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說起來已經(jīng)云淡風(fēng)輕，“不過還好，高三的時候我mama讓我考了雅思，當時她只是做一個plan b，后來高考一塌糊涂，倒是真派上了用場，讓我申上了預(yù)科。”

    江序第一次聽她說這些，她埋在他胸前沒有抬頭，費了些勁去摸她的臉，沒有濕潤，他并沒有松口氣，只能重復(fù)說著，“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對不起?！?/br>
    他不知道他那時的所謂賭氣，給她帶來了這么大的傷害。

    他心里被堵得快喘不過氣，言語是那么無力，根本不能補償她一分一毫。

    梁今月?lián)u搖頭，“不關(guān)你的事，也過去了，只是想告訴你一些沒有說過的事。你給我發(fā)過郵件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江序心中情緒太復(fù)雜，懊悔、沮喪、心痛……但當務(wù)之急是讓她休息一下，她太累了，輕拍著她，“你先睡覺，醒來我們再說，好不好？”

    梁今月的確很累。昨晚就睡得晚，上午又在連軸轉(zhuǎn)，接著是大起大落，崩潰著大哭了那么久，情緒還沒有平復(fù)，一直在心里沖蕩著，這一切都讓她有些精疲力盡，抱著江序，很快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黑了，他們沒有拉窗簾，月光大片大片地傾瀉進來，皎潔又美好。

    江序摟她摟得很緊，她動了一下，他便手臂收得更緊，梁今月輕聲說：“我去倒水喝?！?/br>
    他還在睡夢中，睡得不是很好，眉頭緊緊皺著，但仿佛聽見了她說話，松開了她。

    梁今月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喝，涼意穿過喉嚨，她清醒了大半。

    心里裝著郵件的事，總是覺得江序醒來會不給她看，自己進了書房，她知道他的電腦密碼。

    很容易就登陸上了他的郵箱賬號，有三個，工作賬號郵件很多，還有一個是讀書時的賬號，從2007年開始使用。

    另一個似乎是高中時的賬號，來往郵件很少，果然看到了to：梁今月，最早的一封在2006年6月19日。

    她握著鼠標的手顫了顫，心劇烈跳動起來，一封封點開來。

    2006年6月19日

    梁今月：

    你好。今天聽說你預(yù)備去英國讀書，其實國內(nèi)的大學(xué)也還不錯的，如果你有興趣，高考分數(shù)出來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填志愿。

    江序

    2006年6月21日

    得知你沒有去參加理綜考試，如果去英國對你來說是更好的選擇，你應(yīng)該去。吳均玲說你現(xiàn)在可能在法國，或者歐洲其他國家旅游。如果你回國了，我想和你見一面，在學(xué)校旁邊你愛去的那家書屋。

    2006年7月15日

    最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我選了建筑專業(yè)?；貒埪?lián)系我。

    2006年8月2日

    班級聚會你沒有來，吳均玲說她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回國了嗎？

    2006年8月24日

    你是不是已經(jīng)在英國了？

    去年你回家時看到一條手鏈，很喜歡卻沒有買，不知現(xiàn)在你還喜不喜歡，后來我買下來了，一直沒找到機會送給你。如果可以，能給我一個地址嗎？我寄給你。

    2006年8月29日

    你給我的這個郵箱是棄用了嗎？或者只是不想回復(fù)我？如果是這樣，請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打擾你。

    梁今月看到這里，去看他發(fā)郵件的那個郵箱數(shù)字，和她的郵箱只錯了一位數(shù)。她的呼吸都停了，緊緊攥著鼠標，為什么會這樣陰差陽錯？

    2006年10月6日

    中秋節(jié)快樂。你在英國吃月餅了嗎？

    2006年12月24日

    希望你在英國一切順利。平安夜快樂。

    2007年1月1日13點47分，這個郵箱給江序回信。

    江序先生：

    你好。這個郵箱我已廢棄多年，新年偶然登上來，發(fā)現(xiàn)你發(fā)了好幾封郵件，這個郵箱我確信沒有給叫做梁今月的女生使用過。很抱歉讀了你的內(nèi)容，你和梁今月之間似乎有一段美麗的故事？不知道我現(xiàn)在告訴你錯發(fā)郵件是否已經(jīng)遲了。你可以直接電話聯(lián)系梁今月，那樣會更快更準確。新年快樂。

    2007年1月1日14點06分

    江序回信：抱歉，謝謝。

    2007年1月8日

    江序：你好！免不了還是好奇，你有重新聯(lián)系上梁今月嗎？

    江序回信：沒有，但是不必聯(lián)系了。

    ——她交了新男朋友？

    ——是。

    ——為你遺憾，如果我能早點告知你發(fā)錯郵件或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沒關(guān)系。

    ——你們因為什么事分開了呢？

    ——我們沒有在一起過。

    ——還是很抱歉。上帝為你祈禱，你會遇見其他女孩兒的。

    江序沒再回復(fù)。

    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江序在喊她，“梁今月？”

