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會哄人的梁今月掛了電話后，和說了一句什么了不得的話一樣，燥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回蕩他的聲音，有點想你了，反復(fù)循環(huán)。

    她覺得他可真是會撩撥人，不費一兵一卒，甚至人都不在跟前，就要把她弄得失眠了。

    她睡眠質(zhì)量一貫很好，僅有的幾次失眠都是為他。

    梁今月又去抱他的枕頭，卻越摟越清醒，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在想念，捂著臉笑了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心里情緒滿得不行，卻找不到出口傾泄。

    又輾轉(zhuǎn)了一會兒，她實在忍不住，打開了手機(jī)，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第二天還要上班，可她完全沒有睡意。

    她點開和江序的對話框，翻了翻聊天記錄，沒什么柔情蜜意的，只好盯著那一條十三分四十五秒的視頻通話記錄看了半天。

    關(guān)上手機(jī)時，梁今月想，她可能要完了。

    作者有話說：

    當(dāng)詩歌和傳說……只有建筑在說話。——果戈里

    第45章

    這一夜梁今月又是幾乎沒睡, 大腦皮層一直處于興奮狀態(tài)，一會兒一個想法，根本靜不下心。

    要么在猜, 他離她才兩天多就想她了，還主動說，肯定是特別想了，別是挺喜歡她的吧。

    要么在想，她素顏的時候有一點點黑眼圈的, 明明不如化妝好看, 他是真覺得好看嗎？

    或者發(fā)散思維, 這算酒后之言，他不清醒, 不會明天醒來根本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話吧？

    然后安慰自己沒關(guān)系, 他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那也不記得她說了什么, 可以當(dāng)做都沒說，誰也不虧。

    結(jié)果這個念頭一起, 越想就越覺得還是她虧了。

    ……

    折騰到早上六點，她實在是滿腔的情緒找不到人說, 以前還能找宋姿說一說, 現(xiàn)在都是避免和她聊感情。

    沒辦法, 她打了通電話給薛凝。

    薛凝是睡眠少的人，常年習(xí)慣早上五點起床, 說一日之計在于晨，接到梁今月打來的電話時還有些驚奇, 想不到女兒能起這么早。

    “你是沒睡還是怎么樣??？這么早給我打電話了?！?/br>
    梁今月心想可不是沒睡么, 嘴上說, “就是想你了呀?！?/br>
    薛凝笑說，“嘴這么甜，有什么高興事了？”

    “沒有，我沒高興呀?！绷航裨路裾J(rèn)，想起這個月還沒有回過家，說，“過兩天我回家看你吧，你和爸爸還好吧？”

    “我們都挺好的，你沒有空就不來回跑了，等放暑假了閑了再回來?！?/br>
    旁邊還傳來梁誠隱約的聲音，“好得很，不勞你cao心?！?/br>
    梁今月笑了兩聲。

    薛凝說：“起這么大早，江序不在家？”

    “他出差去了?！?/br>
    “哦，”薛凝拖長了尾音，“難怪哦，老公不在家了，就想到我們了?！?/br>
    梁今月嗔道，“mama！”

    薛凝樂了，“好了，你有什么少女心事要同我講?。俊?/br>
    “我能有什么少女心事！”

    “我還不了解你，一高興那聲音都要飄起來了?！?/br>
    梁今月扯著枕頭的流蘇邊，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要是江序和我講了一件事，但是他又不記得了，我怎么辦??？”

    “那你就問他啊?！?/br>
    “是不好問的事?！?/br>
    薛凝沒明白，“你們之間有什么不好問的？”

    “……你不懂，我肯定不能直問的?！币磉_(dá)一分，她再表達(dá)一分，這樣你來我往才好。

    梁誠插了一句嘴，“什么事你弄成這樣？他答應(yīng)把錢都給你，然后裝不記得了？”

    “不是不是，我要他的錢干嘛啊?！?/br>
    薛凝“哎呀”了一聲，“錢也好問啊，你不問，憋在心里不是憋出病來了？”

    “我……”梁今月正在組織語言。

    梁誠打斷了她，“可以了啊梁今月，別煩人了，秀恩愛還輪不到你，我和你mama要出門遛彎了?！?/br>
    電話被掛斷，梁今月無奈從床上爬起來沖咖啡，咖啡豆放進(jìn)磨豆機(jī)里，她站在一邊看它搖，然后發(fā)呆。

    大腦放空了一會兒后，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立刻開始行動，點火燒油，煎培根，烤吐司。

    把咖啡和三明治擺盤好，選好角度拍了一張照，發(fā)給江序，問：你吃早餐了嗎？

    發(fā)完熄滅了屏幕，感嘆自己這百轉(zhuǎn)千回的。她本來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的人，只有對著他，才有這么多彎彎繞繞。

    過了兩分鐘，江序直接給她打來一個電話。

    “你起這么早？”

    “嗯?！绷航裨禄卮鹬八煤脝?？”

