向他表示感激，最不妙的是她看過同性排泄的視頻之后已經(jīng)完全沒了情欲。今晚是不想做了，她只能親親他的嘴，他真好聞，真涼，驅(qū)散一點心理的不適，她繼續(xù)低聲下氣，“今晚就不做了，行嗎？”

    林含璋瞬間啞然，隨之又想明白原因，他邊苦笑邊搖頭，“所以我才不想給你看，又不是什么好看的東西。不做也可以，那我們今晚做什么呢？”

    “都快十二點了，可以睡覺了?！边@是最安全的回答。

    “我原本就是準(zhǔn)備做一次就睡的?！边@是他的回敬。

    她摟住他的腰，“那么晚了，不擾民了，睡吧?！?/br>
    他一向很吃她這套，今天除外，“睡不著?！?/br>
    突然又有件事闖進她的腦子，她今天是想跟他商量視頻的拍攝方向的，話題歪了之后她差點忘了這事，既然他不想睡覺，她也不是很困，此時不談，更待何時？

    摸出放在枕頭下的手機，看看賬號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打算正經(jīng)做賬號之后，網(wǎng)絡(luò)對她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打開抖音一看，粉絲超過五位數(shù)了，第二個視頻流量大幅下降，可能是因為沒有黃蔚然葉春江他們的引流作用，更有可能是因為和第一個視頻太雷同了，觀眾看著就不新鮮，自然懶得點進來評論。

    幻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殘酷，哪怕給她絕世美玉，沒有雕刻刀，沒有大師級的技藝，更沒有超越常人的審美，再美好的璞玉也不能綻放光芒。

    她拿給弟弟看，對方一臉淡然，看起來早就知道他會不溫不火，也不覺得失落，她垂頭喪氣地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呀？”

    林含璋皺眉看她，他的表情不是不屑，而是某種洞悉一切的沉著，“你現(xiàn)在是想從我這里尋求安慰嗎？”

    平靜無波的口吻叫她越發(fā)無地自容，“對不起，我就是，就是想得太簡單了……”后面的話她說不出口了，這些問題她都設(shè)想過，但是她一直覺得這些事只會出現(xiàn)在她身上。比如視頻質(zhì)量不好，發(fā)出來沒人看，她只會覺得是因為自己手機配置不好，是因為她這個人沒特色，長得一般，所以沒人想看。她以為他那么好看，那么優(yōu)秀，他在現(xiàn)實生活所向披靡，到了網(wǎng)上也一樣有光環(huán)?？墒?，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網(wǎng)友寧愿看丑男罵人，也不想看美男照片。背后的邏輯她其實不是不懂，大家在網(wǎng)上，更想看刺激的，更想看“活人”，或者說人設(shè)，而不是看不出性格的照片合集。

    腦海中幻想的解決方法，在現(xiàn)實中特別無力。她甚至沒到提高視頻質(zhì)量那步，她現(xiàn)在的問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給弟弟規(guī)劃方向。這些天，她在抖音上耐著性子看了一大堆賬號，有的人她特別想知道為什么那么紅，有的人她想問為什么不紅，互聯(lián)網(wǎng)就是那么難以琢磨，抖音尤其讓她摸不著頭腦。

    沒有立下什么豪言壯語，可她畢竟還是有自尊心的，現(xiàn)在她一籌莫展，舉步維艱，能商量，能求助的人，也就只有弟弟了，雖然他說他對怎么做網(wǎng)紅也不懂。

    可他畢竟見多識廣，又比她聰明得多，他肯定可以想出辦法的。所以哪怕是厚著臉皮，也要問他，“我沒做過賬號，不知道要怎么做?！?/br>
    來了，終于來了，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那么一天，林含璋并非好為人師，喜歡在女人面前說教，莫名其妙覺得所有女人都是想從他那學(xué)點什么的無端自信之徒。不過，對于她的疑問，他總是樂意解答的。

    然而，他無意為難她，更無意在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欺騙她，所以他選擇說實話，“我也一樣，我從沒考慮過這種工作。如果你要我一起思考接下來怎么走，那我們就好好想想吧。第一個問題是，我們這個賬號最終的目的是什么？黃蔚然的賬號是為了分享她學(xué)習(xí)音樂的日常生活，葉春江的賬號是記錄他的繪畫過程，偶爾他還會推薦分享畫具和顏料。那我們的賬號是為了什么，如果是為了變現(xiàn)賺錢，那么多現(xiàn)在賺錢的方式很多，最快速最簡單的是直播帶貨，那我們就沒必要發(fā)作品，精力直接放到直播上。第二種是接廣告推廣，這種更加常見，接到的廣告和賬號定位息息相關(guān)，廣告的數(shù)量和價格又和賬號所處的行業(yè)掛鉤。第叁種就是賣課，或者知識付費。”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她確實是沖著錢來的，她就是想和他一起掙點輕松的錢。她也知道是不該有的貪欲，靠她自己是做不到的，她是在利用他，她在占他便宜。她本想我自己也可以幫忙，有很多能做的事，事實證明，她只能邁出第一步，也就是最簡單的，人人都會做的，注冊賬號，甚至用戶名還是他想的。

    我還真是沒用，這不止是感慨，是現(xiàn)實。她認(rèn)真聽了他的話，選擇最重要的問題，也是最現(xiàn)實的問題，“哪個賺得最多？”

    “主播，直播帶貨的收入遠(yuǎn)高于其他網(wǎng)紅?！彪m然他從沒在任何直播間買過東西。

    她馬上想到最火的兩個主播的名字，搜索男性那個的直播視頻，幸好他有很多粉絲錄屏，他倆點開看了十分鐘不到，關(guān)掉，“好費嗓子。”她干巴巴地說。

    他也有點不自在，雖然他承諾她想做的他都可以陪著她，但是叫賣明顯就有點超出預(yù)期了，他倒也不是自持矜貴，就是暫時對這種行為的熱情度不夠。

    他并不是表演型人格，也沒有熱情，雖然他長得好，頭腦聰明，但是他并沒有真正的興趣愛好，在網(wǎng)上開賬號，除了賣臉，能做的也不多。

    問題在于，賣臉也得有趣。在互聯(lián)網(wǎng)，有趣，有噱頭的人比無趣的帥哥受歡迎太多了。哪怕是頂級顏值，想要變現(xiàn)要不就是從事相關(guān)工作，模特演員之類，要不就是開直播，接受觀眾評頭論足，言語挑逗，再和不知道對面是好人還是爛貨的主播pk,靠打賞掙錢，有時候還掙不到。

    哪種他都沒興趣，但是既然答應(yīng)她，那就看她的選擇吧。

    “我不想讓你那么辛苦，你看他的嗓子都是啞的，而且新人主播直接帶貨根本賣不動，絕大多數(shù)帶貨主播都是本身就是網(wǎng)紅，之后轉(zhuǎn)型帶貨主播的?！彼吭谒麘牙铮^續(xù)翻另一個女主播的視頻，兩個人又看了一會，女主播倒是精神奕奕，吃了什么大補藥一般，應(yīng)該是天賦異稟，不能復(fù)制。

    還要加上平臺的扶持，這兩個大主播能成為全網(wǎng)最紅，甚至引發(fā)社會效應(yīng)的幸運兒，離不開中國最大的購物網(wǎng)站的資源扶持，是需要時運加持的，并不具備代表性，他在心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