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氏被禁足，長春院大大小小的事務(wù)無人打理，嫻姐兒便向父親建議，用生不如用熟，依舊由徐mama管著?？走B捷一想，昭哥兒七、八歲了，再過幾年定親、娶妻，徐mama是馬麗娘留下的人，自己也放心，便答應(yīng)了。

    這么一來，徐mama重新風(fēng)光起來，二房人見了，無不稱一聲“mama”。

    徐mama笑道“便是再忙，也不能空了我們紅葉?！庇窒蛑車私榻B“我可是看著紅葉長起來的，這孩子從小就伶俐，是個有福氣的。我常對我閨女說，你若能和紅葉一樣，我就閉眼了?！?/br>
    就像這幾年她和紅葉多親熱一樣。

    徐mama又低聲說“二小姐也是惦記你的，派了雙玉，這不，托我跟你說，若有什么事，回二房招呼一聲，我們是一家人?！?/br>
    嫁給展南屏的紅葉，可不是被馬麗娘趕回群房的紅葉了，諾，沒有紅葉通風(fēng)報(bào)信，徐mama就不能及時知道蘇氏的錯兒，無法扳倒這位二夫人。

    紅葉笑著應(yīng)了，把徐mama安排到貴客的位子，香橙幾個恭恭敬敬地陪著。

    熱熱鬧鬧一天，紅葉中途歇過一回，等客人走了，夜間累的不行。今天云娘母親meimei留在府里，二丫三丫擠在一間房，馮春梅回家去了，木哥兒鬧著跟爹娘睡。

    展南屏把木哥兒帶到隔壁，給他講故事，木哥兒一會兒“我要吃雞腿”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往炕下爬“我要我娘”，展南屏嚇唬他“再折騰，狼外婆把你叼走”，木哥兒揮著小拳頭“我打狼外婆！”

    另一邊，紅葉哄著小兒子，等小家伙兒吃飽睡了，肚子也餓了。她懶得去廚房，從床頭拿幾塊點(diǎn)心，邊嚼邊到隔壁一瞧--展南屏打著呼嚕，臂彎摟著木哥兒，一大一小睡得很香。

    白天出現(xiàn)的困惑像潮水一樣消退了，紅葉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扎了根，再也不會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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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九月中旬, 嫻姐兒出嫁了。

    她的夫婿是承平伯第三個嫡出的孫子，比她大一歲，馬麗娘親自相看的, 堪稱門當(dāng)戶對。府里公中的嫁妝加上馬麗娘一半陪嫁, 孔連捷給女兒備下的東西, 孔連驍夫妻的添妝外加老夫人的私房，足足三, 四萬兩, 夠嫻姐兒富富裕裕過一輩子了。

    出嫁前一天，嫻姐兒戀戀不舍地叮囑弟弟“好好讀書，聽爹爹、大伯和祖父母的話?！?/br>
    昭哥兒八歲了，正從孩童成長為少年，懂事地點(diǎn)頭。

    嫻姐兒給弟弟理理衣領(lǐng)：“再過兩年, 你就該到外院去了，到時候啊跟著昱哥兒，昱哥兒去哪里, 你就去那里，莫理外面不三不四的人?！?/br>
    各個府邸都有不成材的子弟, 包戲子的賭博的流連煙花之地的花幾萬兩銀子買字畫的，，被這樣的狐朋狗友纏上, 一輩子就完了。

    昭哥兒應(yīng)道“知道了。”

    嫻姐兒又說“院里的事交給徐mama, 里里外外的你不必cao心, 待你娶了媳婦, 讓你媳婦和徐mama商量著來。”

    昭哥兒害羞起來, 扭捏道, “jiejie, 我還早得很呢。”

    嫻姐兒也笑道“看我，也太急了些，橫豎我又不出京城，到時候我給你把關(guān)?！?/br>
    昭哥兒應(yīng)了，頗有些舍不得jiejie，大聲說“jiejie，若是姐夫欺負(fù)你，我給你出氣！”

    嫻姐兒見他還沒自己高，握著小拳頭，咯咯笑個不停“就這么說定了，以后啊，我就等著昭哥兒給我撐腰了。”

    時候不早，昭哥兒回去歇了，嫻姐兒和徐mama說私房話“爹爹那邊倒是省事了，省得mamacao心?！?/br>
    昭哥兒半大不小了，過幾年娶妻生子，地位穩(wěn)固，又沒有繼母管著，前途算是穩(wěn)了。

    徐mama喜笑顏開?！翱刹皇敲矗局鴮?shí)松了一口氣，世子夫人和老夫人都發(fā)了話，蘇氏再別想翻身，闔府的人哪個不寒磣她！這么一來，可比把蘇氏休回去的好?！?/br>
    休了蘇氏，孔連捷必定再娶，好人家的姑娘娶不到，只能娶個小門小戶或者某方面有缺點(diǎn)的女子，對昭哥兒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還不如蘇氏留在府里，管不著昭哥兒，還占著孔二夫人的名分。

