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yàn)轭櫦杀R修斯馬爾福食死徒的身份，還是真的怨恨是我害了你父親？” 佐伊語速極快地向正離她而去的背影問出來，仿佛此刻不問就再沒了機(jī)會。

    “告訴我，作為德拉科，而不是馬爾福，你真的恨我嗎？”

    少年的背影腳下一頓。

    “別自作多情，戴蒙德斯?！彼淅涞貋G下一句，頭也不回地繼續(xù)邁開大步走遠(yuǎn)。

    “如果人與人的關(guān)聯(lián)僅用一句話、一只戒指就能結(jié)束或開始，那該多簡單！” 佐伊沖他的背影喊，“傻子……”她的聲音弱了下去，被林間的晚風(fēng)吹散，她知道他已經(jīng)聽不見了。

    隨著魔法界局勢越發(fā)惡劣，霍格沃茨請來大批傲羅把守校園，連進(jìn)校都要接受嚴(yán)格搜身。

    記憶中那個有著明亮風(fēng)景，像個溫柔的老者似的城堡在這一年一年的變故中，竟不知何時變成了懸崖上霧氣籠罩的陰暗尖銳的剪影，仿佛失去生命，只有一片死氣沉沉。

    也是那個時候，佐伊看到了被費(fèi)爾奇從德拉科箱子里搜出來的、盧修斯的蛇杖。

    是斯內(nèi)普忽然出現(xiàn)將德拉科從費(fèi)爾奇的盤問中解救出來。

    德拉科一把將父親的手杖奪回來，在手中小心地擦拭，臉上是深刻的思念與悲傷。

    過去，佐伊以為德拉科敬畏盧修斯，因?yàn)楸R修斯對兒子自小的霸凌。那一刻，她忽然明白，那是他的父親，有誰會不愛自己的父親呢——德拉科不在乎盧修斯是高高在上還是階下囚，他真正在意的從來只是父親對自己哪怕最隱晦的愛。

    佐伊趕回禮堂時，新生分院儀式和晚餐都已結(jié)束，同學(xué)們?nèi)寺暥Ψ械睾?，談?wù)撝鳲WL成績，高年級的選修課和暑假的見聞，總算有了點(diǎn)兒過去無憂無慮的生活的影子。

    盧娜從后面追上佐伊，神秘地對她說：“你說的真準(zhǔn)，果然有一大群sao擾牤纏著哈利?！?/br>
    “是嗎……” 佐伊心虛地扭頭看向同樣匆匆走進(jìn)禮堂的哈利，他的鼻子血流如注，用來止血的紗布已經(jīng)浸透了——很難說哈利弄成這副模樣跟德拉科沒關(guān)系。

    赫敏一臉嚴(yán)肅地問哈利怎么弄的，金妮直接拿出自己的手帕替他止血，只有羅恩雷打不動吃著草莓果凍，向坐下來的好朋友點(diǎn)頭問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把幫哈利留的那份果凍推到他面前。

    “哦……太糟了?！?nbsp;佐伊立馬轉(zhuǎn)回頭，動作僵硬地坐進(jìn)長凳。

    “晚上好。”鄧布利多站上講臺，禮堂瞬間安靜下來，“首先，請允許我介紹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

    順著鄧布利多手臂伸展的方向，一位衣著氣質(zhì)都很老學(xué)究的教授在掌聲中挺著啤酒肚站起來笑著揮了揮手，簡直和老戴蒙德斯給佐伊描述的一模一樣。

    “榮幸地告訴大家，斯拉格霍恩教授將再度出任魔藥課導(dǎo)師……”

    臺下的掌聲漸漸停住?！澳幷n？”開始有竊竊私語，“那斯內(nèi)普呢？”

    “與此同時，黑魔法防御課講師將由斯內(nèi)普教授擔(dān)任?！?/br>
    只有斯萊特林長桌響起雷動的掌聲，佐伊下意識望過去——

    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長桌依舊在禮堂的兩端，六年來不曾變過，間隔著整個學(xué)校的人。

    她的目光熟練地越過四張長桌和專注看向鄧布利多的眾人，越過層層疊疊攢動的燭影杯光，準(zhǔn)確落在那個淺金色的身影上。

    失魂落魄。

    說的就是他此刻的樣子吧。

    明明只是用手撐著下巴出神，卻還是和周圍格格不入。像有一層抑郁的玻璃將他隔絕起來。魔杖攬在胸前，灰藍(lán)色的眼眸沒了驕傲的神采，而是無神渙散地盯著盤子里只咬了一小口的南瓜派，有種溫柔的錯覺。

    “曾經(jīng)有一個年輕人，和你們沒什么不同，坐在這個禮堂里，穿行在城堡的走廊中……” 鄧布利多深沉的聲音從遠(yuǎn)處娓娓傳來，伴著昏暗閃爍的燭光，像在講述古老的傳說，“他的名字，叫湯姆·里德爾……”

    一定有遠(yuǎn)比盧修斯進(jìn)了阿茲卡班更加嚴(yán)重恐怖的事落在了德拉科身上。佐伊盯著德拉科，學(xué)著他的樣子用手支起下巴。

    德拉科感受到了那束遙遠(yuǎn)的注視，眸子不急不慢地抬了起來，正對上佐伊的目光。

    佐伊并沒移開視線。

    女孩的目光一定很溫柔堅定吧。對視的一刻，他愣了一下，卻很快又垂下眼睛，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出神。

    他有心事啊。

    佐伊比誰都清楚，德拉科明明是連燭光抖動一下都會被分散注意去瞧瞧怎么回事的人，呆坐著出神反倒是佐伊的習(xí)慣。

    以前佐伊因出神不理他時，德拉科總會不滿地做出幼稚的舉動——故意把佐伊的筆記碰到地上、捏她的臉、揪她頭發(fā)……非要惹得佐伊還手才肯罷休。不折不扣的幼稚鬼。

    “我想提醒在座諸位一個不爭的事實(shí)，” 臺上，鄧布利多還在發(fā)表嚴(yán)肅沉重的演講，“每一天，每個鐘頭，甚至此時此刻，黑暗力量都在企圖侵入這座城堡。但最終，這座城堡最強(qiáng)大的武器，是你們……”

    佐伊腦海中壞笑的德拉科與那個清冷的年輕人交疊在一起，笑容消失不見。

    一眨眼，少年的氣質(zhì)變得冷冽沉穩(wěn)，像一淵深不可測的湖，即便扔進(jìn)一塊石頭，也只會悄無聲息地沉了底。仿佛除了滿心滿眼的憂郁，再沒有了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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