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去表達(dá)愛
兩方律師根本談不攏,李佳佳的父母那邊堅持他們的女兒是無罪的,哪怕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刀捅傷人,也只是一時氣憤,什么蓄意傷人故意殺人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們對女兒的認(rèn)知也是有些好笑,就像林信書自覺不了解李佳佳是因為她們相處時間太少,所以李佳佳可以欺騙她。如今一看,她的父母也不算了解她。 然而,如果真的對女兒一無所知,對她充滿信心,為什么他們愿意拿出80萬來賠償?就像王律師說的,這錢的數(shù)額,拿來買一條人命都夠了。 他們也不過是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哪怕是想亡羊補(bǔ)牢,但是,如果他們才是狼呢?他們才是別人要防備的對象呢? 談到后來,雙方都覺得沒意思,不歡而散。李佳佳的父母臨走時的眼神,有點像李佳佳偶爾莫名發(fā)火時的時候。她不由得想到最近學(xué)到的知識點:精神病人,不是無端產(chǎn)生的,是有遺傳性的。有些人運氣好,沒遺傳到,有些人運氣壞,遺傳到不說,還變本加厲了。很不幸,李佳佳估計是后者。如果她不發(fā)病,看著和普通人差不多,她不可能從小到大都保持情緒穩(wěn)定不發(fā)病,聽說她在宿舍里也是喜怒難測,經(jīng)常因為一點小事發(fā)火。 她的父母愛她,但是很明顯不會教育她,甚至她父母自己也一樣,有些毛病。他們可能也不是價值觀多正常的普通人。指望一對不正常的父母教育出一個正常的孩子本就不可能,更何況李佳佳還有天生的精神病。 他們走后,林信書把一次性茶杯什么的收拾掉,又把椅子還回去,把窗戶打開散散味。忙活了好一會才讓病房恢復(fù)原狀。 她邊收拾邊說:“她父母看著挺體面的,就是講話有點氣人?!?/br> 林含璋淡淡說:“是呀,無底線溺愛自己的孩子,出了事都是別人的錯,哪怕孩子有病,那也是別人的毛病,是別人先惹她?!?/br> 林信書繼續(xù)收拾,把地板拿毛巾擦得干干凈凈,“其實李佳佳那天發(fā)病,我們真沒人故意刺激她。我也沒想到她是真的有毛病,趙樂樂跟我說她腦子有問題的時候我想的是她可能頂多做事比較極端,根本沒往精神病上面想過?!?/br> 林含璋掖掖被子,“畢竟真神經(jīng)病一般都在家里關(guān)著,沒幾個父母會把他們放出來。李佳佳平時為人處世也沒有大問題,一般人看不出來太正常了。她的父母也不像正常人,就是病得沒那么重,生活又順利,沒有發(fā)病的契機(jī)?!?/br> 看來他也看出來李佳佳的父母精神多少也有點問題,那兩個律師估計也看出來了。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們平時待人接物很正常,但是扯上心愛的女兒整個人就沒了理智。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他們這樣的家庭,只要李佳佳是個正常人,就超過中國百分之九十的家庭了。夫妻恩愛,與兒女關(guān)系和諧,生活在中國最富裕的城市,也算是個中產(chǎn),手里有至少七位數(shù)的余款,誰看了能不羨慕? 可惜,李佳佳是精神病人,還是發(fā)瘋會捅人的精神病人,她不忍心叫她武瘋子,她到現(xiàn)在都對李佳佳的感情很復(fù)雜。 氣憤,是有的,畢竟她被騙了一年多,一點氣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她性子是軟和,但是也不是個面人。 傷心,比氣憤更多一點。她其實更接近于自傷自憐,原本以為是她獨自交的第一個朋友,和黃蔚然那樣的通過林含璋交的朋友不一樣,是純粹因為她自己才有的朋友。然而真相是殘酷的,她能和李佳佳交朋友,是因為李佳佳是沖著林含璋來的,是別有用心才和她交往的。 還有一點,是為李佳佳難過,她什么都有了,也過著自己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生活,為什么要為了一個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的男人就親手毀掉呢?因為愛情嗎?林含璋自己都說了,他根本沒有感受到愛情,他只感覺心煩。李佳佳的愛意旁觀者看了一開始可能會感動,真的被卷入其中,只會覺得恐怖。 愛是不能那么表達(dá)的。李佳佳再喜歡林含璋,也不能因為她喜歡他就自動要求對方也對她有同樣的感情,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得到回應(yīng),這是很正常的。