    嫻姐兒也輕松地笑，“秀蓮那邊，可還安分？”

    徐mama撇撇嘴，“小蹄子沉不住氣，連個哥兒也沒生出來，就快不知道姓什么了。倒是柳黃，是個有心思的，央了二爺，斷了避子湯，依奴婢看，早晚有消息?！?/br>
    嫻姐兒淡淡地，“任憑是誰，也越不過昭哥兒去。mama守著昭哥兒，以后日子長著呢?！?/br>
    當(dāng)晚她撫摸著馬麗娘留下來的簪子，百感交集地想，以今天的局面，娘親在地下也可以安心了。

    第二天嫻姐兒出嫁，昱哥兒昭哥兒送嫁，十里紅妝，鞭炮聲聲，羨煞旁人。

    趙氏休養(yǎng)數(shù)月，身子骨還是弱，在席間坐了坐就回去了，孔老夫人主持宴席，丹姐兒在旁幫忙。蘇氏沒有露面，要好的親戚朋友探問，孔老夫人說“病了”。蘇氏嫂子閔氏用帕子抹淚，哭道“我苦命的小姑”，惹來不少目光。

    做為馬麗娘的陪房，紅葉提前一天和父母弟弟、其他三房陪房給嫻姐兒請安，嫻姐兒沒有一般新娘子的喜氣，平靜地給仆婦們打賞“好好伺候二老爺、三少爺”，到了她這里，沒什么特殊的吩咐，給紅河賞了個雙份“聽說你快成親了，拿著吧?！?/br>
    紅葉并不意外：原來的世界，嫻姐兒也是這樣子，嫁了人、生了孩子，依然把娘家當(dāng)成重中之重，動不動回娘家和蘇氏吵架，朝祖父母告狀、護(hù)著昭哥兒，嫌棄蘇氏生的兩個孩子。嫻姐兒夫婿也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受不了被妻子冷落，更反感妻子插手岳父房里的事。嫻姐兒婆婆也頗多怨言，礙著忠勤伯府，什么也沒說，給兒子納了兩房良妾。嫻姐兒與丈夫大吵一架，傷了情分，夫妻形同陌路，變本加厲地回伯爵府折騰。

    如今不同了，蘇氏被軟禁，孔連驍也不是忠勤伯，嫻姐兒大概能消停一點(diǎn)？紅葉不知道，也不關(guān)心。

    婚禮之后，蘇家把孔連捷“寵妾滅妻”的消息慢慢散布出去，內(nèi)宅八卦人云亦云之下，蘇氏被禁足一事便成了夫妻不和，孔家成了薄待媳婦的人家，京里沸沸揚(yáng)揚(yáng)。

    孔老夫人聽說了，沉下臉，當(dāng)著親戚朋友的面說“蘇氏嫉妒，我說了兩句，她便不來請安，也不知道她們家怎么教的。既入了我府，就是我家的人，我讓人教教蘇氏規(guī)矩，免得把孩子帶壞了?！边@么一來，給蘇氏扣一頂“嫉妒、不孝、不事翁姑”的大帽子，犯了七出之條，蘇家不敢再說。

    到了九月底，云娘發(fā)動了，折騰一天，生了一個女兒。

    孔令驍和趙氏照例賞賜，丹姐兒湊熱鬧，徐mama也大手筆地送來禮物。

    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生下來就白白嫩嫩，哭聲細(xì)細(xì)的，紅葉愛得不行，抱在懷里“真是個小美人。”

    云娘有點(diǎn)失望，更怕丈夫不喜女兒：展衛(wèi)東是個大男子主義，天天扛著木哥兒滿院子跑，顯見是喜歡兒子的。

    想不到，展衛(wèi)東對女兒十分喜愛，搓了搓手，圍著嫩豆腐似的女兒不敢抱，拍著胸脯“我得給她攢嫁妝?！?/br>
    展定疆和展南屏都很高興，展家三代沒有女孩子了。彼時九月，桂花香氣飄遍京城，展定疆便給孫女起個“桂姐兒”的名字，取草木旺盛之意，聽起來也好聽。

    最喜歡小meimei的是木哥兒，比對自己親弟弟稀罕多了，日日圍著云娘和桂姐兒打轉(zhuǎn)，動不動便對紅葉說“娘，我們和嬸嬸換?！?/br>
    紅葉故意問，“換什么呀？”

    木哥兒挺著胸脯，“用弟弟和桂桂換！”

