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那就當我成功騙到了一位老人家好了?！?/br>
    法奧翻了個白眼，躺回草地：“算我輸了。”頓了頓，他到底有點不甘心：“那你為什么要現(xiàn)在突然揭開謎底？你還是生氣我偷走你腰帶的對不對？”

    “他剛才和我說，讓我今天不要再被你騙了?！?/br>
    “唔呃……”法奧發(fā)出受不了的嘆息，“你就那么聽他話??？”

    “也不完全是?！迸硕嗬拖骂^，沒說下去。

    昨天開始，赫爾墨斯待在神祠里的時間就變長了。他沒有解釋，但她猜測那和至福樂原特殊的水土有關(guān)。她離開奧林波斯之后開始感到饑餓，而他提過，缺少蜜露和仙饌密酒，神明也會逐漸失去意識陷入沉睡。待在這里對赫爾墨斯而言，可能消耗不小。

    而如果她成功騙過法奧，也許他就會認可她然后帶她離開。

    云朵慢悠悠地走過碧空，帶得草地上一塊明一塊暗。潘多拉也躺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問：“法奧，你是神明嗎？”他可以輕松在河中心的那座花園來回，至少肯定不是凡人。

    “我不知道?！?/br>
    她困惑地側(cè)頭去看男孩。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但是之前是誰、怎么死掉的，什么都不記得?！闭劶白约旱纳溃▕W的話語依舊直白，好像渾不在意。“而且，你就知道自己是誰嗎？”

    這問題非常有道理。潘多拉點點頭，就不再問了。

    “法奧，你之前就認識赫爾墨斯嗎？”

    “嗯，他偶爾會送人來伊利西昂，”法奧的聲音里帶了一絲睡意，“但從來沒待那么久?！?/br>
    潘多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感覺到皮膚下的肌rou因為緊張而繃起。她發(fā)出的聲音依舊很輕緩平靜：“那么，關(guān)于他，你知道些什么？”

    法奧突然警醒，睜開眼盯住她。

    潘多拉笑著搖搖頭：“他挑揀出來給我看的橡樹葉，沒有他自己的事跡。我不敢直接問他……”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催動了男孩的表達愿望。

    “我不怎么在意奧林波斯的事情，但我知道他是怎么獵殺百眼巨人阿爾戈斯的。但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我只知道他有這個名號。”

    “唔，具體的我懶得說了，總之宙斯讓他去殺死阿爾戈斯，但那家伙身上長著眼睛，時時刻刻都警惕著不讓人靠近。于是赫爾墨斯就假裝成過路的旅人，摸出排笛吹起來。阿爾戈斯被他的笛聲迷住了，主動讓他過去吹奏幾首。但是赫爾墨斯的笛聲有魔力，吹著吹著，巨人身上一只只的眼睛就全都因為太困閉上了?！?/br>
    法奧吸了口氣，手臂往空中空劈：“然后他就拔出隨身的金劍，將巨人的頭顱一下子砍了下來！”

    潘多拉努力想象了一下，卻只能看見赫爾墨斯吹笛子的模樣。她還想再問，法奧突然拍了她一下，壓低聲音：“噓，別動?！?/br>
    腳步聲隨即靠近，伴隨著低低的談笑。兩位伊利西昂住民相攜著走過他們身側(cè)，一男一女，就在幾步外的地方坐下了。

    潘多拉不解地看向法奧。赫爾墨斯又在她身上施了魔法，只要不主動搭話，住民們就看不見她。而他們一向?qū)Ψ▕W視而不見。

    “喂……”

    潘多拉沒搭理法奧阻止的聲音，起身回過頭，正瞧見那兩人說話說著說著就貼到了一起。

    嘴唇找到嘴唇，青年伸臂攬住女伴，將她往他的方向拉得更近。女子勾住青年的脖子，手指穿過對方的頭發(fā)，間歇略微啟唇，發(fā)出嘆息一樣的聲音。

    潘多拉看了片刻，轉(zhuǎn)過頭：“所以？”

    法奧捂住臉：“所以？你還問我所以？你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嗎？”

    她想了想，點頭：“大概知道?！?/br>
    男孩鼓起腮幫子，一副不想和她說話的樣子：“那你還看?！?/br>
    潘多拉重新躺下。

    “受不了，聽得到聲音，我回去了?！狈▕W說完就跑遠了，最后還是沒把皮革腰帶還給她。

    潘多拉看了看天色，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出一段距離，她忽然回過頭。那兩個人已經(jīng)分開了，但是青年笑著垂頭，在女性的額角親了一下。

    她的心臟忽然狂跳起來。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潘多拉回到石屋時已經(jīng)黃昏。她和前兩天一樣，先走進神祠見赫爾墨斯。這次他早就醒著，或者說就等著她來。他的視線在她因為沒有腰帶而松散的長袍上定了定，而后了然翹起唇角：“我有獎勵給你?！?/br>
    她走到他面前。

    赫爾墨斯手一翻，掌心就多出一條金腰帶。他坐在寶座上，不用彎腰，只是伸臂就很輕松地替她系上了。腰帶扣呈纏繞的雙蛇形狀，和他的金杖頂端的那兩條極為相像。

    她在蛇頭雕刻上輕輕撫摸了一下，抬頭說道：“謝謝您?！?/br>
    “你學(xué)得很快，已經(jīng)比法奧高明了?！?/br>
    潘多拉聞言怔了一下。赫爾墨斯的語氣讓她不確定這是否是稱贊。

    “我沒別的什么事了，去吃點東西休息吧?！彼S意地擺擺手，然后才想起什么似地補充說，“明天我不能帶你去橡樹，你可以自由在伊利西昂走動。但別跑太遠?！?/br>
    她沒有問原因，只是點頭。今天赫爾墨斯和她閑聊的話都要比昨天少了幾句，愈發(fā)坐實了她的揣測。她回小屋后沒有食欲，呆坐了一會兒之后，就干脆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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