再說哪怕追求林含璋,那也得按照他的喜好去追求他,跟蹤他,去sao擾他的女友,為他自殺,強(qiáng)迫他去看望,種種行為沒有一個是妥當(dāng)?shù)摹?/br> 她的感情得不到回應(yīng)太正常了,正常人誰敢和她戀愛,一個不高興要不自殺要不殺人,腦子沒毛病的都要躲遠(yuǎn)點。 林信書也被趙耀“追求”過很久,至今想到那個過程還渾身不舒服。趙耀還比李佳佳手段溫和點呢,她一想到如果趙耀跟蹤她幾個月,躲都躲不掉,再自殺逼迫她,她只會馬上搬家換城市,實在不行名字都換掉,只為了這個人不再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里。 這樣一想,林含璋其實也沒做錯什么,他也真的忍耐了很久。不管是不是因為他原本也沒放在心上,在李佳佳sao擾上她之前,林含璋從沒跟她計較過,就是把她當(dāng)成一只煩人的蟑螂,看不見的時候就當(dāng)不存在。 好像是因為她,林含璋才不高興的。這樣想太自作多情了,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她不能那么厚臉皮。 可是,想著想著,她的臉還是紅了。 五點半的時候兩個人吃了晚飯,她鋪鋪床,晚上睡覺會舒服點。他半躺著看書,她也爬到床上看他們的賬號,這事在網(wǎng)上傳播范圍倒是不大,不少人在賬號下面留言催更。 最近是沒有心思更新了,那些商務(wù)合作她也沒心思去接觸和洽談了,她就想好好照顧他,希望他早點恢復(fù)健康。 被人捅這事雖然很不尋常,但是到了第叁天,兩個人也回歸了日常,吃飯睡覺看書,偶爾和來看他的客人說說話。林信書還加上來回跑做飯,生活一樣有規(guī)律。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院,什么時候能好清,她也有了盼頭,不再憂心忡忡了。 請假的時候老板臉色很難看,但是他再不情愿,也得答應(yīng)。她其實沒說明白,只說家里有人突然進(jìn)了醫(yī)院,需要陪護(hù)。老板就說醫(yī)院有專業(yè)的護(hù)工,哪里用得著她,更何況她會照顧病人嗎?她說什么都要請假,林含璋可不是好伺候的人,主要他也不喜歡她之外的人碰他,讓護(hù)工給他洗澡他估計會當(dāng)場炸毛。 估計后來老板也聽說了捅人事件,這事絕對附近幾個大學(xué)都知道了,畢竟擁有那么多噱頭。二女爭一男,男方還是校草,男的比起漂亮的女同學(xué)更喜歡其貌不揚的奶茶小妹,啊不對,她的情況是奶茶大姐。她們還交往同居了一年多,不被人瘋狂傳八卦都不可能。 她還在想著明天給他做什么吃的,在網(wǎng)上翻查病人適合吃的東西。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扶著他去洗漱,在衛(wèi)生間里他不知怎么就勃起了,她蹲下來給他koujiao了好久,他才射精。 他的表情有些難看,“要不是我受傷了,這點小事根本用不到你?!?/br> 他應(yīng)該是想說用不到她扶著上廁所和洗澡,其實上廁所的時候她根本就不讓進(jìn)去的,他到了衛(wèi)生間就會把她攆的遠(yuǎn)遠(yuǎn)的。洗漱是真沒辦法,他還不能久站,需要被扶著,她過來不就是為了照顧病人衣食起居嗎,這點小事算什么。 林信書一點也不在乎,就像他不覺得她臟一樣,她也不覺得他不干凈,人都有窘迫的時候,搭把手根本不算什么。 他們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的煩惱就只有刀口發(fā)癢,行動不方便,不能每天洗澡洗頭。她的煩惱更簡單,第二天要給他做什么好吃又方便帶的食物,每天來回跑到底要不要打車。打車雖然方便但是太貴,還很有可能碰上交通堵塞。坐地鐵的話帶那么重的東西確實不方便,畢竟地鐵站并不是開在她家和醫(yī)院門口。 他以為他自己可以解決問題,畢竟他在整件事里面算是受害者,然而在別人眼里,他才是需要解決的問題,或者說他們解決不了他,可以解決他的朋友,他的律師,他的父母。 第二天早上,林含璋皺著眉頭吃林信書給他帶的雞蛋湯。其實湯的味道很好,豬棒骨和老母雞煮到rou散開,在rou湯里面打雞蛋。但是林信書沒讓店主放胡椒粉,怕影響他傷口愈合,畢竟胡椒也算辛辣食物,于是這個著名的安徽早點喝起來有點腥。幸好雞rou煎餃非常好吃,他吃了四個,喝了半碗湯,剩下的林信書吃掉了。 林信書收拾好要走的時候,律師發(fā)來一個消息:對方把賠償提高到了100萬,如果他不答應(yīng),就要反告他刺激精神病人發(fā)病。 林含璋冷笑,來就來吧,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