    他懶得叫桂姐兒“meimei”，就叫桂桂。

    紅葉抱著柏哥兒哈哈大笑，展南屏哭笑不得，把木哥兒四腳朝天拎起來，放到自己脖頸馱著走了。

    中秋節(jié)一過，二丫的婚事定了下來，對方是府里三管家拐彎抹角的親戚，見過二丫兩次，聽說她“認(rèn)識字，會針線，能做飯，是大展媳婦教出來的”便上門求親。扈婆子見到豐厚的聘禮，沒口子答應(yīng)，二丫害羞，央了紅葉幫自己做主。

    紅葉便拉著云娘，找機(jī)會見了小伙子一面，見那年輕人高個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府里司房做事，覺得不錯，便和二丫說了。二丫便答應(yīng)了，覺得木哥兒三個還小，想再幫紅葉一陣，推到明年成親。

    按慣例，二丫是應(yīng)該回家里備嫁的，紅葉一想，前幾年問過姐妹兩個，兩人都想跟著自己，如今要嫁人了，得有個差事，便和趙氏身邊的翠藍(lán)說了。

    翠藍(lán)笑道“我當(dāng)是什么事”，知道二丫是府里家生子，又是個伶俐、肯吃苦的，便把二丫放到趙氏新生的六少爺房里，拿三等丫鬟的例“主子身邊，得慢慢升上去，到了明年再提拔?！?/br>
    這是府里人人求之不得的美差，紅葉道謝，送了翠藍(lán)兩方帕子，一根柳葉金簪，翠藍(lán)不肯要，嗔道“jiejie還和我客氣！”紅葉便做了糕點(diǎn)糖果、燉rou炸魚送她，翠藍(lán)才收了。

    紅葉叮囑二丫“好好當(dāng)差，莫給翠藍(lán)丟了面子，你jiejie我的面子也在這里了，若是你干得好，還能給你meimei帶條路?！倍緷M口答應(yīng)。

    這么一來，二丫便得去長房當(dāng)差了，三丫一個人忙不過來，紅葉和云娘白天要帶三個孩子，云娘身體還沒恢復(fù)，馮春梅年底事多，幫不上手，展南屏和弟弟商量著，從護(hù)衛(wèi)家里找了個姓杜的小姑娘，到院里幫忙。

    說到府里的護(hù)衛(wèi)，有個跟著叔叔生活的年輕人，叫丁鴻宇的，今年二十一歲，是在府里長大的，憨厚老實(shí)，功夫也不錯，在吳三定手下干活兒。上次云娘母親、meimei進(jìn)府，展衛(wèi)東接送的時候，丁鴻宇瞧見了，記在心里，到了年底，拐彎抹角地托人私下問，能不能和云娘二妹結(jié)親？

    展衛(wèi)東琢磨，丁鴻宇是個靠得住的，在府里衣食無憂，自己能照拂，慢慢提拔，便回家問云娘。云娘把丁鴻宇家底盤問得一清二楚，比不上展家，比起府里其他人綽綽有余，又沒簽身契，是自由人，唯一缺點(diǎn)是住在護(hù)衛(wèi)廂房，比不上展家院子大。云娘第二天拉著紅葉偷偷見了丁鴻宇一面，見人長得過得去，就告訴了娘家父母。

    云娘爹娘一想，云娘過的舒坦，府里日子比自家強(qiáng)百倍，丁鴻宇知根知底的，二女兒有云娘護(hù)著，也吃不了虧，滿口答應(yīng)了。云娘二妹卉娘聽了，請jiejie姐夫把丁鴻宇約到鋪?zhàn)永?，偷偷見了一面，才放了心?/br>
    這么一來，兩家下了聘禮，明年開春便成親。

    第81章

    康乾十八年元月十五, 上元佳節(jié)，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燈火與煙花把整座京城映成不夜城, 忠勤伯府闔府歡慶。

    八位仆婦兩兩并排, 在夜色中由提著燈籠小丫鬟的帶領(lǐng)，繞過長春院, 順著青石小路到達(dá)一處僻靜清幽的小院。

    領(lǐng)頭的李mama是老夫人院子里的, 熟稔地向立在院門外的四名護(hù)衛(wèi)、兩名健婦招呼，后者查過對牌，開了紅漆院門，李mama帶人魚貫而入。

    與伯爵府其余地方不同，此處仆婦懶散, 小廝愁眉苦臉，兩個沒留頭的小丫鬟沒精打采地在屋檐下閑坐，就像剛剛被主子訓(xùn)斥一頓、扣光月錢似的。

    見到來了人, 下人們略微來了些精神，目送李mama一行把黑漆食盒放到屋檐下, 提著四只紅漆食盒進(jìn)了正屋。

    過年的緣故，孟mama一件醬紅色團(tuán)花褙子，靛藍(lán)羅裙, 頭上戴著珠翠首飾和兩朵茶杯大的絨布玫瑰花, 顯得喜氣洋洋。

    “您過來了?！彼嫔蠋? “大節(jié)下的, 讓您受累了。”