    梁今月惶惶然回頭，帶著哭腔的聲音應(yīng)他，“我在這里?！?/br>
    第54章

    書房沒有開燈, 電腦顯示屏發(fā)出瑩瑩微光，江序站在門口，開口問, “你在哭？”

    梁今月沒有答話。

    江序走進來，“能開燈嗎？”

    沒聽見人應(yīng)，黑暗里他瞧見她的身影跑過來，很敏銳發(fā)現(xiàn)她沒穿鞋，然后她的手臂環(huán)上他的腰, 箍得特別緊。

    他一下子就知道她跑出來看了什么, 為什么又掉眼淚了, 那個賬號他之前沒有退出，里頭有一些梁今月高中時的照片。

    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遲了兩秒沒抱住她, 他給她發(fā)過郵件的事，愿意告訴她, 但沒想過那么快給她看。

    梁今月甕聲甕氣說，“你怎么不抱我？”

    江序伸手摟了她一下, 聲音很清晰，“別哭了。”

    “是你惹我哭的, ”梁今月心口發(fā)疼, “你怎么給我發(fā)了那么多封郵件……”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她，發(fā)那樣言辭懇切的郵件收不到任何回復(fù), 一定再也不發(fā)了。

    他卻堅持發(fā)來那么多封，后來又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塊兒, 該有多不好受。

    忍了半天才沒哭出聲音, 盡量讓聲音正常, “手鏈還在嗎？”

    江序默了默，“在之前的家里?！?/br>
    梁今月越想越不是滋味，“你怎么留了這么多年?！?/br>
    關(guān)于這條手鏈她記得很清楚。

    高二的夏天，有天她在車棚外碰見了他，他們家是同一個方向，她便理所當然地和他一起回家。

    騎到路上，她說想去商場逛逛，他沒同意，她于是軟磨硬泡了他半天，說那個商場前幾天發(fā)生了斗毆事件，她不敢一個人去逛，一個很扯的理由。反正最后他還是陪她去了。

    在一家展柜，她看上了一條手鏈，上面有個小月牙，墜了碎鉆，她問他，這條手鏈是不是和我很配？

    他掃過來一眼，沒接腔。

    她其實也不用他給答案，反正她自己是特別喜歡的，不過看了眼價格，3888元，她的零花錢在同齡人當中算多，但將近四千的價格她還是付不起。

    考試也沒太考好，不好意思問父母要東西。只好訕訕放下了。

    之后回家路上想來想去，還是很喜歡，和他說，我要把晚餐錢省下來去買手鏈。

    她還記得那時江序特意降了車速，有點像在嘲笑她，可以，省個三五年你就買上了。

    ……

    梁今月悶聲問，“你以前哪來那么多錢買這個？”

    “獎學(xué)金?！苯蚝唵位卮穑澳闳グ研┥??！?/br>
    梁今月不動。

    江序的手從她腋下穿過，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抱回了電腦前，放她在椅子坐下。

    站在她身后，俯身前傾，拿著鼠標去關(guān)頁面，看見屏幕上的郵件，手頓了頓，心里也被觸動。

    電腦屏幕的光漸漸熄滅，書房里全然黑下來。

    梁今月去抓了下江序的手，他反手握了下她，低眸去看她，心里的情緒難以名狀。他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把她托起來。她被他抱在書桌上坐著，緊貼過來的是他的身體。

    她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微仰著頭，讓眼淚不要再流下來，帶著哭腔說了句，“親我?！?/br>
    江序稍愣，手指碰上她的臉頰，替她擦眼淚，低頭吻她的臉頰，替她吻掉淚水，她頭突然一偏，他挨上她的唇。輕微一碰，她的舌就探進來，手在摸他的肩。

    梁今月吻得格外用力，往常她只有極動情的時候會這樣，江序的舌根被她吮得發(fā)疼，他也克制不住，更用力地回吻她。

    唇齒交纏，情緒都融進了親吻里。寂靜得不能再寂靜的夜里，只能聽見彼此凌亂的呼吸聲，以及纏綿的親吻聲。

    他的手放在她腰際，輕輕摩挲，能感受到她的熱切和渴望，心里的情緒震蕩，已然難以自持。

    他的唇落在她的頰邊，聲音很低，說得很慢，“我以為，只會讓你尷尬，也徒留我自己難堪。”

    梁今月聽懂他的話，淚大顆落下來，哽咽著更加貼緊了他，去吻他的唇，越來越急切，仿佛要把一直以來壓抑的感情傾泄出來，手在背后扯著他的衣服，“江序……”

    江序解了自己的衣扣，方便她的手動作，低頭一下一下吻著她的唇，“抱你回房里，好不好？”

    梁今月抱緊了他不肯放，心里又軟又熱，嗚咽著，“現(xiàn)在就要，我不能再等了……”

    一句話，讓江序的理智全然崩塌。

    吻密密地落下來，手摸索著她，月光下去看她的表情，她的唇微微張著，時有低吟，眼睛卻一直特別專注地看著他。

    就好像以前，他總是愛看她的眼睛，她和他說話時眼里總是含笑，那個時候只看著他，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