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孩氣。

    “糖漿？酒太甜嗎？”

    “不，有點苦。果酒一樣不好喝?！?/br>
    李尋歡笑著揉揉小姑娘的頭發(fā)。

    “小孩子一個?！?/br>
    小孩子鈴鐺打定主意要看李尋歡的笑話，在龍嘯云對李姑娘魂牽夢繞，病入膏肓之時，面對著來請她相看病情的李尋歡，背著手，字正腔圓告訴他——

    “那是心病，心病自古以來無方可醫(yī)，你請我?guī)煿珌?，也救不了他。除非你了解到他在憂慮的事情，從根本解決問題，他自然就好啦?！?/br>
    李尋歡于是束胸做假喉結(jié)去見龍嘯云，三番五次追問。

    大致對話是這樣的——

    “大哥你如何病成這般模樣，你有什么心病告訴我啊大哥，我?guī)湍阆胂朕k法啊大哥，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不，尋歡你不理解我的痛苦，我不會說的，蒼天啊大地啊，我該怎么辦，讓我安安靜靜如同路邊的小貓小狗那樣死去吧。”

    反正三五次后，龍嘯云才蒼白著臉色相告。

    “尋歡，既然你想知道，我唯有告訴你了。我……我在園中遇到令妹，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回來后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只是我一大老粗，哪里配得上她，門不當戶不對，她說琴棋書畫，我只懂江湖上的刀光劍影。我知曉小姐那般美好的人不是會輕蔑我出身地位的俗人，但是我……自覺配不上?！?/br>
    李尋歡臉色慘白。

    “大哥……你喜歡詩……喜歡我meimei？”

    “沒錯?！?/br>
    龍嘯云眼中閃過掙扎，一把握住李尋歡的手……咦，尋歡兄弟的手，皮膚觸感好像不太對？

    “大哥？”

    龍嘯云于是放下心里的疑惑，以為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戶人家公子該有的細皮嫩rou，和他這樣江湖上討生活的粗漢子不一樣。

    “尋歡，你稱我一聲大哥，我方敢跟你說?！?/br>
    “嗯……”

    李尋歡有些魂不守舍，龍嘯云此時情緒激動，卻是看不出來。

    “尋歡兄弟，俗話說，長兄如父……”

    李尋歡好似明白他想要說什么，強顏歡笑。

    “確是這么個理兒?！?/br>
    “我想請你將你meimei許配給我，我保證我可以一生一世對她好的。絕不納妾。甚至愿意為李姑娘退出江湖，在這保定安分過日子?！?/br>
    正在悲痛的李尋歡神情茫然起來。

    “等等，大哥，你說……李姑娘？”

    “對?！?/br>
    “噗?！?/br>
    屋外，扒在墻頭偷聽的小姑娘忍不住笑出聲，跌下墻頭，捂著肚子笑得直打滾，不過以防被李尋歡發(fā)覺，她獨第一聲笑有聲音，后邊皆是無聲，好似在演啞劇。

    屋內(nèi)，李尋歡的表情有一瞬間扭曲。

    “我失散多年，之前才找回來的meimei？”

    “自然。難不成尋歡你還有第二個meimei？”

    meimei沒有，表妹倒是有一個。

    李尋歡剛變性沒多久，哪怕龍嘯云口口聲聲說meimei，他都一直以為是說林詩音，哪能想到他自己身上。畢竟，表妹同樣可以喊meimei。

    現(xiàn)在一切傷感憂郁，盡數(shù)化為哭笑不得。

    “尋歡，你覺得如何？”

    李尋歡佯裝無意，把手縮回來。

    “這……我……”

    他輕咳一聲，真不懂該怎么說明情況。

    何況，倘若他直說，看他大哥現(xiàn)在氣若游絲的樣子，指不定一個刺激，當場去世。

    最后李尋歡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糊弄著離開的。反正他沒答應，但也沒有強硬拒絕。

    如果大哥沒有生病該多好。

    李尋歡苦惱得想。

    現(xiàn)在擺在他眼前的，是一條人命。

    或許在崇尚快意恩仇，順心而為的人眼里，管他龍嘯云去死，一條命而已，哪里比得上自己快活，可惜，李尋歡終究做不到。

    他若是做得到，便不是李尋歡了。

    第1卷 第10章 男扮女

    夜晚，冷香小筑的窗戶被敲響。

    ——那是李尋歡的居所。

    小姑娘的腦袋從窗外鉆進來，一頭毛茸茸的黑發(fā)，真讓人想要揉上一把。

    束發(fā)的小鈴鐺撞擊，清靈作響。

    “要不要知心小友呀？”

    鬼使神差的，李尋歡點點頭。

    “要?！?/br>
    *

    李尋歡的房間如他的人一般，清雅出塵。

    屋內(nèi)找不到一處角落結(jié)著蜘蛛網(wǎng)，遮著內(nèi)室的水墨屏風上是王羲之的草書，熏爐燃著冷香，椽燭搖著風影。

    小姑娘往椅子上一坐，眼中漫著星星。

    “你說呀，我聽著?！?/br>
    “大哥意外看到我的女兒身，被容顏迷惑……”

    “茶不思飯不想？”

    李尋歡尷尬地笑了笑。

    小姑娘一拍手。

    “哦~怪不得他會得心??！”

    “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聽下人說，大哥昨日已咳出血來，我做不到放著大哥不管，可是我這……”

    也沒法管啊。

    總不能真嫁過去吧→_→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很明顯，他的心病正是‘李姑娘’，你要是想治好他，喝酒大醉五天五夜，然后想通……”

    ——好像你對詩音那樣。

    “去跟他說，你其實是女扮男裝?！?/br>
    鈴鐺唯恐天下不亂。

    李尋歡輕輕拍一下小姑娘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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