    “還可以?！?/br>
    梁今月心里立即不平衡了，為什么他就能睡得好？

    她哼了哼，“果然喝醉了睡眠會比較好?！?/br>
    江序笑了笑，心道誰都沒她能睡，“我沒喝醉?！?/br>
    “是嗎？”梁今月順勢道，“那你還記得昨晚說了什么嗎？”

    “什么？”他低聲反問。

    “……”

    “怎么不說話？”他還在問著，嘴角不自覺揚了揚，梁今月看不見。

    她還是不吭聲，好像又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聲音太小太小，又隔著電話，并不清晰。

    安靜片刻，只有很細(xì)微的電流聲讓梁今月確認(rèn)還在通話中，然后她聽見他那邊有開水和杯子碰撞的聲音。

    他在倒水的聲音里緩緩開口，帶著笑意，“我想你，我記得?！?/br>
    梁今月心里炸開了煙花一樣，無意識咬著咖啡杯的杯沿，“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呀？”

    “泡咖啡，速溶的?！?/br>
    他語氣平平淡淡，也沒說速溶咖啡不好，但梁今月還是笑了，“回家我給你煮咖啡，我很會煮咖啡的?！?/br>
    她這笑聲像會傳染，惹得江序也笑了聲。新加坡今日天氣晴好，這一天才剛開始，他已經(jīng)覺得還不錯了。

    -

    臨近五四青年節(jié)，學(xué)校要和兄弟院校合辦聯(lián)誼晚會活動，幾乎是隔三差五地彩排，又人手不夠，梁今月被抓去現(xiàn)場幫忙。

    周三弄得比較晚，十點多才下班，晚上和江序提了一嘴這件事，他居然煞有介事地問是你表演嗎？

    梁今月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說怎么可能，她能表演什么。

    他說你不是會跳舞嗎？

    梁今月心里就有點小納悶，應(yīng)該很多人知道她會跳舞，但他除外，他是高二轉(zhuǎn)學(xué)來的，而她只在高一的元旦晚會上跳過舞。

    這點小疑問很快被轉(zhuǎn)移注意力，他說他這邊提前結(jié)束了，明天上午的飛機(jī)回國。

    她還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他笑了一下，騙你做什么。

    周四上午，梁今月在滿桌的材料中，抽空發(fā)了一會兒呆，距離產(chǎn)生美是不無道理的，她現(xiàn)在的心情有點像小時候，薛凝去法國出差，要給她帶喜歡的連衣裙回來，等待的時間里都充滿著雀躍和無盡的期盼，日期臨近了是按捺不住的激動。

    江序給她發(fā)過航班號，他大約下午三點落地。到了兩點的時候，她也沒什么心思上班了，又有些等不及，找了個借口，請了半天假回家了。

    回家后她先把妝卸了，洗了個澡，又去廚房煮了兩個雞蛋要吃，以防待會兒體力不支。

    做完這一切，她還和江序發(fā)著微信，想著弄一個驚喜：今天陪朋友吃個飯，晚一點回家，別等我。

    他過了五分鐘，回過來一個好字。

    答應(yīng)得很干脆，看不出情緒。

    給江序接機(jī)的是肖文，正琢磨著解決晚餐的問題，“要不叫梁老師一起吃個飯？”

    江序搖頭，熄滅屏幕，“她今天在外面，沒空。”

    肖文哦了一聲，隨即反應(yīng)過來，“你家里沒人，你回去做什么？不如陪我吃飯。”

    “回家睡覺，我累?！苯蛱珠_了窗，風(fēng)灌進(jìn)來，清醒了不少。

    “我說你也是，那么著急趕回來做什么，還讓大家陪著你一塊兒受罪?！?/br>
    江序沉默了幾秒，開口道，“給大家多放幾天假，都辛苦了。”

    肖文見他情緒不高，以為他實在是累，抬手關(guān)了音樂，“行了，你睡一會兒。”

    江序也困倦地閉上了眼睛，但沒睡著，腦海里想著，梁今月說想他又是在騙人，還是什么人都能往他前面排。

    肖文中途路過超市停了車，說，“你回家也不可能立刻睡覺吧？飛機(jī)餐那么難吃，你總要弄點兒東西吃，走吧，我們?nèi)ベI菜，你隨便做點，我對付一下?！?/br>
    江序無可無不可，原本梁今月不在家，他不打算做了，但肖文這樣三邀四請，想了想，也同意了。

    和肖文一起買了菜，順便買了梁今月愛吃的蝦，可以明天做來吃。

    車停在了地下車庫，肖文是第一次來江序的新家，不禁說了句，“這地兒上班真遠(yuǎn)，離哪兒都不順路，還不如換一個折中的地點，不至于讓你一人這么累?！?/br>
    他搖搖頭，低頭自嘲一笑。梁今月那么愛睡覺的一個人，要她換地方住，延長通勤時間，她寧愿不和他住。

    肖文完全懂這意思，“我說這初戀的威力就是大啊，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我那時也這樣，理解。我要是娶了初戀，我也和你一樣，天上的星星都想摘給她?！?/br>
    江序回頭瞥他一眼，“你又摘不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