    李mama還了禮, 也笑道“給主子當(dāng)差, 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 不敢說受累，您才辛苦了?！?/br>
    寒暄兩句，李mama示意仆婦把食盒擺到桌案，指著一個三層雕寒梅傲雪食盒道：“今天廚房備了羊rou鍋?zhàn)?，另有野鴨脯子、羊rou丸子、鮮百葉和鵪鶉蛋，用炭在底下煨著，我們走得快，您看看熱不熱乎?！?/br>
    孟mama笑道“李jiejie您拿過來的，自然是熱乎的?！?/br>
    李mama又道：“另有小黃瓜、赤須菜和豌豆苗，大冬日的，二夫人嘗嘗鮮吧。今日吃元宵，有煮好端來的，還有八種包好了的生元宵，豆沙白糖什錦花生核桃黑芝麻桂花餡，什么味兒都有，您安排人，用爐子一煮就得。”

    孟mama笑著應(yīng)了。

    李mama又道：“想給二夫人、五少爺請個安?！?/br>
    這是做慣了的，孟mama帶她到西次間，簾子一掀，坐在貴妃榻中的蘇氏穿著柿子紅妝花錦袍，寶藍(lán)金枝玉葉百花曳地裙，戴著寶石額帕和赤金頭面，整個人珠光寶氣的，不到兩歲的曉哥兒一身大紅五彩刻絲棉襖，在屋里和兩個小丫頭玩耍，幾個大丫頭張著胳膊護(hù)在周圍，歡叫和著熱氣幾乎沖出屋子。

    大概是過節(jié)的緣故，蘇氏比平日精神不少，看也不看恭恭敬敬請安的孟mama一眼，說一聲“賞”，身邊的大丫鬟就遞過去一個裝著銀元寶的水紅荷包。

    李mama接了，說兩句“夫人氣色真好，二少爺可真有勁兒”的恭維話，便告辭了，孟mama客氣地送她出去。

    片刻之后，李mama站在院子外的青石臺階，看著護(hù)衛(wèi)把院門關(guān)好，守回遠(yuǎn)處，才松了一口氣：差事辦完了，能松快松快了。

    跟著來的人也喜笑顏開地，簇?fù)碇頼ama回外院去了。

    大門里面的孟mama收斂笑容，腳步沉重地順著道路往回走，踏入第二進(jìn)院子的時候見沒人守著，便氣哼哼地站在原地。不多時，一個偷懶的丫鬟小跑著過來，孟mama訓(xùn)斥兩句，丫鬟低著頭不吭聲，也不見多恭敬--日子像一潭生著青苔的死水，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主子在仆婦心里早已不復(fù)往日的威嚴(yán)。

    孟mama在“狠狠罰這丫鬟”和“大年下的，別惹夫人生氣”之間猶豫片刻，礙著人手不夠，便選擇后者?！昂煤卯?dāng)差，再讓我看見，撕你的嘴！”

    回到正屋，兩個大丫鬟用托盤端著幾個青花瓷蓋碗過來，紛紛讓著“夫人正用飯，mama快來吃，煮好的元宵?！?/br>
    元宵軟糯香甜，孟mama嘗了一個，又吃了幾個，才就著蔥爆羊rou、醋溜白菜和冰糖肘子吃了飯，回正屋去了。

    桌案正中擺著熱騰騰的火鍋，除了涮的鮮rou和蔬菜，四涼四熱四鮮果四甜點(diǎn)，琳瑯滿目地，卻沒動什么：蘇氏沒胃口，像往常一樣吃了兩口，就不動筷子了。

    “mama吃過沒？”她用帕子沾沾嘴角，“那邊的沒動，添些吧?！?/br>
    孟mama憂心，勸道：“老奴吃過了，您再進(jìn)點(diǎn)吧?！?/br>
    蘇氏默然起身，到隔壁內(nèi)室去了，孟mama無奈地i跟著，丫鬟們把桌子撤下去，飯菜就由他們分了。

    這里和孔連驍在的時候沒什么不同，貴妃榻鋪著洋紅坐墊，空氣飄著淡淡的百合香，梅瓶插著兩枝蜜蠟般的臘梅，雕花螺鈿拔步床邊擺著一張小小的床鋪，奶娘正哄曉哥兒玩耍，小男孩吃飽喝足有些困倦，見蘇氏來了頓時精神了，“娘！”

    蘇氏眼睛亮晶晶地，抱著他使勁親了一口。

    小羊吃草、臥冰求鯉、羊羔跪乳、蘇氏接連講了三個故事，曉哥兒才迷迷糊糊睡著了，小手握著蘇氏衣擺。